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本侯還要去赴宮宴,此番不可久呆。」
「夫人,霜兒,你們便先回去好生休息,待本侯回府後,我們一家人再盡情暢談。」
待慕候攜趙氏等人回到了春暉園,慕候才在正廳坐下,便對着眾人道。
趙氏與慕秋霜聞言,面上含着笑意便要起身,卻不想又聽得慕候繼續道:「月兒留下,為為父更衣。」
趙氏與慕秋霜原本面上的盈盈笑意便立時僵在了臉上。
趙氏雖然心內不喜,但到底顧忌着慕候,此時竭力控制着面上的神情,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意來。
而慕秋霜的則是面色一黑,霎時便是滿面的不虞之色。
即便是慕候素來不是心思細膩之人,此時也察覺到了。
「霜兒,可是哪裏不舒服?」慕候不明就裏,便蹙眉問道。
在他離府之時,慕錦月與慕秋霜仍是向來非常要好,府內可謂母慈女孝、總是一團和氣。
他不知道如今的母女三人早已經貌合神離,特別是慕錦月與慕秋霜,幾乎已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自然也無法猜到慕秋霜此時的心思。
「沒有」
慕秋霜此時死死地握緊手,面上強擠出一抹笑意來:「女兒只是太過思念父親了,不想離開父親。」
慕秋霜此時迅速掩去面上的不虞之色,而後便撒嬌一般語調溫軟地對着慕候道:「父親,霜兒也想留下為父親更衣。」
「為父此次回京,並非馬上便要返回邊境,還要呆在府中許多時日,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你們。」聽聞慕秋霜此言,慕候忍不住啞然失笑道。
「霜兒,不要耍小孩子脾氣,為父有話要跟月兒說。」
趙氏聽聞慕候此言,心內不由得有些慌亂,便下意識地抬眸看嚮慕錦月。
毫無疑問,從小到大,慕候對慕錦月一向是極疼愛的。
她此刻很是擔心,慕錦月會將近來京中發生的事告知慕候,屆時會引得他們夫妻離心。
卻不想慕錦月並不抬眼看她,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端坐着,面上一派淡然之意。
「既然如此,便由月兒為侯爺更衣吧。」
趙氏無法,便只能強壓下心內的慌亂,撐着面上的笑意,對慕候及慕錦月溫言道。
此刻她只能寄希望於慕錦月對慕候的父女情深。
即便慕錦月此時已與自己母女情分淡薄,但想來慕錦月應會顧忌着慕候,不會全盤托出,引得慕候無法安心。
「霜兒,我們便先回去吧。待明日得空了,我們一家人再好好暢聊便是。」
見趙氏如此說,慕秋霜無法,只能收斂了面上神色,隨趙氏對慕候行了一禮,而後便欲轉身離去。
慕錦月此時便也起身,端莊地對着趙氏福身行了個禮。「女兒恭送母親。」
「霜兒。」
卻不想趙氏與慕秋霜才剛剛轉身,被慕候驀然叫住。
慕秋霜滿面喜色,直以為慕候改變了心意,要留下自己一起,便滿心歡喜地轉過身來,面露期待之色地看着慕候。
卻不想慕候負手而立,看了她一眼後微微正色道:「以後不要這般濃妝艷抹,不合規矩。且你今日穿戴的首飾,太過華貴招搖了些。」
「像月兒這般,端莊淡雅、落落大方,便很好。」
慕秋霜聞言,方才滿面的喜色瞬間便僵在了臉上。
慕秋霜身旁的趙氏也是不由得面上一僵。
「是,父親,霜兒記住了。」半晌之後,慕秋霜才勉強壓下心中滔天的恨意,收斂了面上的神色,垂眸假意道。
待她轉過身,便立時面色如冰,滿眼的怨毒之色,只恨不能將一口牙齒咬碎。
此時慕秋霜心內對慕錦月的恨意不斷叫囂着,幾乎將她的理智徹底淹沒。
慕錦月,你這個惺惺作態的賤女人!
方才於府門口之時,便假意惺惺地落淚,故意引起父親的注意!
父親立功回京,這般大喜的日子卻非要穿着那般素淡,甚至打扮得連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都不如,哪裏有半點像是堂堂侯府千金!
