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堂說的黃連,黃柏,黃芩,金銀花,連翹和婆婆丁都是消炎的藥材,山里都比較常見。一般山村人家也會背點,老柳是大夫,估計家裏不會缺這這些東西。
他讓柳春燕喊她母親燒點開水,等找好藥材,放到裏面煮一會,然後用藥水輕輕擦拭老柳身上,順便給他灌點黃連水。
其實消炎是一個西藥的概念,中醫里只有祛火等說法,原理差不多,屬於不同體系。
但西醫劑量是高純度,治癒效果更快,中藥需要慢慢調理,治療速度相對較慢。
所以西藥一般都用於快速治療,而中藥則是有利於調養身體,各有各擅長的空間。
柳春燕這些人雖然老柳家人,但顯然沒有從父親身上學到太多東西,具體處理事情,還不如余秋堂一個外行有經驗。
眼看着一番操作後,老柳慢慢安靜下來,柳春燕和柳大虎剛要緩一口氣,余秋堂卻讓他們立刻僱車,將老秦送到鎮上的醫院。
這都發燒了,不能大而化之,必須謹慎。
然而。
一聽到僱車,柳春燕和柳大虎,包括從廚房剛過來的啞巴妻子,都是面露難色。
「有困難嘛?」
「秋堂大哥,不瞞您說,我們這個村子實在太小,又在半山坡,平時車子啥的也用不到,所以想要僱車,我們村子一輛都沒有,還需要去別村找,你們看」
柳春燕的目光看向院子裏的騾子車,和坐在車子上悶頭抽捲煙的王浩峰。
「你是說,想繼續用我們的車?」
柳春燕慚愧地低下腦袋,「秋堂大哥,我們是沒辦法,你看這樣行不行,伱給那位大哥說下,我們出錢僱車,將人送到鎮上,我們給車費行不。」
余秋堂看眼王浩峰,搖搖頭說,「這事我要問問我兄弟,車子是他的。」
「那麻煩你幫問問嘛。」
「其實你可以自己問,我兄弟很好說話,你只要開口,他肯定答應。」
柳春燕卻微微縮縮腦袋,還下意識朝余秋堂身邊靠靠,尷尬地說,「我覺得那位大哥好像對我們有意見,不知是不是嫌我們家招待不周。」
余秋堂笑笑,「誤會,如果有的話,肯定是一場誤會,你們先服侍老柳起來,我幫你們說道說道。」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秋堂哥。」
這一聲聲的秋堂哥喊的余秋堂很是不自在,他長得比較成熟,但真實情況,現在的年齡應該還沒柳春燕大。
只是他的行為和說話氣質顯得成熟,現在拆穿柳春燕可能會尷尬,他準備等到離別時再說。
裏面人收拾東西,余秋堂來到院子角落,跑到車轅上坐下,笑着問:「咋了峰子,感覺你心情不太爽快啊。」
「沒有的事,我好着呢。」
「真的?」
「騙你做什麼,」王浩峰裝作沒有事,問道:「完了嗎,完了我們就回家。」
「老柳有點發炎,春燕說是不好僱車」
「咋地,她還想用我的車啊,可我給人家說的好好的,今天肯定要將車送回去。」
「現在送鎮上去,還來得及,到鎮子後再回我們家就近了。」
「那」王浩峰還是很猶豫,顯得非常為難。
余秋堂見狀,靠近他身體,在耳邊小聲說「我告訴你啊,春燕其實單着呢,他哥那句話別當真,其實只是男人一廂情願,不是她的意思。」
「真你給我說這些幹什麼?!」
王浩峰一個沒留神,直接暴露了心裏想法,頓時有點沒崩住,尷尬的臉都紅了。
「就是隨意說說嘛,我看那姑娘人長得挺俊,肯定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你說呢?」
「胡說八道,誰說的」
「哦,算了算了,不說這個,那你看看你能不能幫忙,春燕會跟着車去鎮上。「
「去唄,人都問到門上了,又是救人的大事,哪有推脫的道理。」
王浩峰從車轅上跳下來,剛才身上的那股低迷一掃而空,整個人像是剛洗過澡,顯得精神抖擻,就連眉眼都開始跳躍起來。
