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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瑤見母親傷心落淚,忙問起大房分家之事老太太可有說法。
顧氏一聽,果然收了淚,道:「你大婚之日,你大伯借着酒勁倒是提了提,老太太臉色很不好看,就沒再往下說。
昨兒個你父親與你大伯在書房裏呆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你父親回來也沒跟我細說,我猜着十之*在議這個事。」
欣瑤道:「母親,分家有分家的好,不分有不分的好。分了家,只怕老太太就不能長住京城了,哪有放着大兒子那頭不管,住到小兒子家裏的?就這一條,老太太就不會答應。」
「老太太一向偏疼你父親,京城又日她娘家,一時半會怕不會回南邊。」
「回不回,母親都需打算。」
「打算?」
欣瑤點點頭。
「母親,蔣府的產業都是大伯在經營,父親讀書,做官在行,賺錢的本事卻不如大伯一半。倘若分家,以父親的俸祿養活一大家子,怕有些吃力。下頭還有兩個弟弟要成家產業,都是要花大錢的地方。母親早做打算。」
「我兒想得周到,不過這事倒不防,府里的產業之所以做得順風順水,多少還得依靠你父親在官場上周旋。不然,像年前江南那般大變動,咱們蔣府的營生卻沒受多大影響,你大伯難道會不知道這裏頭有你父親的功勞。」
顧氏笑了笑又道:「再者說,他們哥倆一向和睦,你父親的話,你大伯是肯聽的,虧不了咱們這一房!要不是老太太對那一房偏心太過,明里暗裏的貼補,你大伯,大伯母怕也不會提到分家一事。」
欣瑤聽着有幾分道理,就沒再多說。只心裏頭漸漸有了打算。
一柱香後,顧氏被大太太的人叫了去。欣瑤閒來無事,就帶着守在外頭的輕絮往園子裏消食。哪料到才出秋水院的院門,就看見桂華。曉榮兩個匆匆而來。
原來歸雲堂里散了席,老太太找了個說辭,扶着錢嬤嬤的手就進了內屋。內屋裏桂華,曉榮早就待候多時。老太太仔細問了問蕭府內院的事,敲打了幾句,才讓兩人出去。
欣瑤朝歸雲堂的方向看一了眼,笑了笑,也不理睬兩人,徑直往園子裏走去。
桂華,曉榮對視一眼。低着頭跟上去侍候。
欣瑤走到半路,遇見碧苔,芳新在遊廊下等她。見她來,忙迎上來,大冷的天。就這麼直直跪下去給欣瑤磕了三個頭。
欣瑤示意輕絮把人扶起來,問起兩人的歸程。
芳新清脆的說二月十六船回南邊,欣瑤算了算時間很充裕,主僕幾個邊走邊說,一時歡聲笑語不斷。
欣瑤暗中打量碧苔,見其臉上倒也平和,略寬了寬心。
桂華。曉榮見小姐與丫鬟們說說笑笑,兩人心裏五味雜陳,暗中盤算開來。
眾人在園子裏走了半天,見沒什麼景致可瞧,又怕小姐吹了冷風着了涼,只哄着往回走。卻見前邊亭子處,三小姐帶着丫鬟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們。
欣瑤早就算準了她的好三姐姐必然會找個機會與她說上幾句話,倒也不驚奇。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遠遠跟着,自個慢慢踱了過去。
蔣欣珊見蔣欣瑤不緊不慢的走上前。臉上的笑便隱了下去。她揮退了丫鬟,擾了擾頭上的珠翠,便道:「妹妹好雅性,帶着丫鬟們逛園子來了。」
蔣欣珊今日着胭脂色印花長襖,眼底的青色用薄薄的脂粉掩着,氣色倒還紅潤。
欣瑤笑道:「姐姐有何吩咐?」
蔣欣珊道:「你、我姐妹十幾載,如今各自成了家,能遇着也不容易,就一處說說話吧!」
欣瑤實在想不出自己與她有什麼好說的,便道:「姐姐想說什麼?」
蔣欣珊掩唇輕笑道:「聽說沈御史的小兒子沈力與惠文長公主的外孫女張馨玉定親了,不知妹妹可有耳聞?」
欣瑤心下一驚,臉上笑容依舊。
「舊年咱們還在蘇州府時,妹妹就與那張馨玉交好,不知道妹妹到時候會不會去討一杯喜酒喝?」
蔣欣瑤其實對張馨玉早就沒了印象。沈府端午遊船過後,一晃已五六年過去了。兩家雖同在京城,只是張家門第高,蔣府一個四品官吏人家攀附不上,欣瑤又素來不喜鑽營,兩人再無交集。
依稀記得那年蘭姐兒滿月,其姐姐張馨月偶爾提起說馨玉被其母親拘在府里出不來,看樣子像是定了親的。至於怎麼兜兜轉轉與沈力定了親,欣瑤還真是一無所知。
