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凌夜迅速閃身出了門來,春菱已滿目嚴肅地等在了門口。
「公子,這邊。」
見到楚凌夜出來,春菱立刻恭敬地對着楚凌夜沉聲道。
楚凌夜略點了點頭,而後便跟着春菱大步來到了高牆邊不起眼的角落處。
「公子小心。」
楚凌夜並未言語,提身而起便躍上了高牆,而後並未停留便飛身躍了下去,衣袂翻飛之間,身姿很是矯健。
即便事出從急,楚凌夜行動很是迅速,卻仍是舉止從容、風姿翩翩,不見一絲慌亂。
春菱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的確無人,這才疾步來到門前的位置,恭敬地站好。
在慕候來到之前,春菱不由得側頭看了楚凌夜消失的位置一眼。
雖說她向來相信楚凌夜的身手,心內卻也有着隱隱的擔憂。
公子近日往來聽竹苑如此頻繁,可千萬不要被發現了才好。
待到慕候來到了門口,春菱早已低眉斂目站好,面上早已恢復了那有些木訥的神色。
「見過侯爺。」春菱略有些木然地福身行禮道。
「起來吧。」慕候此時眉宇含笑對春菱道。
在越過春菱走進慕錦月的書房之時,慕候忍不住側頭看了春菱一眼,心內不由得有些疑惑。
月兒先前素來喜歡伶俐的丫鬟。
這個丫頭,相比於月兒其他的貼身丫鬟,似乎太過木訥了些,倒是不知道月兒為何要放在院中近身伺候。
「月兒見過父親,您回來了。」
待到慕候一踏進屋門,便見慕錦月笑意溫軟地迎了出來。
「為父才自宮中回來不久,來看看月兒。」慕候面上有着爽朗的笑意,看着慕錦月道。
此時的慕候面上微紅,一向睿智有神的虎目也是泛着一絲絲酒意,想來定是飲了不少的酒。
「父親喝了許多酒嗎。」
慕錦月看着慕候此時的面上神色,微微蹙了蹙眉,便轉頭對着立在門旁的春枝道:「春枝,燒一碗解酒湯來。」
春枝聞言立時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陛下盛情,為父推辭不過,便多飲了幾杯。可是熏着月兒了?」慕候立時與慕錦月保持着一段距離站定道。
慕候一向好酒量,能讓他顯出酒意,絕非是多喝了幾杯而已。
「沒有,父親今日,只怕多喝了不止幾杯吧。」慕錦月面上帶着笑意,看着慕候道。
看着面前眸中含着戲謔之色、有了幾分少女嬌嗔姿態的慕錦月,慕候不由得朗聲笑了笑。
「被月兒發現了!」
此番慕候大勝回朝,雖並未再加官進爵,但各種的珠寶財物賞賜今日卻是源源不斷地搬進了侯府,聲勢之浩大,怕是驚動了整個盛安城。
當今皇帝龍心大悅,特地設宴為慕候接風不說,於宮宴之上還親自找慕候飲了好幾杯,同樣參加了宮宴的文武百官慣會察言觀色,也是不斷地敬酒。所以即便是慕候在軍中常與將士們一同飲酒吃肉、練就了千杯不醉的酒量,此刻也是略顯酒態。
但也僅是略顯酒態而已。
原本以慕候的酒量,即便是今日飲的多了些,也不至於此。
但他於宮宴之時,見到雍王一派道貌岸然、對自己故作尊重的模樣,見到一眾大臣趨炎附勢、虛情假意的嘴臉,便不由得心內滿是鬱卒之意。
這便是他及數萬將士誓死守護的南充皇室的做派,這便是他及數萬將士拼死守護的南充朝廷的風氣。
向來愛國忠君、一腔報國熱血的堂堂統帥,竟瞬間生出了一種對當今朝廷的失望、厭煩之感。
如此情緒之下,酒意便有些上頭。
自離府赴宴到回府,慕候一直在思索慕錦月先前所言之事,越是細想便越是心涼。
故而即便回府之時夜色已深,滿腹疑惑的慕候仍是在與趙氏打過招呼後,便來了聽竹苑。
「月兒,為父回府之時見月色正好,月兒便陪為父一觀這夜色可好?」慕候壓下此刻內心鬱郁之意,仍是笑意慈祥地看着慕錦月道。
「好。」慕錦月心內瞭然,此刻也是笑意盈盈地道。
