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小院,院中桌上擺放着花瓣、研磨細膩的白色粉末和石缽等一應做胭脂的用具。
周寡婦把東西用竹紗網罩了,防止颳風吹來髒東西,又摸出個木頭做的小推車,讓孩子抱着去屋裏玩耍。
「你們竟然找上門來,那我跟我那嫂子趙氏不睦的事應該有所耳聞,不妨告訴你們,葉均的確來找過我,也確實是愛慕我的容色,但我看不上他,將他趕了出去。
誰知此事被趙氏看見了,她向來不喜歡我,便添油加醋的將此事傳了出去,傳來傳去就變了意味,說是我勾引葉均,切,就他那樣的,老娘就是當一輩子寡婦也看不上。」
周寡婦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卻沒繼續說下去,而是打量着宋錦,片刻後才道:「長渠鎮這個鬼地方,有趙氏那個婆娘,她又有娘家幫襯,詆毀我的名聲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娘家那群吸血的東西,不幫我就算了,還想着跟別人一起吃我的肉......沖哥兒眼見長大了,我不想讓他再聽見那些胡編亂造的污穢之語。
這裏我待的厭了、倦了,你既然是公門中人,我與你做一筆交易,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關於葉均的事,相應的,我需要你幫我把這院子賣了,再把我和沖哥兒帶出長渠鎮,如果你答應,葉均的事情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
宋錦訝然挑眉,「就這麼簡單?你有手有腳,自己出去就是,幹嘛要多此一
舉與我做交易?」
周寡婦唇角動了動,勉力忍住諸般情緒,借倒茶的工夫,緩了緩神,「對你來說簡單,對我來說卻是難如登天,趙氏存心為難我,早先便跟族裏商量好了,我走可以,這院子和春哥卻要留下來。
沖哥兒是我和大山的親骨肉,這院子是大山留給我和沖哥兒的,我絕不能讓他們佔去,可我一介婦人,縱然有幾分厲害又如何,終究還是鬥不過他們那樣有依仗的。」
說着,周寡婦臉上現出一抹嘲弄,但她很快掩去,又高高地揚起脖頸,將茶杯推給宋錦,裝出一副刀槍不入的模樣。
宋錦心中滋味難言,她一直明白,在這個封建時代,女子終究是弱勢,沒了男人的照拂,沒了娘家和家族的幫襯,只能艱難存活,若想挺起脊樑,就要付出尋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多嘴問上一句,你帶着孩子,離開這裏又能去哪裏?」
「天高海闊,哪裏容不下我們母子?總比在這裏平白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好。」
宋錦笑了笑,「我看你是個爽利的性子,我在永陽縣開了幾家鋪子,倒有一些適合你的活計,你若願意跟我走,我可以給你安排住處。」
說來也奇怪,明明自從進門開始周寡婦就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但她莫名的就覺得周寡婦合她眼緣,也許是同情她的遭遇,也許是旁的,總之她就是心軟了,想幫一幫她。
周寡婦也有些詫異,頓了幾息才道:「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幫我?」
宋錦垂下眼睫,喝了口茶,「想幫便幫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更何況你不是說了嗎,這是你和我的交易,你告訴我葉均的事,我幫你離開這裏。」
「好吧......」周寡婦自個兒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斟酌片刻,道:「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長渠鎮就這麼大,我家大山被狼咬死的事情一傳出去家門前就開始圍着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發了回脾氣,拿着刀把人趕走了,門前清淨沒幾天,葉均來了,我家大山原先和他一起走商販貨,我們兩家走的也近,但他這個人心思多,好佔便宜,誆騙了大山幾次,大山就不愛跟他一起了,關係就淡了下來。
大山死後他來找我,話里話外說要幫大山照顧我和孩子,其實是想趁人之危,我看出他的意圖,把他趕走了,沒想到他走到門外看見趙氏在,又故意與我拉拉扯扯,讓趙氏傳出流言,想藉此逼迫我跟他在一起。
有個叫黃月的,跟葉均勾勾搭搭糾纏不清,聽到那些流言竟跑去葉家與葉均爭辯,這便算了,誰知她冒冒失失把事情扯到了我頭上,惹到周遭四鄰對我好一陣指點。
後來我心裏氣不過,就想着去葉家找葉均一趟,讓他出面把這些流言澄清了,沒成想竟撞見他與那蘇巧巧摟抱在一處。」
時至現在,宋
錦聽到的有關葉均和蘇巧巧的事情都是小二聽說的傳言,沒想到竟從周寡婦這裏得到了確鑿的證據,雖說她從回溯中看到二人的確有關係,但有人證和沒人證意義是不一樣的。
她想了想,猜測;「所以他二人有染的消息是你傳出去的?」
周寡婦卻搖了搖頭,否認了。
「我才不稀罕摻和他們的事,他們兩個那麼明目張胆,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看到,指不定是誰說出去的,哎呀,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蘇巧巧是個腦子拎不清的。
她有家有子,卻不知廉恥的跟葉均攪合在一起,原本也沒有誰要去管他們的閒事,但她瞧不慣我,非要明里暗裏的針對我,我本來正琢磨着要怎麼教訓她一番,誰知她竟突然燒死了。
我覺得不可思議,但人都死了,那點子小愁小怨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又過了幾個月,我家房頂漏雨,我爬去房頂上查看,竟然看見葉均家院子裏站着個人,那人頭臉上包着布巾,只露出眉眼和鼻子來,但絕對是蘇巧巧沒錯!」
宋錦抬頭望了望她指着的院牆,春雨巷和槐花巷背對而立,兩邊牆壁中間只隔着一條狹窄的小道,站在房頂上的確能看到背後院子裏。
如此一來,若是周寡婦肯去作證,再加上她在葉均家屋子裏找到的蘇巧巧的荷包,揭穿這二人當年所做之事便是輕而易舉。
若說為什麼周寡婦明知這件事當年
卻沒有提起,也好理解,她方才已說了,李大山死後她的境地自顧仍是不暇,如何能去操心旁人家的事。
周寡婦是個聰明人,就算當時沒反應過來,過後仔細回想也會猜到,江家火災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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