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有聖旨到了?」
趙氏此時蹙眉看着這丫鬟,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是,夫人,是聖旨到了!」那丫鬟此時恭敬地立着,語速極快地答道。
「方才幾位宮裏來的公公到了府前,說是前來宣旨的,如今人已經在正廳了!」
慕候聞言不由得蹙起了眉,面上儘是不解之意。
自己回京之後,所有封賞此時已是全部完畢,今日宮中來人到府上宣旨,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亦不知是喜是憂。
慕候此時只顧着揣度聖意,卻並未發現,身旁的趙氏此時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錦帕,眸中一絲喜色一閃而過。
她此時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卻又並不確定。
「韻華,隨我前去看看。」
慕候思索了半晌也不得其解,便只能先去查看一番再說。
趙氏此時忙應了一聲,小心地掩飾掉面上異色,走至了慕候身旁。
臨出門前,慕候又至床榻前,看了猶自昏睡不醒的慕錦月一眼,而後特意叮囑春枝道:「照顧好你家小姐,若有任何情況,務必要及時通傳。」
春枝忙應聲稱是,對着慕候行了一禮,慕候這才抬腳出了屋門。
趙氏聽聞了慕候方才對慕錦月的關切之言,面色便立時有些不太好看,此時意味不明地看了榻上的慕錦月一眼後,這才跟了出去。
待慕候與趙氏整理行容,而後來到正廳之時,幾位公公已經等候多時。
慕候見到此時廳上坐着喝茶的來人之時,不由得一愣。
他未曾想到今日前來宣旨之人,竟然是蘇公公。
這蘇公公是當今聖上的貼身伺候公公,自聖上是皇子起便跟在聖上身邊,已是跟隨聖上多年,深得聖上的信任,在宮中地位很高。
在皇宮之中,無論是公主皇子,還是嬪妃貴人,甚至是當朝皇后,見到他也要禮敬三分。
但這位公公可謂長袖善舞,對待任何人都是恭敬有加,從來不自視過高或拿架子,所以在宮中一向廣有人緣。
「蘇公公,怎麼勞煩您親自來了!」慕候忙上前幾步,對着蘇公公揖手道。
「慕侯爺,您這便客氣了,咱家今日前來是替聖上辦事,可當不得侯爺一句勞煩!」
蘇公公此時滿面含笑,微微側身避過慕候的禮,而後又對着慕候還了個禮。
這位蘇公公看着不過五十幾歲,從穿着上看是標準的宮人打扮,身材高瘦、面白無須,一雙眼目光深邃,看着很是精明幹練。
趙氏雖從未見過蘇公公,但也曾聽說過此人,知道他是當今聖上的貼身太監,此時也跟在慕候身後,略顯拘謹地對蘇公公行了一禮。
「不敢不敢,慕夫人快不必多禮。」蘇公公伸手虛扶趙氏,而後也是滿面笑意地還了禮,一點也沒有聖上眼前紅人的架子。
「慕侯爺,咱家今日是來給侯爺報喜了。」
待幾人落了座,蘇公公便開門見山地對着慕候笑道。
「不知慕大姑娘,如今可在府上?」
慕候聞言便是一愣,而趙氏則是眉目一動,幾乎抑制不住眸中的喜色。
「小女如今在府上,卻不知蘇公公為何提到小女?」慕候此時心內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此時蹙着眉問道。
「慕大姑娘若是在府上,便請一齊前來接旨吧!」蘇公公看着慕候笑道。
慕候聽聞此言,此刻已是明白這聖旨是關於何事,一時心思沉重,並未言語。
而趙氏則再也壓制不住面上的驚喜之意,不由得握緊了指尖。
她苦等這許久,終於,等到韋皇后出手了。
「蘇公公,小女雖在府上,但今日怕是無法前來接旨。」慕候默然了一瞬,便沉聲道。
蘇公公聞言立時一愣,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斂。
「今日小女與幾位閨中好友前去國安寺敬香,卻不想回城途中,在城郊遭遇了歹人。」
「我威遠侯府同行的護衛忠心護主、奮力反擊,不想被那些賊人先以弓箭遠襲,後又趁護衛們受傷力竭之際近戰屠戮,導致我威遠侯府20餘名隨行護衛全數被滅,無一人活口。」
說到此處,慕候不由得眸色一冷,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小女在賊人偷襲之下受了傷,幸得路過的幾位俠士所救,並無性命之憂,但也是受到了驚嚇,回府後便發了高熱,此時仍舊昏迷不醒。」
慕候此時面色冷肅,看着蘇公公道:「本侯方才正要進宮去面見聖上,求聖上徹查此事,不想恰巧遇到公公來府上傳旨。」
「竟有這等事?」
蘇公公此時看着慕候,不由得也是面色嚴肅地道。
「天子腳下,竟有人敢如此大膽,屢屢犯事,簡直是無法無天!」
「待聖上知道了此事,定會下旨徹查,絕不會輕饒這些狼子野心之人!」
蘇公公此時頗有些義憤填膺。
盛安城為南充京都,天子腳下,原本應是最為安全之地。
卻不想短短兩月內,便發生了兩起京郊遇襲之事。
先是文王殿下被歹人偷襲,而後又是慕大姑娘被山匪截殺。
雖說兩人最終並未受到什麼傷害,但此舉可謂是赤裸裸挑戰天子權威,已是觸怒聖顏。
聖上下令京戍衛務必嚴查,但卻均是毫無進展。
文王殿下遇刺一事遲遲未查出幕後指使之人,聖上一怒之下便撤了京戍衛首領的職。
而慕大姑娘遇襲之事,雖說已查明了是燕歸山那幫山匪所為,但卻還不待聖上下旨處理,據說那幫山匪招惹了一幫江湖人士,竟一夜之間被剿了個乾淨,而後便也不了了之。
慕錦月遭遇山匪襲擊之事,京戍衛是封鎖了消息的,所以此事並不被人所知,但是常年御前伴駕的蘇公公卻是知道的。
慕候回京後,聖上曾在召見慕候之時也是好一番安撫,唯恐慕候因此事而對朝廷心生怨懟。
今日這慕大姑娘再次於京郊遇襲,算起來已是第三起。
此時蘇公公心內也是不由得一嘆。
也不知這慕大姑娘運勢為何如此差,三次刺殺,慕大姑娘均是身涉其中。
「蘇公公所言極是。此人如此膽大包天,本侯想陛下定不會坐視不理,會為本侯做主,所以本侯正打算入宮面聖。」
慕候此時抬眸看了一眼蘇公公,正色道:「蘇公公,如今此事突發且未有定論,小女又受了傷,若是您此番前來宣讀的旨意事關小女,可否容本侯入宮向聖上稟明此事後,再由陛下定奪?」
原本趙氏面帶喜色地看着慕候與蘇公公周旋,此時聽聞此言,不由得面色一變,忙看向蘇公公。
蘇公公略微沉吟了一瞬,而後便對着慕候道:「慕侯爺,咱家今日前來替聖上宣讀的這道旨意,倒也不是非得慕大姑娘在場才可。」
「原本今日出了這事,咱家本不應打擾,但咱家今日前來是為聖上宣旨,實在不得有誤。」
「便請慕候先行接旨,而後再進宮面聖,也免得誤了時辰,慕侯爺看如何?」
慕候默然了一瞬,不由得心內一聲嘆息。
「蘇公公所言極是。既然如此,本侯便先接了聖旨,再入宮面聖便是。」慕候站起身,對着蘇公公道揖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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