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省剛進去,這邊廊門就又來了位客人,卻是個衣着臃腫、背着包袱的黃臉劍客。
這劍客穿着一身普通勁裝,並不像哪路豪俠或者名門弟子,因此小二也是將其引到距離黃三省不遠的一個空桌邊。
黃三省目光掃過這邊,並沒有在意。
在梧城這樣繁華的地方,武林人士太多了。
就比如說他附近,除了黃臉劍客外,還有個面容冷厲的中年刀客,再遠點還有三個樣子兇惡的大漢,兵刃都擺在手邊,顯然也是武林中人。
要了兩個實惠的肉菜和一壺黃酒,黃三省就對準備離開的小二道:「我想跟你打聽個消息。」
小二一聽就來了精神,翻動着嘴皮道:「那你可找對人了,我王小三是這望江樓中出了名的包打聽,不管是朝廷里的事,還是江湖上的事兒,就沒我王小三不知道的。」
王小三明顯誇大了自己的能力,但黃三省並不在意。反正對方要是回答不了他的問題,他是不會給賞錢的。
吃了一大口菜,又喝了口黃酒,黃三省才道:「無極道聽說過嗎?」
黃三省這話一出來,旁邊的黃臉劍客、中年刀客,乃至稍遠點的三個兇惡大漢都不由側目。
不過他們動作都不明顯,黃三省和王小三也就沒注意到。
王小三先是微愣,隨即就帶着笑容,眼珠子一轉道:「客官說得是三十年前的那個無極道吧?」
「不錯。」黃三省點頭,繼續吃菜。
王小三接着道:「江湖事多,隔幾年的事都不一定有人清楚,更別說三十年前的事了。
所以,這無極道的事一般人真不一定了解,我也是偶爾聽一桌客人提起過。」
說到這裏,王小三笑眯眯地住口了。
黃三省笑了笑,抓出十幾枚銅錢放在桌上,道:「知道多少就說多少,但別跟我胡謅,不然後面的賞錢可就沒了。」
「好咧。」王小三將銅錢一把抓走,然後機靈地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啊,這無極道當年可是一流門派,梧城裏的江湖人都得看他們臉色行事。
但後來在三十年前那次蠻族入侵中遭受重創,沒過兩年似乎又被一個叫金刀門的門派襲擊,然後就消失了。
再後來,金刀門被天樂宮所滅,天樂宮也就搬到了昆吾山上,並在這二三十年內發展成武林一流門派。」
王小三自以為聲音壓得夠低,卻不知道他的話被旁邊三桌身具內功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其中黃臉劍客及三個大漢都只是露出些許訝異、好奇的神色,而那個中年刀客則是不自覺地捏緊酒杯,差點把酒杯捏破。
黃三省對周圍人的神態變化一無所覺,又抓出幾十枚銅錢,卻並不放在桌上,而是問:「那你可知無極道如今在何處?」
王小三雖然眼饞那一把銅錢,卻也不敢胡亂騙人——這書生雖然看着普通,但誰知道後面有着什麼人呢?
於是他笑道:「這誰知道啊,反正我在這望水樓里幹了七八年,從沒聽過無極道弟子的江湖事跡,估計八成是沒了吧。」
黃三省感到失望,但想了想,還是數出十枚銅錢給小二,道:「你幫我打聽下無極道的消息,要是能打聽到無極道如今在何處,我給你的賞錢不會少於今日的十倍。」
「成,這事我王小三包了。」王小三笑着收了十枚銅錢。
接着,黃三省就着肉菜吃了兩碗米飯,又將一盤沒動的肉菜打包,這才施施然地離開望水樓。
黃三省走後,中年刀客緊接着結賬離開。
黃臉劍客則是第三個走。
剩下那桌三個大漢中,年紀較大的一個笑道:「居然和天樂宮扯上了,這事兒要是告訴天樂宮弟子,應該能結個關係吧?」
另一個大漢卻搖頭,「天樂宮弟子個個眼高於頂,咱們三個只是江湖小卒,怕是人家都不帶正眼看咱,如何結交?」
最年輕的大漢則道:「天樂宮的人做事也不地道,聽說前段時間還強奪了赤溪王家的鐵礦呢。咱們就算給人家當狗,也不見得能得到好處。」
「也罷。」為首的大漢嘆口氣,然後端起酒碗道:「來,喝酒。」
···
黃三省剛拐入巷中,身後勁風忽起,隨即就被一把冰涼刺骨的長刀架在了脖子上。
「說,誰讓你打聽無極道消息的?」聲音沙啞的男子問道。
黃三省嚇得一顫。
他雖然想過這事會有危險,卻
沒想到危險來得這麼快。
他深知命比起錢珍貴,馬上交代道:「今天上午別人讓我去打聽的,那人穿着罩袍,看不清模樣,只知是個女子。」
