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狼谷。
灞陵君在臨岸水邊找到谷君時,那人負手遠眺着北上的一個方向,眉目無緒,不知在想着什麼。
一時間,灞陵君便有些感嘆。
這人這一生,傳道授業,曾收過的那四位入室高足里,其實統共算下來,最想他也最不想他的,便是那最後、也最年輕的一位。
像在神態上——波瀾不驚,好似這世間萬事,連帶着生死,也不過成住壞空的一樁閒事,順理成章而已。
而不像,則又是在性情上。
谷君——他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或許這天下間曾有過讓他在乎的人、連帶着,與那人有關的事,可是當那人不在了之後,世間,便只剩了惘然。
而那個人——修羅的世子,他卻是在乎的太多了。
心懷慈悲的人,舉世,也就那麼一個了。可是偏偏,最苦的人,也是那麼一個。
將思緒一收,他沉了口氣,近前,深揖一禮,道:「谷君,他來了。」
他——不必言明,眼前的人也知道是誰。
谷君沒有說話。
須臾,灞陵君有些按捺不住,便又問了一句:「您可要見?」
他搖了搖頭。
沉靜的聲音傳來,谷君只道:「不必了。他想要的答案本君不會給,既然如此,又何必見呢?」
見,也是無用,爭如不見。
灞陵君卻有些猶疑,半晌,道:「他畢竟是忘機的孩子,您真就不想見一見?」說着,他頓了頓,拿捏了兩分輕鬆之態,道:「權當緬懷也罷,聽說他離開不朽時,還曾被璠賞了一頓鞭子,您知道,璠輕易是不出手的。」
——是以出了手,便決計不會輕。
那頭,谷君唇邊一勾,微微有了些笑意。
「你若想見,請他進來也罷,何必借本君之名。」谷君淺淺出了口氣,鬆口道:「去罷,只要將話與他說明白了,他若是還想進來,便隨你罷。」
灞陵君得了這一句話,心下開闊起來,道了禮,便又退了下去。
天狼谷前,越千辰已經等了小半日的光景。
再次見到那位看不出年紀,長相普通,卻自有一番仙風道骨的人走出來時,他眼中一亮,很是有些激動。
「先生」
灞陵君站在他跟前不遠處,端端正正的,臉上淡淡無緒,對他說道:「谷君有言,閣下意欲探尋之事,天狼谷圓滿不得,若如此,閣下仍舊有意入谷的話,便請隨意吧。」
這樣的話,已經將天狼谷君的意思表述的很清楚了。
越千辰眉頭深皺,站在原地深思了許久。
進去,沒有答案。
不進去,則是一定沒有答案。
許久之後,他抬眸,看着對面的人。
白衣翩翩,足下一動,步步相錯間,他走進了天狼谷。
修羅的行仗靠近天狼谷時,已經是四月中了。
近來姬渙的身子越發差了,姬格再是怎麼用心調養,也是回天乏力。午後剛過,一行正在原地休息調整,姬渙披了條披風站在高地上,觸目遠望,不到十里的距離里,隱約還能將那座貫穿了他全部生命的山谷納入眼中。
若說長澤是鍾靈毓秀,那天狼谷,便只能是渾然天成了。
姬格就站在父親身側,時而看看前方,時而又分下心來,看顧着父親的身體。
姬渙眸色漸緩,微微嗽了兩聲,接過姬格遞來的水袋飲了口水,轉而不經意的看了兒子一眼,眼裏的情緒便又濃重了下來。
——這個孩子,當年很有那麼一段時間,待這個天子驕子,他這個做父親的,卻是愛恨兩難。