「走啊,還不過去幫忙,讓人家一個姑娘家怎麼搬人?」
得。
這小子竟然還拉上壯丁了。
余秋堂無語跟上前去。
他不知王浩峰和柳春燕能不能成,這事誰也不好說。
但看的出來,他很喜歡。
男女關係,有時候就是這樣,也說不上來是啥原因,就是湊上眼了。
鑑於這小子前輩子悲劇的婚姻,余秋堂還是希望能潛移默化地影響着,讓他走上另外一條路,兩輩子的好兄弟,勝似親人。
他不幫他,情理難容。
就是
不知道他小子有沒這個命。
這柳春燕,不僅人長得俊俏,行事作風也很招人喜歡,他肯定要和不少人競爭。
兩人來到房裏,余秋堂剛要對柳春燕說話,王浩峰直接走到炕邊朝他招手:「來啊,堂堂,愣在門口乾嘛。」
好吧。
用的上的時候,就叫人家師父。
現在換成了墊腳石,就變成了堂堂。
余秋堂能說啥呢,這是他上輩子欠的,這輩子不還不行啊。
「要不讓我哥來抬吧,」柳春燕看王浩峰能答應驅車,就已經很感謝,哪還敢讓他幫忙抬人,急忙招呼柳大虎過去,「哥,你幹嘛呢,矗在這裏不知幫忙,人家兩位大哥幫忙送人,還要幫忙抬人啊。」
「哦哦。」柳大虎這才急忙走過去,可他有點笨,不知道該咋抬人。
余秋堂看在眼裏,還擔心他不注意將老柳的傷口又撕裂,索性讓他在邊上等着,還是和王浩峰一起將老柳抬到車上。
一切準備妥當後,余秋堂對柳春燕說,「你要跟着去吧?」
王浩峰:「?」
不是剛才說柳春燕要去嘛,怎麼又在問,不由給余秋堂一個幽怨的眼神。
余秋堂裝作沒看到。
好在柳春燕經過短暫思慮,考慮到哥哥有點摸不着門道,母親又是殘疾人,她不去還真搞不定。
「嗯,我跟着你們一起。」
王浩峰懸起的心這才放下來,走向車子的腳步也輕快許多。
就這樣,柳春燕做了一些住院的簡單準備,帶些錢和她與老柳的換洗衣服,又給母親和哥哥交代好家中事,這才跟在車邊。
剛要上車,老柳卻再次醒來了。
這次他精神不錯,發現自己又躺在車廂里,了解完事情後,對余秋堂和王浩峰更是感激不盡。
閒聊幾句後,他顫顫巍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裏面竟包着一把鑰匙。
「給,春燕,打開西屋的箱子,把爹的小盒子拿過來。」
「哎。」柳春燕面露異色,但還是答應着,拿着鑰匙跑進西屋。
「大虎,你把爹的那個老傢伙拿來。」
「啥老傢伙啊,爹?」
「糊塗娃,你說呢?」
柳大虎撓撓頭,忽然眼珠子一亮,「我知道了,槍對不對,你的那把槍!」
「還不快去!」
「好嘞。」
余秋堂和王浩峰看着老柳一系列操作,有點不理解這老頭要做什麼。
只能靜觀其變。
很快,柳春燕先出來了,手裏還抱着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看樣子應該是銅製,表層佈滿銅鏽,原本雕飾的花紋斑駁淋漓,已看不清楚原來面目。
「爹,要打開嘛?」
「打開,前面的轉子右邊轉三圈,左邊轉一圈,再向裏面使勁按」
原來還是個帶機關的盒子。
余秋堂算是大開眼界。
這種老東西,早些年很多人家都有,但是慢慢好像都沒了,大多都是被那些走街串巷的人忽悠收走。
很多村民們不知道老物件的價值,有時候人家用一斤米,或者的一塊錢,就能換走個不錯的東西。
一系列動作完畢,柳春燕將按鈕按進去,蓋子立刻彈開,她掀開蓋子,不由大吃一驚。
「爹,這是」
「拿給我,」老柳躺在車裏,很不方便,柳春燕只好將盒子面朝他,放在他面前,剛好手可以動到。
只見他摸摸索索從裏面拿出一疊錢,竟都是清一色的大團結,他將錢遞給柳春燕。
「那個燕子,來,數出三百塊。」
「嗯,」
柳春燕雖然還是很意外,卻沒有當着外人的面質疑父親,而是照着吩咐,數出三十張大團結,又將剩下的錢交還父親。