男子稍稍沉默,又問:「既是讓你打聽消息,就沒說如何聯絡嗎?」
黃三省吞咽了口唾沫,道:「她說會到我出攤的地方找我,沒說時間···我是在西街文昌廟前代寫書信的。」
男子稍稍沉默後,道:「明天照常出攤。」
「是是。」黃三省連連點頭。
感覺脖子上的刀拿開了,黃三省小心地回頭看,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於是趕緊往家裏跑。
等黃三省拐入另一條小巷,一個面色冷厲的中年刀客才從屋角閃身出來,跟着進了那條小巷。
不一會兒這刀客就又返身回來,疑惑地朝街上掃了眼,這才匯入街上的人流。
這時,一個黃臉劍客才從一家賣油紙傘的商鋪走出來,看着刀客離開的方向,露出沉思之色。
等那刀客消失在人流中,黃臉中年才在城中逛了幾條街,穿過好幾條巷子後,進入一座民家小院。
院中,一個身高兩米、膚色古銅的短髮大漢正在練習一門專用手肘的武技。
這門武技迅猛刁鑽,節烈勢剛,看起來緊湊而不失雍容。
瞧見黃臉劍客進來,短髮大漢立馬收功,叫道:「師父回來了?」
「嗯。」黃臉劍客應聲,卻是女聲。
待其在井邊打了盆水,洗去臉上的蠟黃與粗粗的眉毛,赫然就是伍月。
洗過臉,伍月就來到主屋,向盤坐在床上的蘇衍道:「師父,我打聽到一些重要消息···」
接着,她便將王小三所說的話轉述了遍,然後又提了一下那個跟蹤黃三省的中年刀客。
「蠻族入侵?金刀門?看來當年無極道的衰落還頗有曲折啊。」蘇衍聽了後沉吟着感嘆。
這話他是對伍月傳音了的。
伍月聽了略一思索,道:「那個刀客似乎也知道些我們門派的事,我要不要跟他見一面?」
「不急。」蘇衍語氣沉緩,「先暗中觀察他一段時日,等你進入後天五重,萃玉功第一層練成,再看情況與他接洽。
另外,我讓你在城中酒樓、茶樓附近留下暗記的事做了多少?」
伍月道:「今日只在望水樓以及另外兩處茶樓附近留了暗記,下午弟子會繼續去做。」
「明日上午再去做吧,以後下午你就留在院中練功,爭取早日突破。」
「是。」伍月拱了下手,「那弟子下去了?」
「去吧。」
伍月離開,蘇衍再次沉思起來——他現在不能修煉,除了傳音與人說話,能做的事也只有思考。
他心裏其實是很想儘快回到無極道的,只是他更擔心這個過程中出現差錯。
那樣的話,即使他不死,但屍身落在別人手中,再想找到一個像伍月這樣值得信任的弟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現在他積攢的成就值雖然不多,卻也夠用。
只要苟一段時間,將伍月培養起來,事情就會好辦一些。
另外,他讓伍月留下的那些無極道秘密暗記也需要時間讓人發現。
他相信,既然無極道還存在,並且有着系統評價的二星也即是三流門派的實力,就不會對昆吾山被天樂宮佔有之事無動於衷。
而要打聽天樂宮的消息,梧城是最合適的地方。
···
蘇衍帶着伍月、鐵熊在梧城中這一苟就是一個月。
這天上午,伍月如往常一樣,按照蘇衍教的方法,用薑汁將臉染黃,用畫眉筆畫出濃粗的眉毛,再粘上兩撇假鬍鬚,就穿上能遮掩體型的衣袍,離開小院。
臨出門前她不忘囑咐,「鐵熊,照顧好師祖。」
「知道了,師父。」
鐵熊應了聲,拿起院子中兩柄人頭大的八角錘開始練功。
《奇門十三肘》他早已練得精熟,只差實戰磨鍊,現在練得卻是蘇衍入夢傳授的一門錘法武技,《恨天錘》。
這門錘法共有十九式,各個招式間的配合變化則更多,要比《奇門十三肘》難練很多,鐵熊這邊練了半個月,也才剛入門。
不過鐵熊很喜歡這門錘法,因此練得很勤。
伍月離開小院後,便去遊逛梧城各個酒樓、茶樓、客棧等江湖人較多的場所。
這中間她也會經過文昌廟
,看一眼在那裏出攤的黃三省,以及在周圍某處暗中監視着的年輕刀客,隨後便仿佛路人一般離開。
在決定接觸年輕刀客前,她是不會再和黃三省接觸的。
花了近一個小時將梧城街道逛了大半,伍月來到南城一座名為拈花閣的茶樓前。
她目光隨意地在茶樓附近某處不起眼的牆壁上一掃,頓時目光定住。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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