天狼谷——那個地方,是多少才彥的夢中高地,年幼時,他也曾追隨子返一同拜師天狼谷,高台聽學不算,更欲做一個天狼谷君的入室弟子,然而第一次——那一年,連同天音子、他的那位兄長姬司一道,他們兄弟卻沒一個入得谷君之眼的。
那一年,他只選了子返。
原本,此事擱在他心裏,日久天長,不說也就罷了,至少當年被捨棄的不止是自己一人,可是這樣的心情,直至姬格長到五歲那年,忽然便不一樣了。
那一年,姬格五歲,他第一次帶着他與姬窈到天狼谷拜會谷君,不成想這一見,谷君竟便有意將這位黃口之中的修羅世子收入門下,然而當時姬渙甚至來不及驚訝,隨即便又聽到了另一句話。
——一句自己的這個兒子,婉拒拜師的話。
到那個時候,姬渙看他,神情便總有些複雜。世事如此,有些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偏偏無論如何都得不到,而有些人得到的易如反掌,卻是毫不在意。
直到征和十六年,這孩子八歲時,解了沖凌屠城之危後,又一次受谷君之邀入谷拜會時,方才鬆口,拜入了其門下。
到那時,姬格更是在子返之後,成了當世得以得天狼谷君親自下帖相邀入天狼谷的又一人。
而今時移世易,姬渙再看着自己的兒子,那複雜的情緒並為褪盡,只是其中不同的是,更多了十分的驕傲。
——算來,這個兒子,應當是他這一世,最值得驕傲的成就了。
這樣想着,他便緩緩頷起首來,半晌,道:「谷君高台講學有弟子三千,可入室弟子的名頭,便並非是誰都攤得上的了。當年就是在這兒,他選了子返,沒有選姬司更沒有選我,可是,芸芸眾生里,他卻唯獨放不下你。」他轉眼看着兒子,道:「璠,你不一樣。」
姬格沒有說話。
「我姬渙的兒子、修羅的世子,姬格,你不一樣。」
姬格安定的看着父親,沒有無謂的自謙,也沒有任何寬慰的話,他知道父親真正的感慨,並不在此。
他在等着。
「你」姬渙閉起眼眸,眉間浮現上一抹痛苦之色,搖頭嘆道:「世子世子積年舊事,世子終究不成王,唉」
果然了,還是這件事。
姬格這時,方才勸道:「父王知道,孩兒無心於此。」
姬渙苦笑一聲,道:「為父知道,你不在乎王侯將相之位,否則不會到今日都只是個『絕艷侯』。」他看着這孩子,左右只有嘆息,終是道:「可是論起來,放眼天下,擔得上安定二字的,到最後,或許也只有你。」
安定——姬格始終覺得,天下王侯間,這兩個字是好,卻也是最重的。
而自己,即便真坐上那個位置,難道就一定能成全這兩個字麼?
他嘆了口氣,對父親勸道:「異會是一個好王。我會幫着他、護着他。」
姬渙眸色複雜,不住的點着頭,他道:「你會,我知道你會,可是『事與願違』這四個字,不是說着玩兒的。」
姬格想了想,沒有說話。
默然片刻,姬渙看着他,忽然道了一句:「為父就要走了,姬氏的一切可有可無。」
這四個字擊上姬格心頭,瞬息,便給了他極大的震動。
可有可無、可有可無
低低喚了一聲『父親』,他便聽對面的人懇切述道:「我這輩子不得所愛,但好歹我與你母親也算相敬如賓,可是你與為父不同,你心思又專又直,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後嗣了,而異兒他若是有心,也不至於等到今日。」
可笑他姬渙一世兒女兩雙,最終,卻終因着情之一字,得各個誤了終身,當真是傳奇了
他慮道:「如若後事到頭,當朝還有心於姬氏,那麼這安定王位」
哪裏還有人能坐呢?