老柳剛要重新放進盒子,又突然想起什麼,自己從裏面抽出兩張,「給,這個是騾子車的錢,給浩峰娃。」
柳春燕又接過錢,放到其中一疊里。
「你們救了我的命,老頭子我也沒有多少積蓄,你們兩個,還有沒來的那個老實娃,一人一百,另外二十是騾子車費」
「大叔,你這是幹嘛,我們救你也不是為讓你付錢啊,這山里碰到施以援手,不是應該的嘛。」余秋堂急忙擺手推辭。
「對的,不能要錢,我們不要!」王浩峰乾脆扭過臉,不看這邊的錢。
柳春燕遞出來的手僵持在半空。
「能拿,為什麼不能拿,你們做了好事,就該受到感謝,若是沒有一點點意思,還要這麼麻煩,那誰還願意做好事呢。
再說,這是我老頭子的買命錢啊,你們不收的話,說明我老頭子的命不值三百塊,這樣反而對我不吉利是吧。」
「大叔,真的」
「別說了,這件事就這麼着,年輕人干里乾脆點,咋比我個老頭子還囉嗦。
我給你們說啊,我也是不想欠你們人情,現在我錢給了,我心裏也舒服,你們難道想希望我一直欠着,心裏踏實不下來啊?」
柳春燕也在旁邊說,「秋堂哥,浩峰大哥,你們就收着吧。你們是不知道我父親這個人,他是出了名的不佔便宜,不欠人情,你們要真不收,那他後半輩子可就一直念叨這事了。」
她用懇求的眼神看着余秋堂,輕輕呼吸間,豐盈的身姿隨之波動,余秋堂竟是隱隱有點喉嚨發熱,他悄無聲息後退半步。
「拿着吧!」
柳春燕再次說聲,神情之期盼,就差點賭起嘴撒嬌。
罷了。
余秋堂苦笑下,將錢接過來,120那疊塞給王浩峰,「拿着吧,這是柳大叔對我們的照顧,收下大叔也能心安。」
「太多了吧。」王浩峰很聽余秋堂的話,聽他這樣說,基本算是同意,只是覺得給的有點多,他平日裏也沒啥錢,突然得到100塊,感覺是一筆巨款。
「不多不多,浩峰大哥,這就是我爹的一份心意,比起救命之恩,還顯得少了呢。」柳春燕笑着對王浩峰說。
王浩峰看到柳春燕明眸善睞,亮得能閃光,客氣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吶吶將錢收起來,略帶害羞地說:「那我收下。」
「秋堂哥,我聽我爹說你們是三個人是吧?」
「是三個。」
「那另外一百麻煩你幫我爹轉交,順便替我爹再次感謝他的恩情,等我爹身體恢復,我們在上門感謝。「
「好,我來轉交,那現在事情都了了,我們收拾下就出門吧?」
老柳看錢被收下,這才放鬆很多,讓柳春燕從裏面再拿點錢到醫院備用。
柳春燕抱着盒子回了西廂房。
她剛進門,就看到柳大虎抱着個長長的布棍出來了,遠遠喊着:「爹,是不是這個裏麵包的?」
「你又不是沒看過我包,還問,腦子裏不記事情,糊裏糊塗的。」
「嘿嘿,這不是想確定下嘛。」柳大虎看起來大大咧咧,要是丟到外面,橫眉一冷,估計別人看到還有點害怕。
但在父親面前,就很老實憨厚,倒又變回了大胖小子。
「秋堂,你看看這把槍。」
余秋堂接過布棍,解開緊綁的布條,一層層掀開,頓時眼前一亮。
忍不住發出輕聲的低呼。
「咦~」
這是一把嶄新的五六半步槍,槍身線條流暢,金屬部件閃耀,散發着誘人的冷硬光澤,槍管筆直光滑,仿佛能夠射穿一切障礙。
拿在手裏,槍的握把部分十分貼合手型,握持感很棒。
觀察整體,槍身結構堅固,細節處理精細,每一個零件都緊密配合,說明制槍之人有着高超的製造工藝。
「是把好槍吧?」老柳問。
「是好槍。」
余秋堂有點愛不釋手,他握槍很久了,對槍很敏感,只是晃晃,就知道這槍來自正途,不是一般的野路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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