她知道,慕候此刻心中定是有着許多的疑問,迫不及待想讓自己為他解惑。但卻顧忌着如今自己已不是小孩子,男女有別,所以便想出了院中賞月這樣的藉口來。
於是慕候與慕錦月父女兩個便一同來到了院中,在涼亭的石桌旁坐了,隨後春桃等人便為二人上了熱茶及幾樣點心。
「月兒,為父有些疑問,還需要月兒為為父解惑。」
慕候在軍中慣了,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此時見春桃等人佈置完畢,均退到了涼亭外候着,便開門見山地道。
「父親有何疑問,請問便是,月兒定知無不言。」慕錦月此時也是正色道。
此時天色如墨,月朗氣清。
月色掩映之下,兩人並不能將對方面容看的很真切。
借着夜色的遮掩,慕錦月幾乎是貪婪地看着對面慕候鮮活的面容,及此時他面上影影綽綽、並不清晰的表情神態。
這樣的時刻,自重生後她期待了太久太久。
於是父女兩個便這樣借着月色,一問一答,暢談起來。
慕候的疑惑並不難猜,慕錦月先前便已想到、且早有準備。
於是兩人自王承業的詭計開始,聊到了朱皓雪的投靠及算計,聊到文王殿下遇到的那場刺殺,聊到慕錦月的醫術,聊到皇后娘娘中毒。
又聊到靈雲靈雨,聊到與安寧郡主郡主的恩怨,聊到慕錦月如何宣揚侯府的名聲,聊到皇后娘娘意圖賜婚,甚至聊到無憐。
對於自己是如何習得的一身醫術,慕錦月託詞是偶然遇到了一個江湖神醫,說自己悟性奇佳,得其傾囊相授,所以才短短時間內大有所成。
而自己會遇見靈雲靈雨與無憐,也只說是偶然遇見。
對於是如何知道王承業與朱皓雪的陰謀算計,她便仍是如早前一般,託詞是偶然夢到。
當然,有些事,她可以託詞遮掩過去,但有些事,她此刻卻是無法對慕候言說的。
與楚凌夜的私定終身。
她與趙氏及慕秋霜的所有嫌隙。
以及慕秋霜與雍王如今的關係。
前兩件此時不告知慕候,便是因為不想他因自己、因家宅不寧而左右為難。
至於第三件,則是因為不想慕候因慕秋霜身涉其中而亂了方寸,從而草率行動、打草驚蛇。
平心而論,此時對於慕秋霜,慕錦月是冷血的。
如今的慕秋霜於她而言,不過是釣雍王這條惡魚的餌料而已。
若是慕秋霜之後真的因為受了雍王的迷惑,做出什麼意圖陷害慕候及侯府之事來,她絕不會對她心慈手軟。
當兩人在這涼亭之中將所有話題聊完,已是近子時。
慕候聽着慕錦月講述完皇后娘娘意圖為她與文王賜婚,及安寧郡主是如何瘋狂報復又是如何自食其果後,不由得默然了很久。
原本他以為,通過先前慕錦月所言,他已是足夠了解他不在京中的這段時日,慕錦月面對了什麼,卻不想此番聊完他才知道,自己先前所知的,不過是一星半點。
雖然此時慕錦月娓娓道來之時一派輕鬆,但慕候知道,慕錦月遭遇之時,定是兇險萬分。
慕候此刻眉目沉沉,看着面前穩重端莊的慕錦月,滿目皆是心疼。
他想不到,他不過才離京兩月,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更想像不到慕錦月一個嬌弱的閨閣少女,是如何獨自應對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
而他自以為一向保護的很好、遠離皇權陰謀的長女,竟已身涉其中。
慕候縱橫沙場多年,對於權謀詭計並非全然不懂,自然也明白,慕錦月此番並非言無不盡。
但他全然信任慕錦月。
所以慕候此刻是以為,慕錦月此刻之所以有部分隱瞞,定是因為她為此受了太多的苦,此刻不想自己為她擔心。
念及至此,慕候只覺得心如刀割一般的疼,一雙握慣了刀槍的大手不由得死死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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