一旁,姬格眼眸一沉,忖了忖,終究還是道:「您寬心便罷,兒子是血脈,女兒,也是實打實的親緣。」
這話里的玄機便大了。
「你」
姬渙想出個頭,眼中便隱約帶着驚喜與惶恐,難以述盡,姬格知道他已猜出了個大概,也不挑破,只安慰着拍了拍父親的手,道一句:「您放心。」
兩人正說着話,身後漸自有一叢才在枝椏草葉上緩緩而來的腳步聲,姬格回身,便見到一個披了副嫩綠色披風的娉婷女子眉眼帶着清淺笑意,緩緩自己與父親這邊走過來。
那女子近前,恭敬的福身朝二人行了禮,道:「婢子歸心,拜見王爺、世子殿下,願兩位殿下長樂無極。」
看着這丫頭,世子臉上多有些親近笑意,也不寒暄,便問:「你這時候還過來一趟,可是谷中有何事?」
「是,」歸心點了點頭,稟道:「灞陵君知曉修羅行仗至此,是以特地遣婢子前來告訴一聲,谷中如今有位客人,前些日子在側帽台上才吃過您的苦頭。」
這樣一說,不必指名道姓,卻也是足夠清楚了。
不過之前,姬格卻是也沒想到越千辰已經來了這裏。
「他來了?」暗自一思,他頷首帶出一抹淺笑,道:「呵可不是,他是得來。」
姬渙在一旁聽得不解,便問:「誰?」
姬格笑道:「您不是一直想見見宸極帝婿嗎?」頓了頓,在父親頗有些驚訝的眼神中,他垂眸頷首,道:「是他。」
「越千辰?」
姬格點了點頭,轉而朝歸心道:「王妃在車上,去請個安罷,也不必急着趕回去,稍後同我們一道便是了。」
「喏。」
比起東邊而言,這些日子的西境,則是瞬息風雲易的場面。
白骨關外的王帳里,赫祝融親自將端嘉帝姬疑已潛逃入連王帳的消息報與重華所知之後,案後的重華殿下果然利落的一拍桌子,暴喝了一聲:「你說什麼?!」
赫祝融臉色也是極為不好看的,道:「王上,如今外頭都在傳,說是端嘉帝姬已經到了連華帳中,我們的探子也確認了,近日連軍帳中確實剛到了兩位年輕女子,我們的人沒見過帝姬,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不是,不過從樣貌到氣度,的確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樣子。」
他說完這一番話,重華已經從驚怒里漸漸冷靜下來,緩緩的坐了下去,只是那鳳眸里的神色,即便是戰場上殺敵最多的勇猛將士,也不敢太長時間的去看。
帳中默了片刻,赫祝融想着想着,進言道:「此事不查明白決計不可,王,不如讓屬下去一趟罷。」
「胡鬧!」
他說完,立時便遭到了重華的駁斥,可赫祝融卻仍是不改初衷,繼續諫道:「王,端嘉帝姬的安危重要,如今軍中除您之外就只有屬下認得帝姬,沒有別的法子了!」
「你一軍副帥,何以以身犯險!」重華手裏緊握着拳頭,思緒漸漸清明下來,「更何況與沈軍聯軍的事正在裉節兒上,各個關竅更是一刻也少不得人,你去什麼去!」
「可」
他還欲再說,卻已被重華攔了下來。
重華將已從暗衛變作了將士的赫焰叫了過來,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安排連王帳中的眼線,告訴他們護好那兩個女子的安全,有什麼消息及時回稟。」
赫焰做慣了這些燈下黑的事,自是遊刃有餘,領了命後,便出了帳。
帳中,重華將這事從頭又細想了一邊,道:「就算真是夙素,連華畢竟是他舅舅,即便他真有心在其後利用夙素來對付本王與綽綽,想來一時間也不會傷害她。如今這個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實,赫祝融倒也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只是想着端嘉帝姬人在那裏,日後真要有什麼,總是個制衡,不過眼下聽重華這麼一說,卻也的確唯有這麼一條路可走,別的再怎麼想,也是無益了。
