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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無數人瞬間沖了進來,那簡陋的籬笆圍欄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形同虛設,瞬間被摧毀。
徐大春提刀在手,不動聲色,卞文繡則抱着胸冷冷看着院外的山羊鬍。
林止陌沒有上前,就這麼平靜地站在屋門口,婦人已經跟了出來,見此情形大驚失色,慌忙叫道:「賴爺,周管家,不要啊!」
然而山羊鬍和賴爺充耳不聞,那群人已經衝到了院中。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來傳來一陣密集的破空聲,緊接着人群中忽然間爆出一朵朵血花。
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不知道多少人在一瞬間倒地,胸前或額頭上都突兀地中了箭,一擊斃命。
山羊鬍本來還一臉淡漠,這時瞬間變了臉色,他急忙環顧四周,才發現原本清冷的村落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個身影,或在樹上,或在牆邊,又或在路邊草叢裏,一個個都穿着制式的錦衣衛裝束,手中一柄黑沉沉的勁弩,穩穩地對着院中還站着的每個人。
「錦衣衛?!你們」
山羊鬍慌了,一雙三角眼瞪大了看向徐大春,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視線轉向屋前的林止陌。
只是轉眼間,形勢就已經瞬間扭轉,剛才還氣勢洶洶前沖的兩百人瞬間倒下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些人已經完全不敢動彈了,全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臉色發白。
徐大春忽然揮手一刀,劈翻身前一人,啐道:「媽的,吃蒜了還離老子這麼近!」
其餘人嚇得急忙往後退去,然而門外已經出現了無數錦衣衛和羽林衛,將他們團團圍住,恰如剛才他們包圍小院一般。
山羊鬍終於害怕了,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然後見到林止陌從屋前緩步走了出來。
那些人主動讓出了一條通道,手中武器更是叮鈴咣當扔了一地。
林止陌走到山羊鬍面前,淡淡開口:「不管我們是哪裏來的?你就不問個明白?」
山羊鬍面如死灰,忍不住轉頭看向賴爺,眼神中是說不出的怨恨和憤怒。
賴二你個狗曰的,跟我說就是幾個慈善總會的。
慈善總會能調來這麼多錦衣衛?還有那些穿黑色輕甲的是羽林衛吧?那他娘平日裏都只在皇城裏,連京城百姓都見不着一面的。
錦衣衛和羽林衛都來了,那眼前這幾位是誰還用猜麼?
撲通一聲,山羊鬍腳一軟跪倒在地,賴二更是不堪,直接嚇得尿了褲子,一股腥臊味蔓延了開來。
林止陌居高臨下看着山羊鬍,問道:「他們叫你管家?說吧,你是誰的管家?」
「草民草民是周老爺的管家。」
山羊鬍嗓子乾澀,好不容易才將一句話說完整。
林止陌皺眉:「周老爺又是誰?」
山羊鬍張了張嘴,像是不知該怎麼說。
林止陌不耐煩地對賴二道:「你來說,說不明白就死。」
賴二身體一抖,急忙跪地答道:「是是是,周老爺名叫周良生,這天津地界的漕運都歸他管,不管是船還是人,都得他點頭了才能出活。」
林止陌皺了皺眉:「漕運司的?」
賴二悄悄看了眼山羊鬍,咬牙道:「他不是,他姐夫是,周良生能當上天津漕運地頭蛇,就是靠他姐夫,漕運司總兵管陳宣。」
林止陌的臉色沉了下來,天津漕運司掌管運河天津段的漕運事務,是一個肥缺,屬京畿都漕運司管轄。
這些日子以來嚴查走私,在朝會上也聽百官匯報過情況,沒想到漕運司中還藏着這麼一條禍害,竟然膽大妄為到了這個地步,與走私暗中牽扯不說,還敢光天化日殺人滅口。
還特麼滅到了老子頭上?!
林止陌淡淡開口道:「傳朕口諭,將陳宣與周良生拿了,送入詔獄,嚴查!」
朕?口諭?
山羊鬍本就懷疑林止陌的身份非同小可,現在聽到這兩個關鍵詞,頓時明白,站在他面前的這位竟然是當今聖上?!
自己是吃錯了什麼藥,剛才竟然想要滅他的口?還自稱是爺?
我我我
山羊鬍只覺腦子裏一陣暈眩,眼睛一翻,直接暈厥了過去。
賴二同樣沒好到哪裏去,想到一開始在這裏見到林止陌時自己那囂張的樣,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押送刑場開刀問斬的場景。
問斬就在眼前,他慌亂之下急忙說道:「陛下!陛下!草民要檢舉揭發,陳總兵乃是當朝平江伯陳驥的族弟,事關天津衛走私,平江伯便是主謀!」
平江伯?
林止陌不由得為之一怔,這也是傳承數代的老牌勛貴,平日裏低調又聽話,犀角洲中也有他的一份產業,算是忠心實在的保皇黨,可是沒想到暗中竟然是天津走私團伙的主謀。
難怪走私一案查到現在沒有眉目。
一股憤怒之氣直衝胸臆,林止陌的拳頭捏了起來,冷冷道:「很好,在朕眼皮子底下演戲,不過倒也省了事!」
錦衣衛中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手,快馬飛馳而去,捉拿相關人等。
在場所有人,包括昏倒的山羊鬍和檢舉揭發的賴二全都被押了下去,林止陌又回到了院中。
那婦人已經完全嚇得呆住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眼前這位號稱是慈善總會的老爺,是是聖上?那她男人幹的走私活豈不是瞞不住了?
她雙腳一軟眼前一黑,也要癱軟在地,卻被卞文繡一把攙住。
卞文繡看向林止陌,低聲道:「陛下,他們只是底層的船民,就不要為難他們了吧?」
林止陌正在氣頭上,冷聲道:「你為他們求情?朕不為難他們,可他們讓大武的錢財物資流了多少出去,如此損傷大武國運,又算誰的?」
卞文繡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了,她也是官宦子女,當然知道利害,可是看着婦人的模樣,還有旁邊嚇得小臉發白的阿寧,實在有些不忍心。
那婦人卻仿佛福臨心至,忽然清醒過來,急忙說道:「陛下,我男人沒有參與走私,就是因為他發現了船上有走私的東西,不肯夥同他們一起,才被趕下了船,他腿上的傷就是船老大逼他跳船時被船釘刮破的。」
林止陌皺眉看向她:「這樣都沒被滅口?」
婦人已經理清了思路,說話也變得十分清晰起來,語速飛快的說道:「我男人祖上就是渤海里討生活的,還時常跑客船去高驪和逶國,熟知航線,周家船隊那船老大當年是我公爹帶出來的,看在幾分香火情上沒把事做絕,但是吩咐我們不得聲張,所以我男人才躲在家裏不敢進城求醫的。」
她一口氣說完,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已是泣不成聲,哭道:「陛下,我家真的沒有走私,求陛下饒命啊!」
阿寧也跟着跪了下來,哭道:「陛下饒命,我爹爹真的沒有走私,真的,我們沒有騙你。」
去高驪和逶國,熟知航線?
林止陌心中一動,還沒說話,卻忽然察覺左邊胳膊一重,像是被什麼東西夾住了。
側頭看去,卻見卞文繡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住了自己的左臂,卻是雙頰酡紅,眼神尷尬又糾結,然後鼓足了勇氣,結結巴巴的說道:「陛下,你你就放過他們吧,他們好可憐的。」
林止陌感受着胳膊上傳來的緊緻和擠壓的感覺,驚得目瞪口呆。
卞文繡什麼時候也會這一招了?
姬楚玉,你特喵的真是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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