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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官道上一個簡陋但不失乾淨清雅的客棧,稀稀疏疏的坐着幾桌客人,似乎都是忙着趕路的,低頭用餐飲茶,偶爾交談幾句,迅速的用完飯食,就出門套馬疾馳而去。
小店又恢復了安靜。
靠窗的桌邊,坐着一個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頭戴薄紗斗笠,看不清面目,面前擺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和一壺米酒,女子自顧慢慢喝酒吃菜。
不多時,店裏就只剩下她一桌客人了。
夥計收拾完其他桌後,過來招呼:「這位客官,還需要添加什麼酒菜嗎?」
「不用了!」女子淡淡的說道。
「好的,那您慢用,我得去後院干點雜活了!」
「店家自便吧!」女子應。
「客官,你看能否能先付了酒菜錢,一會你用完可自行離去,我就不出來結賬了!」夥計一臉的歉意,躬身說道。
女子從身上摸出幾塊碎銀,遞給夥計:「你這可有清淨的房間?我今晚想在此投宿。」
夥計見女子衣着清新脫俗,聲音輕柔,頓生好感:「房間倒是有,只是都是些趕路的商人和江湖粗人住的。我們人手少,也沒勤換洗,恐怕污濁了姑娘。」
「哦!」女子緩緩說道:「那便不打擾了。」
見女子語氣有些失望,夥計眼珠一轉,又說道:「這方圓十里,已無別家客棧了。姑娘夜裏趕路不安全,前院雖不行,不過我們主人在後院,到有幾間清爽乾淨的客房,很少接待客人,如果姑娘不嫌棄,我去請示一下主人,看能否讓姑娘入住。」
「有勞你了!」女子笑着說道。
夥計拿了銀子,快步的向後院走去,想必是請示他主子去了。
女子見店裏沒了人,便取下了斗笠,放在桌上,拿起筷子繼續吃菜。
「姑娘,主人答應了,我帶你過去吧!」小夥計看到女子面容,愣了一下說道:「姑娘,你出門還是戴着斗笠的好。這路上魚龍混雜的,你獨自一人行走,萬一引來心懷不軌之人,驚擾了姑娘就不好了。」
女子戴上斗笠,對夥計笑了一下:「多謝!」
年輕的夥計頓時臉一紅,撓了撓頭了,趕緊伸手引路:「姑娘請吧!」
後院,比起前院的破敗簡陋,後院顯得清雅精緻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花園閒庭,小橋流水,一應俱全,一片紫竹依着院牆,鬱鬱蔥蔥,別有洞天。不曾想在這荒郊野外,還有一處這麼一處格格不入的雅致院落,想必這主人也是風雅之士。
進到房間,意外的清爽整潔。
夥計偷瞄了女子一眼,見後者表情似乎很滿意,也很高興:「姑娘你先歇息吧,有什麼需要,可到前廳叫我,如果不想到前面用膳,小的可以送過來。」
女子點頭:「知道了!」
夥計簡單交代了一下屋內陳設,退身出門。
入夜,女子點了燭火,上床準備就寢,躺着床上醞釀着睡意,荒野之地的夜晚自是十分清淨,沒有一點聲響。
正欲緩緩睡去,突聞一陣琴聲傳來,那曲音婉約,卻有些淒涼低沉。女子聽得入神,不禁起身下床,琴聲不絕如縷,若有若無,似嘆似泣。女子忍不住豎起耳朵,順着琴聲,披衣出了房門,想聽得仔細一些,琴聲不遠,似乎就在這個院子。
女子步履輕盈,蔽息而行,慢慢來到一個亭子前面,只見一個青年男子背影,髮髻高束,錦衣狐裘,端坐在亭中。看動作似正在撫琴,剛才的琴聲,應來自此處。
女子止步,遠遠的聽着,情緒隨着那琴聲波動。
良久,隨着琴聲委婉悱惻,如訴如泣,女子受那悲切之音所動,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嘆。
「誰在那?」
琴聲戛然而止,男子上突然停手,向這邊望來。
女子停頓了一下,也沒躲閃,索性走了過去。
男子打量着迎面過來的女子,輕衣薄衫,容貌不俗,有些驚訝:「你是何人?」
「我被琴聲吸引而來,本想躲一旁聽聽便好,不曾想打擾了公子,實在抱歉!」女子欠身行禮。「琴聲?」男子一愣。
「對啊」女子抿唇一笑:「公子的琴聲太過婉約悱惻,讓人心生悲切,又如訴如泣,我忍不住」
「你到底是何人?」男子神色有些驚恐和疑惑:「為何能聽到琴聲?」