不過想起那一邊的沈課,他便不是那麼樂觀了。
「如今千代氏、賀蘭沖與連氏劃歸一路,整個西境連成一片,於我們而言就是最壞的場面,往後的仗恐怕要越來越難打了。」看了重華一眼,他頗有些試探之意道:「聽說沈課那邊」
重華抬眸看了他一眼,語氣不明道:「對連軍三勝四敗的戰績,你覺得還不夠漂亮?」
——畢竟,不容忽視的是,連王帳中除了出手狠辣的連華之外,尚有一個長澤子返的養子,樓錦衣。
赫祝融點點頭,道:「尋常而言確實漂亮,可是對沈課來說」想了想,他又搖搖頭,只道出四個字的評價:「差強人意。」
重華沉緩的出了一口氣。
「不急。」他仰頭閉眸,聲色淺淺的喃了一句:「不急」
沖凌城裏,接到思闕的消息後,帝都里的人來的還是頗為快的,只是伊祁箬看着眼前怒氣沖沖的赫子雋,還是止不住頭疼。
雖也知道這人是必定要跟來的,可是顯見,這些日子的操勞下來啊,她還是沒有什麼應對他的精神。
「我不明白,」赫子雋還在那兒問着:「你這是想告訴他什麼?夙素已經不在他手裏了,可是緹兒在您手裏?」
——是以,您大老遠傳信回都要他們將緹兒護送過來,目的便是用她為質,威脅海對岸她的那個哥哥嗎?
伊祁箬斂了斂目光,沉了口氣,緩緩道:「我傳信回去,是要衡光侯夫人前來沖凌,你不好好的待在帝都里,是因為信不過我?」
不怒自威。
「我不是」赫子雋頗有種百口莫辯之感,可眼下,他卻也是無心辯駁了,強壓下心頭的暴躁,他儘量耐心道:「我的妻子——她沒有做錯過任何事,她只不過生在敵國為和親而來,在這個時候您要她過來,我怎麼能不多想?」
正說着,思闕從外頭進了來,朝伊祁箬稟了句:「殿下,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她點點頭,有朝她吩咐了一句:「去請衡光侯夫人過來。」
「喏。」
思闕才退出去,赫子雋便帶着更為狐疑的神色問道:「她在說什麼?您在準備什麼?」腦子一動,他又有些急了,「您究竟有什麼打算?」
宸極帝姬打量了一眼,閉了眸子,不愛搭理他。
赫子雋還在那兒滔滔不絕,直至帳簾一動,一個溫婉裊娜的女子自外而入,才終於打斷了他的說話。
「宸極殿下,」朝着高座上的女子行了一禮,君羽緹這才走到夫君身邊站定,低低喚了聲『子雋』,同時以眼神示意他莫要激動。
這時候,宸極帝姬睜開了眼睛。
給她指了座,伊祁箬看着她,眸眼神定不容探視,開門見山道:「摘星公主,此番端嘉帝姬私自回返大梁之事,紫闕與本宮事先皆不知情,這句話但請公主記好了,稍後在對岸君羽氏帳中,還請原話帶給令兄。」
「帝姬!」
她話音落地,赫子雋當下便跳了起來。
「您」君羽緹心頭也是幾百個不解,甚至不大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您要讓我回逐明?」
「不行!我不答應!決不答應!」宸極帝姬還什麼都沒說,那邊赫子雋瘋也似的便喝了起來,「您不能這樣做,您不能在自作主張把她帶到我身邊之後有自作主張的收回這份恩典,帝姬,這世上不是只有您才是人!不是只有您的所求才值得被正視!您不能!您絕對不」
他的話,最終被身邊妻子的一記牽衣相告而攔了下來。
君羽緹眉目溫柔,對他道:「子雋,不要急,先聽聽帝姬怎麼說。」
赫子雋還想說什麼,可是看着妻子,卻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伊祁箬不禁點了點頭,對她道了句:「摘星公主,你很不錯。」
君羽緹此件已然起身,忖了忖,道:「妾身雖識君尚淺,可這寥寥功夫里,也看得出殿下對子雋不是不好的,自然了,如若妾身看錯了,那麼外子想要如何,妾身自然不會攔着,總歸生死我們都是要一輩子的。」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儼然便使伊祁箬對他的好感又高了一層。柔而不弱,合該也就是這樣的女子,才管得住赫子雋的一顆心。