蔣欣珊見其神色,深笑道:「妹妹怕是不知道吧,那張馨玉原是定了親的,連日子都看好了,不知怎的卻又悔了婚,一直耽擱到現在,如今都已十八了。哎,這個年紀也算是老姑娘了。這回能與沈家結親,也不知道是誰在其中穿針引線。張家兩朵金花都嫁進了沈府,沈府的門第一夜之間水漲船高,可見冥冥之中,緣份自有天定。妹妹,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蔣欣瑤一語關雙道:「正是這個道理,紅線都在月老手裏牽着呢,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搶不來。」
蔣欣珊臉色一沉,仍笑道:「哎,倘若那張馨玉知道沈力曾與妹妹議親,又心儀妹妹,不知道會作何想法?不過以妹妹與張馨玉的姐妹深,想必是不會在意的!」
蔣欣瑤在腹中親切的問候了蔣欣珊的親娘,忽然撲哧笑出了聲。
「馨玉姐姐在意不在意,我倒不好說。不過姐姐曾心儀沈力這件事,我想三姐夫一定在意。姐姐,時辰不早了,與姐夫早些回府吧,萬一妹妹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擾了姐姐、姐夫蜜裏調油的好日子,那可就罪過了。妹妹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罷,也不去看蔣欣珊臉色如何難看,甩袖而去。一口濁氣盡出,蔣欣瑤看這陰沉的天,覺得順眼了許多。
輕絮幾個見小姐離去,也不敢多,朝三小姐行了禮,匆匆跟上。
蔣欣珊臉色煞白,狠狠的嘲欣瑤的背影啐了一口,順了順氣,才回了歸雲堂。
新人回門,按着習俗得在落日前回去,蕭寒在外院催了兩回,才把蔣欣瑤催出來。
蔣宏生夫婦及元晨,元昊均送到門口。欣瑤拉着兩個弟弟說了又說,蔣宏生怕女婿等得心急,把女兒趕上了車,待蕭家的車子走遠了,眾人才回府。
夫妻倆個入了馬車,欣瑤見蕭寒滿身酒氣,臉有潮色,就手從馬車裏的小几上倒了杯溫茶給他。
「小酒怡,喝多了卻傷身子,你以後少喝些。」
蕭寒頭一回聽欣瑤說體貼人的話,覺得渾身舒暢,接過茶盞,一飲而盡,將茶盞往几上一扔,抓住欣瑤的右手,就往嘴邊送去。
男人濕熱的唇吻上欣瑤的手背,惹得欣瑤一陣顫慄。
「今日高興,多飲了幾杯,你放心,日後不會了。」
欣瑤覺得應該慢慢習慣這廝在無人處玩她的手,於是相當的淡定自若道:「讓你少喝,可沒說讓你不喝,我見大伯走路都有些歪歪倒倒,想必是你灌的,回頭當心我大伯母找你算帳。」
蕭寒啃了啃白嫩的手背,吐着酒氣,「瑤瑤,今日我被灌得最多,岳父,幾個小舅子,鄭亮輪番灌過來,這帳怎麼算?」
欣瑤用另一隻尚且自由的手捂着嘴直笑,道:「有本事就灌回去,沒本事就喝趴下,還能怎麼算?」
蕭寒長臂一伸,一把摟過欣瑤,聞着她的香,道:「旁人也就算了,你家那個昊哥兒,才丁點大,就學着大人,連敬我兩杯。當我不知道,他那杯子裏,裝的是白水。」
突如其來的親昵把欣瑤嚇了一跳,推一推便認命的靠在他身上,心道以昊哥兒的古靈精怪,這事像他的手筆,笑道:「那是因為你把他們最寶貝的姐姐娶走了。」
蕭寒咧了咧嘴,道:「我知道,所以我裝着沒看見,痛快的喝了。瑤瑤,你與兩個弟弟感很親厚?」
「元昊剛生下來,就是我一手照看大的。元晨以往在蘇州府,除了書房,在我院子裏的時間最多,他每個月的月銀都貢獻給了我,只為了每天在我這兒蹭頓飯。」
蕭寒低下頭,在欣瑤耳邊啞聲道:「以後我賺的每一兩銀子都貢獻給你。」
「這買賣做得有點虧,你把銀子都給了我,在外頭喝花酒沒錢賒了賬,還得我去還。」
欣瑤轉了轉靈動的眼睛,笑道:「萬一像三姐夫那樣看上個絕色的,沒錢置外室,直接就領進門,糟心的還不是我。」
蕭寒哈哈大笑,用力捏了捏欣瑤的小手,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做的?」
欣瑤嗔道:「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巧遇的事,除了你,還會有誰?喝個花酒就碰上個可心的,旁人信,我可不信。再說兵馬司管的是什麼,不就是京城那些犄角旮旯嗎,接觸的都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物,要找個這樣的女子太容易了。」
蕭寒索性把頭埋在欣瑤頸脖處,聞着幽幽體香,悶笑道:「老太太送了你兩個丫鬟,讓你為難,我就不能送個女人給她最看中的孫女婿,禮尚往來才不失禮。」
欣瑤突然覺得禮尚往來這個詞,聽起來相當的悅耳,嘴角不由的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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