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的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圈,看到了一個穿着病號服的老人,以及一位中年婦女。
他對這兩個人也是印象頗深的,這兩人也是董樂昕醫生的病人,在入院的時候,因為董樂昕參加其他病人的聯合會診,所以並沒有親自做入院檢查,而是委託給了陳厚功。
這個中年婦女有些欺善怕惡,面對年輕的陳厚功之時,她表達了強烈的不滿,甚至於嚷嚷着影響到了其他病人。幸好那時候方健在場,裝腔作勢嚇住了她,否則還真不知道最後要如何收場呢。
不過,這一次相見之時,方健卻是從那中年婦女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憤怒之色。
董樂昕帶隊走進病房,先是看了一下病歷,然後和顏悅色地詢問老人的身體狀況。
中醫和西醫雖然是有所不同的,但無論是哪一種醫術,有一點卻是一般無二,那就是要隨時觀察病人的身體狀況。
診斷下藥,是每一位醫生的職責。可是,任何人都無法確定,自己所開的藥方就一定是對症下藥的最佳良方。所以,在用藥的一段時間之後,醫生們往往會對藥品做出一定程度的調整。
方健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當看到藥品的種類和數量之時,也在與心中的病人情況相對照。
這個病人雖說最後還是陳厚功做的入院檢查,但方健卻站在一旁全程觀看,以他的記憶力自然不會忘記。所以,兩相對照之下,方健頓時得出結論,董樂昕醫生是採用了最為保守的治療方案。
他的心中微微詫異,這樣的治療思路,似乎與董醫生一貫的行為不太符合啊。
董樂昕雖然不是一個激進的人,但是在下藥的時候,卻也不至於如此的保守吧。
仿佛是感受到了方健那怪異的視線,董樂昕再度看了眼病歷,道:「方健,你有什麼想法?」
方健想了想,道:「董醫生,患者的血糖經檢查,已經達到空腹14,並且伴隨着高血壓、高血脂等多種老年慢性病,我以為,用藥量可以稍稍增加。」
他的話已經是相當的委婉了,但還是表達出了自己的不同觀點。
其實,每一個人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同,他們說出來的話效果也是完全兩樣。
這些話如果是董樂昕說的,那就是指責和不滿了。可是,換做方健,其他人卻不會這麼想,他們都會以為,這是董樂昕在考較方健。所以,無論方健提出怎樣的建議,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另類的想法。
董樂昕尚未開口,那中年婦女就眼睛一瞪,道:「小醫生胡說八道什麼,人家董醫生用藥,還要你來指手畫腳?如果我們家老人吃壞了身體,你會負責麼?」
她的語速極快,就好似機關槍般,噼里啪啦的一頓埋怨。
方健並沒有生氣,只是臉上划過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已經知道,這位女士肯定是從其他人的口中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的方健,在科室里,不,就算是在整個二院中,也絕對是人盡皆知的了。
畢竟,這可是能夠在《自然》上發表論文的人物,特別是那實習生的身份,更是為這個話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所以,就算醫院裏不認得方健的這張臉,但肯定也是聽說過他的名字了。
這位中年婦女一開始被方健嚇住,雖然心有懷疑,但卻不敢當面衝突。但是,隨後她四下打聽,輕而易舉的就知道了方健的真正身份。
內分泌科的一個實習生!
這位大媽並不知道《自然》論文的力量,而且也沒有人會為她科普。所以,她只記得一件事情,那就是方健只是一個實習生。與那個被她罵的狗血噴頭的實習生是一樣的貨色。
一想到自己曾經被這樣的小人物嚇倒過,她的心中就充斥着濃濃的怒火。
那日見到自己唯唯諾諾的樣子之時,這個小傢伙估計心中早已樂趴下了吧。
一念及此,中年婦女的心中愈發的憤怒了:「董醫生,我告訴你,這個小癟三不是好人啊…」
董樂昕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朝着方健瞅了眼,看他臉色如常,一點兒也沒有生氣的表情,這才鬆了一口氣,正色道:「咳咳,這位是我們醫院傑出的醫生,大媽,你看錯人了吧?」
中年婦女瞪圓了眼睛,打量着方健,又道:「董醫生,你是被他騙了,他可是冒充…冒充你來着呢!」
董樂昕一怔,訝然道:「冒充我?」
「是啊,他冒充你來做入院體檢。」中年婦女將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隨後用着得意洋洋的眼神瞅着方健,道:「董醫生,我看啊,他是盯住你的位子了。」
在你的帶教老師面前告你一狀,看你怎麼吃癟。
然而,讓她想不到的是,董樂昕在了解之後非但沒有勃然大怒,反而是笑着道:「大媽,你誤會了,如果方健想要留在我們醫院的話,我的這個位置算什麼,起碼要給他一個副高才行啊。」
「啊?」中年婦女瞠目結舌,良久地說不出話來。
副高?這似乎是比現在的董醫生還要高一級的醫生吧?
這一刻,中年婦女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或者是自己對於醫院內部的職稱了解有了錯誤的判斷。
董樂昕繼續道:「方健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他的醫術卻十分了得,已經獲得了省級好幾家三甲醫院大主任的認可,就連京都的王梁院士都對他讚不絕口呢。」
中年大媽更加的不可思議了。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麼,怎麼突然間變得那麼牛了?
好幾家省級三甲醫院的大主任都對他另眼相看?而遠在首都的超級大牛,王梁院士也認可了他?
這,不會是他們合夥欺騙自己吧。
但是,她雖然不聰明,但起碼也知道一點兒東西,那就是這些醫生絕不可能為了自己而演一場戲。
那麼,方健這個小醫生,還真是一位神醫麼?
不知不覺中,她眼眸中的憤憤之色已經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絲帶着討好的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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