帝姬點了點頭,道:「放心罷,只要你哥哥對本宮的夙素也是這樣的心思,那麼這一生一代一雙人,本宮絕對成全給你。」
這一句說完,下頭那夫妻倆神色都有些變化。
一個安心了不少,一個,卻是驚訝了起來。
「你今夜啟程渡海,明日一早本宮送你回至逐明的消息便會傳之四海,昭告天下。」宸極帝姬站起身來,朝他們夫妻走過去,目光一直落在君羽緹身上,道:「正如你所言,你與本宮相識尚淺,你能看出本宮待子雋如何,卻也不敢盡信自己的眼睛,這點,本宮亦是如此,不過夫君不算什麼,我已另外傳信青王世子派人前去衡光,算算日子,這時候,衡光的小世子應當已經到紫闕了,這就是本宮在你身上的最後一張牌。」
小人君子,為政者,一個都少不了。
她接着道:「如若你還想着有朝一日回到這片土地、見你的夫君兒子,那麼回到逐明之後在你哥哥身邊,你就必須要做好一件事。」
君羽緹眉目緊蹙,問道:「何事?」
鬼面下唇角一勾,她道:「做好再也不想回來的樣子。」
君羽緹微微一怔。
「我您可否解釋一下,這樣做,對您有何好處?對家兄又有何壞處?」
帝姬垂眸一笑,道:「夙素在海這邊,你我也送回到海那邊,如此一來」
她放緩了語氣,那邊,愣了半天的衡光侯已經悟出個大概了,順勢便將她的話接了下去:「如此一來,物議之上,您先勝了。」
伊祁箬看了他一眼,道:「這還是次要的,戰場上做出個仁義樣子來卻於戰事有所助益,不過也是有限的助益,更重要的一點是,」「子雋不在乎你,你也不想回來,那麼你會到逐明,便是逃出生天,然而在你哥哥那兒,他對夙素,只怕就沒有這等釋懷了。」
「所以,這樣換回去,您還是在用端嘉帝姬來挾制家兄?」君羽緹想通這其中的關竅,倒也不是不可行的路,只是想通了,才發現這人的聰明,不由的便搖頭笑了笑,「呵」
——看來,自己的哥哥,還是太過小看這人了。
不過此時,她卻還有另一重擔心。
「你不必覺得不安,也不必擔心什麼。」不等她將那擔心道出,伊祁箬那邊卻已經給了她一顆定心丸,「本宮不介意與你交個實底兒,我從未想過開疆至逐明,是以你的故國在我的手上絕對是安全的,對海外,多少年來,我都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只要他老老實實不惦記着不該惦記的、不在我焦頭爛額之際在於我百上加斤,那麼我樂不得與逐明各安天涯。」
說着,她看了眼身邊的衡光侯,道:「何況,我總得顧及着子雋和夙素不是嗎?」
這一席話說出下來,怎麼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君羽緹也是沒想到這位帝姬殿下能將話說得這樣透徹明白,心下亦是多有動容,忖了忖,便福身一拜,正經應道:「殿下仁德,摘星願意走這麼一趟,只求殿下不忘初心,保一方海岸平安,也保我夫妻一世長久。」
聽她這話,伊祁箬點了點頭,又道:「你此去,我還有一件事要囑咐你。」她頓了頓,近前半步,道:「有一個人,你要千萬警惕。」
君羽緹原也是個穎悟女子,甫一聽,大致便也猜到了她話中所指:「您是說,皇嫂苑姬?」
伊祁箬一笑,「你也知道該是她?」
她點點頭,「您放心,摘星心裏有數。」
如此,便再無不妥之處了,伊祁箬算了算時辰,轉而便對這夫妻二人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夫妻好好話別罷,晚上啟程,記得加件厚衣裳。」
說罷,便隻身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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