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回京了,玄甲衛錦衣衛簇擁着幾輛馬車離開稼州府時,城門外擠滿了前來送行的百姓。
「恭送陛下!」
城外的曠野中,百姓發自肺腑的喊聲響徹半空,其中甚至有許多帶着明顯的哭腔。
好好的陝西,被禍害成了大武最窮,現在終於迎來了翻身之日。
無數百姓衣衫破爛面黃肌瘦的跪在路邊,手中卻高高舉着他們能拿出來的僅有的「好東西」。
土布、雞蛋、剛打來的野山雞、自家釀的果酒,各種奇奇怪怪但滿是心意的禮物,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還有許多百姓手中沒帶禮物,卻拈着一炷香,高高舉着,深深跪着,眼中帶着尊崇而不舍的淚。
馬車內,戚白薈眼神略有些複雜的看着林止陌。
以她所知,大武歷代皇帝能做到讓百姓自發出城相送的,除了開國皇帝之外就再無第二個,而這傢伙做到了。
好像從自己認識他開始,這人做的事情看似隨隨便便沒有章法,但最終都是好的,而且是對天下,對百姓好的。
林止陌正在偷看窗外的景象,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回頭壞笑道:「師父,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嘛,我不介意。」
就是這人大多時候總是不正經。
戚白薈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卻將目光投向了北方,問道:「墨離真不會有什麼意外?」
幾日之前,墨離就帶着兩百多個軍校生悄悄出關去了,算算腳程,現在差不多應該到了大月氏與可延部交戰的前線了。
墨離從少年時被她撿到,收為徒弟,說起來是這個世上與她關係最為密切的人,即便戚白薈生性淡漠清冷,卻也難免有些擔心。
林止陌卻不以為然,只是呵呵一笑。
意外?有他那麼妥帖的安排,有意外的只會是別人,而絕不會是墨離。
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交手天然就落於下風,但是當遊牧民族遇到熱武器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呢?
林止陌也很想知道。
查干嘎圖,這裏是草原之中一處出名的水草豐美之地。
這裏四野平靜,牧草旺盛,每年春夏之際遍佈牛羊,牧人們揮舞着長鞭放牧,在曠野中縱情高歌。
草原上的河流就代表着生命的源頭,這裏有兩條交錯匯流的大河,於是生命自然就更旺盛了。
但是今天的查干嘎圖變了,牛羊早已不知所蹤,四野的風也如鬼哭狼嚎一般,聽得人心中發慌。
因為在那條東西橫貫的烏索河兩岸,正各自駐紮着大軍,隔着寬闊平緩的河流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發起進攻。
可延部來了,他們在被燒毀一座最重要的糧倉之後無法再等待了,八萬大軍集結着,原本想要等着過些時候,等準備充分些再出兵進攻,可現在不能等了。
他們猜到只要大軍一動,必然會引起大月氏的注意,但是他們沒想到對方來得竟然這麼快。
對岸的大月氏軍隊目測不比他們人少,但當看到河對岸大軍的大纛時,他們忽然就放鬆了許多。
吐火羅王彌兜,大月氏最沒腦子的部落首領。
可延部中軍帳之內,主帥諾爾台端坐上首,下方十幾名將領分兩邊排開,正在熱烈地商議着對戰策略。
他們輕視彌兜,但是絕不會就此無視彌兜,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大月氏三大部落之一的首領,而且是以戰力剽悍著稱的那一個。
還是沒腦子,那就可以用些計謀來減輕己方的傷亡,並加速勝利的到來了。
「諸位,可都準備好了?」
諾爾台笑眯眯的看着下方,笑得很隨和,但卻藏着一絲不太容易被人發現的陰沉狡詐。
他在可延部被稱為智多星,從小熟讀漢人的兵書,對於戰陣天生有着十分敏銳的感覺,從起事以來,他率軍打的仗還從沒輸過,而一路南下收了那麼多部落之後,現在他們的兵力已經遠遠翻了以前好多倍。
諾爾台很滿意,因為他是個有野心的,領兵,他喜歡領很多很多,人越多,就越能展現他的指揮才能。
所以一路南下時,他會將擊敗的部落收歸,於是他的大軍也從一開始的區區幾千人漸漸發展壯大到了如今的規模。
河對岸那一望看不到邊際的大軍讓他心中開始興奮了起來,這次交戰過後,他的麾下又可以添入不少了,真是期待啊!
彌兜陳兵於對岸,中間隔着的烏索河流速並不湍急,可終究還是成了戰場的緩衝地帶。
不過這條河在諾爾台眼裏卻是他此次取勝的關鍵。
因為此去烏索河上游,距離此處三十多里之處,有個河道的拐彎,他已經早早命人到了那裏,將土石沙包丟入拐彎狹窄處。
上游的水流被阻斷,所以眼前的河水很緩很慢,水位也淺淺的,但是大月氏人不知道,諾爾台在靜靜等着天黑。
當夜深人靜之時,他的人就會撬開阻斷,讓河水重新恢復流速,而上游積蓄良久的河水將瞬間奔騰而下。
兩軍現在各據一邊,但是大月氏駐軍的那一邊地勢更低,也就是說河水衝下時將先行衝擊他們那一邊。
「準備好的話,那就等着夜深了。」
諾爾台笑得愈發燦爛,仿佛已是勝券在握。
只是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了一個人,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轉頭說道:「寧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見?」
在他身邊的座位上正坐着一個白衣青年,臉色略顯蒼白,神情也有些憔悴和萎靡,卻正是寧白。
諾爾台臉上雖然還帶着笑,但是心中卻對寧白很是不滿。
他知道這是大汗的相父唯一的兒子,也是大汗特別交代讓他帶着的,諾爾台對寧嵩原本還有些敬畏,可自從寧嵩起事失敗退至鎮海城後,他原本高大上的形象就崩碎了一地,更別說他這個廢物一般的兒子了。
所以現在他開口的語氣也十分明顯的不太客氣。
寧白沒有看他,對他的問話也根本不搭理,只是怔怔看着烏索河的對岸,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讓他來這裏,不知道父親讓他參與這場大戰的用意,但是他從心裏就十分抗拒,十分不情願。
尤其是當他看到對面那密密麻麻的軍旗之後,心中莫名有種令他心悸慌亂的感覺。
那邊好像有什麼很危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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