如今好了,她的目的都達到了,父親不僅攆走了自己,留下她單獨說話,還說自己穿着打扮招搖!
從小到大一直便是這樣!
慕錦月的一切都是好的,無論自己做什麼,在父親眼中都及不上她!
慕秋霜面色黑沉,因慕候回京而帶來的喜悅此刻幾乎蕩然無存。
待她足下生風一般出了春暉園正廳的門,她看也不看一同出門的趙氏一眼,對身後跟着的丫鬟冷聲道:「走!」
「霜兒。」趙氏忙叫住慕秋霜,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你不要多想,你父親方才只是有話要問月兒,並非是不心疼你。」
卻不想慕秋霜冷冷地看了趙氏一眼,面上滿是嘲諷之色。
「母親此言,您自己可信?」
趙氏被慕秋霜面上的冷意一驚,瞬間便有些心驚。「霜兒,你」
「母親不必假意安慰,霜兒並非眼盲心瞎,自己會判斷。」慕秋霜冷言打斷了趙氏的話,眸色寒涼地道。「霜兒告退。」
還不待趙氏有所反應,慕秋霜便抽回了自己被趙氏握住的手,帶人離開了春暉園。
趙氏看着慕秋霜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心內一陣發冷。
「夫人」一直跟在趙氏身後的吳嬤嬤忙上前一步,扶住趙氏的胳膊。
「嬤嬤,霜兒她好像不一樣了」趙氏此時眼眶泛起濕意,喃喃地道。
這些時日以來,她便隱隱有所感覺,慕秋霜似乎不太一樣了。
從前的慕秋霜,最愛來春暉園,抱着自己的手臂對自己軟言撒嬌,或是對自己說起近日趣事。
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慕秋霜便漸漸很少來春暉園了,也很少對自己親近。
似乎是從自己打過了她一巴掌之後,抑或是從上次罰她跪祠堂之後
趙氏不記得了。
即便是上次她面上生疹子,自己為了她放下身段去求了慕錦月來為她診治,最終治好了她的臉,她也只是對自己笑的開心了些,說了句「謝謝母親」而已。
趙氏此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一直如珠如寶看護着長大的小女兒,對自己不再親近了。
「夫人,您不要多想。」吳嬤嬤扶着趙氏,軟言安慰道:「二小姐只是長大了,女孩子長大了,自然心思會多些。」
趙氏聽聞了吳嬤嬤此言,腳下不由得一頓。
「是啊,長大了」她語調似喜似悲,目光幽遠地看向前方不知名處:「都長大了。」
「已經長成大姑娘了,該談婚論嫁了。」
「嫁出去好等到嫁出去了,便都好了」
吳嬤嬤聽聞趙氏此番不明所以之言,忍不住側頭看向了她。
待見到趙氏眸中的灼然之色時,她忍不住心中一驚。
不知是不是她老眼昏花,她怎麼覺着自家夫人的眼中那明晃晃、毫不遮掩的,竟似乎是嫉妒之色?
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且聯想了近來趙氏的行事作為,吳嬤嬤似乎有所瞭然,心中的驚異之色不由得更甚。
若是果真如自己所想
她瞬時便明白了趙氏一直如此針對慕錦月的原因。
除卻那心中隱藏多年、無法對人言說的苦楚,竟然有這般緣由所在。
吳嬤嬤蹙緊了眉頭,不由得在心內一聲嘆息。
…
「月兒,來幫為父卸甲。」此時的正廳之內,慕候眼含笑意地看着慕錦月道。
「是,父親。」
慕錦月應了一聲,強壓着自己心內的情緒,上前幾步,為慕候卸掉身上所着的鎧甲。
鎧甲生冷,但慕錦月心內滾燙,絲毫不覺得鎧甲寒涼。
慕候身材魁梧,此時挺立不動,任由慕錦月為她逐一卸去盔甲。
他始終目光欣慰地看着慕錦月,見她眸色清明沉着,絲毫不見兩月前他離府之時的嬌軟純真。
雖不知慕錦月這兩月究竟經歷了什麼,但見她此刻整個人如脫胎換骨般的沉穩氣質,便知她定然是經歷了一番辛苦。
慕候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抬手撫了撫慕錦月的發頂,語帶心疼地道:「本侯的月兒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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