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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看着瑾寧,「少夫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是不是身子不適?」
老爺子怒道:「你看她的氣色,哪裏有病的樣子?便是真病了,只要不是病得無法行走,都該回去,哪裏有祖母病逝做孫女的不回去奔喪的道理?又不是萬千里路,半時辰不到的功夫,你竟然說不回去?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
瑾寧垂下眸子,也沒有辯解的意思,「我沒病,也沒有其他原因,只是不想回去。」
「你」老爺子氣結,看着她那沒什麼表情的臉,沉住氣問道:「你不回去總有你的道理吧?你說說你的道理。」
瑾寧搖頭,「沒有。」
她福身,「祖父若沒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等老爺子發話,她就走了。
老爺子氣打一處來,「大不孝,大不孝!」
崔氏也覺得奇怪,之前雖聽外人說她和國公府的家人有些不愉快,但是,這人都死了,有什麼不過去的?她也不像是那種記恨小事的人啊?
「她該不是還恨着老夫人和國公爺當年送她去莊子的事情吧?」崔氏道。
老爺子聞言,生氣地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便是親情涼薄,人都走了,哪裏有做後輩的不去送葬的道理?」
「別生氣了,她不去,咱還是得去的。」崔氏瞧了瞧他慍怒的臉色,寬慰道。
老爺子心裏到底積壓了怒氣,隨便對付了幾口便撂下了筷子。
「那咱還去不去?」崔氏問道。
「本想着去幫忙的,既然連她都不問不管,咱今天就先不去了,等明兒設下靈堂再去了。」老爺子道。
他想了想,吩咐了明叔,「你去一趟,看看國公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無論是錢財還是人力,但凡缺的,回來侯府言語一聲。」
「是!」明叔領命而去。
崔氏知道他一向認為死者為大,也十分重視身後之事,或許是自己年事上去了,對這方面的事情就敏感了許多。
他嘆息道:「生前不見得好,死後連拜都不拜,這樣的不肖子孫,有什麼用?」
崔氏道:「聽聞這位老夫人對少夫人不好,興許,是積怨了,少夫人到底還年輕,未能堪破恩怨。」
「有什麼恩怨?又不是殺父之仇,更不是殺身之仇。」老爺子其實也聽過這對祖孫有些積怨,但是,積怨再深也是一家人,且之前瑾寧是青州莊子,她回來的時候,老夫人又在南國,兩人真正相對的日子也沒多久,何來深的積怨?
且做小輩的,就不能記恨祖輩,祖輩父輩所思所慮,不也是為小輩好嗎?
老爺子越想越生氣,她如今是侯府的人,她這般涼薄無情,傳出去,只道是侯府涼薄。
「來啊,去一趟大將軍府,便說少夫人不回去奔喪,請大將軍或者老夫人代為教訓勸說。」老爺子喊道。
「是!」門外下人得令便去了。
老爺子哼道:「原先想着,如今子言不待見夫人,且夫人行事也十分偏頗,想叫少夫人管着內宅之事,幸好我還沒下這命令,誰想竟會錯看了人?」
崔氏沒言語,只是靜靜地喝着粥。
「子言知道這事嗎?他一向疼愛少夫人,只沒把
她當親閨女看待,若他知道,只怕也會失望的。」老爺子忽然問道。
崔氏抬起頭,拉着他的手輕聲道:「這事還得再看看,不宜太早下判斷。」
「還看什麼看?你倒是說說,哪裏有不給祖母送葬的子孫?」老爺子還是揪着這點不放。
「還有,莫非靖廷也由着她了?」
這般絮絮叨叨了許久,倒是把崔氏弄煩了,她坐在一旁繡花,也懶得搭腔。
沒一會兒,明叔回來了,道:「老太爺,大將軍那邊說知道這個事情了。」
「那大將軍什麼時候來?」老爺子精神一振,問道。
「大將軍沒說,老夫人也沒說。」
「沒說?那他們是什麼意思啊?」老爺子一怔。
「沒說過其他話,我稟報之後,大將軍和老夫人都說知道了,然後便打發了我回來。」明叔道。
「這麼奇怪?」老爺子暗自思揣。
崔氏淡淡地搭話,「可能忙着,晚上過來也不定的。」
「也是,大將軍軍務繁忙,也未必現在得空來。」老爺子點點頭道。
明叔道:「不是啊,大將軍和老夫人似乎打算出外幾天,我去的時候,正收拾行裝呢。」
「外出幾天?還要收拾行裝?這難道連甄大將軍那邊也不去嗎?這可是親家啊!」老爺子詫異了。
明叔道:「見老夫人臉色很差,想必是老病犯了,大將軍一向心疼老夫人,怕是不願意讓她去喪禮。」
「也是,聽聞老夫人在邊城的時候便總是犯病,沒想到回了京中還沒好,也是啊,他們二位年事已高,這會兒去的又是同輩的,難免堵心,大將軍帶着老夫人走開幾天,散散心氣,也說得過去,只是底下的小輩得幫忙去打點打點了,哎,這少夫人真叫人失望啊。」
崔氏見他自顧自地為人家找了解釋的理由,倒是一直揪着少夫人那邊不放,不禁道:「這奔喪本來說的就是心意,若沒這個心意,去了也白去,何必勉強呢?」
老爺子哼了一聲,「連這份心意都沒有,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涼薄無情。」
寧瑟閣那邊。
老爺子的態度,錢嬤嬤是看在眼裏了。
老爺子的性情固執古板,且最為重視禮教,更是皇上仁孝治國的奉行者,他的反應如此之大,可見此事一旦鬧開,將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她看了一眼正在繡雞蛋的瑾寧,也不想說什麼讓她增加壓力,倒是瑾寧放下了繡花,道:「我們去巡視一下店鋪吧。」
「也好,出去走走,散散心!」錢嬤嬤道。
瑾寧叫上可伶可俐,主僕幾人往外走,出到門口的時候,卻見到陳侍郎走進來。
陳侍郎徑直走過,仿佛沒看到瑾寧一般,瑾寧自然也沒搭理,與他擦肩而過。
出了門口,可伶冷冷地道:「拽個二五八萬,活像咱欠了他似的。」
錢嬤嬤道:「管他做甚?咱走咱的。」
「是不管,只是未免太囂張了,狗進了門叫了主人還懂得搖尾巴呢,他倒好!」可伶心裏頭着實不忿。
可俐戳了她一下,「行了,別說了,主子心裏頭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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