女子不解:「我又不聾,公子奏琴,我聽見不是很正常嗎?」
男子若有所思,過了一會,站起來移過身形,一把古老的桐木琴躍然桌上:「可我並未奏琴。」
女子順着看過去,發現那琴做工精良,桐木雕刻水紋,素雅不俗,可細看時,不由得一驚:
那琴上,竟然沒有琴弦。
女子長大嘴巴驚訝看着男子,說不出話。
「若說彈,我也算是彈了。我只是心裏吟着旋律,手上按着指法,如此這般,姑娘也能聽到嗎?「男子開始細細看着女子,有些不可思議。
女子點點頭。
」既是這樣,姑娘定不是普通人。可否請教姑娘名號、來自何處?」男子表情謹慎但不失謙恭。
女子詫異之餘,打量着這個男子,只見他舉止恭敬有禮,一副溫文爾雅的君子之風。
在這荒野之地,出現這樣一個院落,已經讓人驚奇了,而這氣質不俗的男子,以及這無弦而鳴的琴聲,更是令她意外。
「我叫佰仟雲,來自天族。」女子大方回答。
「天族?」男子吃驚不小,且不說這女子,能聽出無弦之音,已經讓他震撼。竟然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是天族之人。
他收拾起驚慌失措的神情,連忙跪地行禮:「在下墨子舟,見過仙姑前輩。」
佰仟雲被他的舉止和表情,逗得一樂,抬手止住他:「得了,什麼仙姑不仙姑的,把我說那麼老。」回頭一想,自己仙齡也千年有餘了,比起人族來說,的確夠老的。
「好了,你不用多禮,我不習慣被人拜,你就當我是個普通人得了。」
墨子舟好像還沒回過神來,起身安靜的站在一旁。
佰仟雲見狀,乾脆一下子坐了下了,去撫摸那桌上的桐木琴,細細的看:「是把好琴,應當很古老了吧?」
「回仙姑,是古琴。」墨子舟似乎有些拘謹。
佰仟雲回首看着他:「墨子舟,好特別的名字。我說墨公子,你別叫我仙姑,我真的不習慣。再說,我在人界,不能暴露身份和法術,今天我兩樣都讓你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犯天條被罰,所以你別老這樣叫我,我又不能殺你滅口。」
「在下在下不知,會如此嚴重,那我稱你佰姑娘吧!」墨子舟嚇得不輕,慌忙說道。
佰仟雲也不再爭辯,手一揚點頭算是默認了。
「想必姑娘,就是小北說起的入住內院的宿客吧?」墨子舟問道。
「是的!」佰仟雲想起那小夥計:「他叫小北啊,那你是?這家客棧的老闆!」
「算不上什麼老闆,就混口飯吃的營生。」墨子舟一笑,有些難為情:「小生意而已,見笑了!「
「小生意?!我雖不懂這人界的貧富,但就你身上這狐裘,想必價值不菲,夠買幾家這樣的客棧了吧?我猜啊,你定是藉此處隱姓埋名罷了!」佰仟雲早已看出此人絕非鄉野之輩,也不深想,每個人都有不想為人知道的事情,自己也是一樣。
「佰姑娘眼光真是犀利!」墨子舟倒也坦然:「在下的確有其他身份,只不過」
「墨公子不必告知,我無意探你身份。」佰仟雲誠然說道:「萍水相逢而已,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正常的。」回過身繼續端詳那把古琴:「這琴叫什麼名字?」
「碎心!」墨子舟說出來時,眼裏閃過一絲波瀾。
「碎心?」佰仟雲念着琴上篆刻的小字:「絲絲心欲碎,應是悲秋淚。所奏之曲亦然,剛才的曲子,讓人有心碎之感,莫不是也叫這個名字?」
「不是,剛才的曲子,是我一故人所作」墨子舟眼神閃過一絲溫潤,輕吟道:「落塵無歸處,紛降俗世中,一朝與君縫,萬世執念空。姑娘剛才聽到的,是《別離》。」
「《別離》!」難怪!如此悲涼,離別之殤!
佰仟雲有些惘然,從紫荊峰下來已有半月,漫無目的一路倉皇,只想遠離。
今日這琴聲,仿佛才又把她帶到半月前的那天,逃到天邊,終究躲不過那心如刀割的痛楚。怨憤交織,情緒一擁而上,頓時呼吸沉重,有些悶氣。
「墨公子,今夜叨擾了,明日再聽你奏琴吧!」佰仟雲起身,對墨子舟淡然一笑:「明日,公子可否彈些輕快的曲子呢!」
「佰姑娘言重了,小生定會為姑娘彈奏。」墨子舟回了一個誠摯的笑容。
佰仟雲別了墨子舟,回到房內,輾轉半夜,方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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