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終結在這的研究了。
不過她需要的數據已經有了,只用回去文字加工。
這次出走計時五個多月,和她一開始想的也差不多。
專船來接的時候,她已經把霍伯爾人組建機構的事計劃書寫好,交給伽伽撒長老和露西婭。
接到計劃書的露西婭非常茫然。
她記得自己是來看顧陸秋的,怎麼出差變常駐了?
「霍爾拉克海姆就交給你了。」然而對方非常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忽然感覺這活不接不行。
「一定讓您滿意。」露西婭也鄭重地回應。
事後對自己當時莫名其妙出現的一腔熱血感到非常困惑。
「你這到底是什麼能力。」西澤爾看了全程,對她的眼神又敬畏了三分。
「基因里的血脈壓制吧。」陸秋自己也不太明白,大概是因為當初矽基生物們現在留存在他們身體裏的小片段。
即使隔了很多代,即使在基因里只佔了不多的一部分。
她和本地人商量後,帶走了一些願意去露西接受教育的霍伯爾人,奧奧爾濱當然也在裏面。
然後就是那兩個銀閃人。
飛船到的那天,有很多霍伯爾人來送行,送自家親友,送她。
她研究過程的一個副產物,順帶解決了霍伯爾人吃某種蟲類會中毒的問題。
以前因為這樣的中毒事件,每年總有幾百個霍伯爾人去世,這蟲難道是非吃不可嗎
有了她製備的藥以後,每村備一點,只要救治及時,就不會有人因此死亡。
於是人們更相信她是圖拉阿爾特。
只要開始相信,就可以編織一萬個傳說,讓觸不可及變為烙印。
伽伽撒長老一手拉奧奧爾濱,一手拉陸秋。
宇宙航行對他們來說是不必要且遙不可及的,她給兩人都準備了乞求平安的裝飾——一串石頭,但依舊不夠,她還在不停祈禱,搞得奧奧爾濱都不好意思。
「母親,我只是去幾年而已,你就當我去了伊科拉姆朝聖。」
「不一樣!真是難以想像的遙遠你要照顧好自己」
「問題不大,現在航空事故率只有0.175%,遇上事故死亡率也只有0.81%,很安全的啦。」陸秋做着並不算安慰人的安慰。
「你不會安慰人還是別說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神話傳來,她回頭,正是亞當。
「這么小的概率難道不算安慰嗎。」
亞當本來還有些期望看她離開那麼久再見到自己的表現,而且不是之前那種只有記憶殘片,而是記憶恢復,完整的莉莉絲。
但她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反而讓他覺得自己很奇怪,他在期待着什麼不存在的事。
「放心吧,我會讓人照顧他的。」陸秋轉身安慰過伽伽撒長老,決絕地分開了母子二人,見他們領頭,那些來送行的霍伯爾人也鬆開了不舍的手。
她站在飛行器門口朝下面的霍伯爾人致意的時候,亞當這才發現她今天穿的很奇怪,像是霍伯爾人的祭典禮服。
下面發出了歡呼聲,而飛行器的艙門緩緩關上,戲劇效果達到高潮。
「你什麼時候對這種事那麼熟練了。」他有些怪異地看着陸秋。
「這段時間學的,怎樣,你那頭搞定了嗎。」她轉身看着亞當,臉上一點沒有了剛才的營業微笑:「既然親自來了,居然也不視察一下當地工作,你這執政官當的。」
「既然你出手了,我當然是相信你的。」亞當像是被導師抽到檢查作業的學生,居然莫名生出一點侷促:「大致解決了,真奇怪,我以為右翼一般會是那種環保部門之類的,你知道,我們年代都是那樣的,不停抗議、遊行、示威。這次混到軍方這種都是積極好戰分子的地方,真讓人想不到。」
「右翼的重點是維護現有統治及既得利益,而不是保守。在有必要的時候他們能比左翼更激進。」陸秋倒是很能理解對方。
「那麼。」她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克里昂多久回來。」
「莉莉絲,他們在執行支援銀閃帝國的任務,我不可能沒任何原因就把他調回來。」
陸秋直勾勾看着他,亞噹噹然明白她的意思:「忽然把他調到軍團長官,中將的位置根本不能服眾,是,公佈他的身份他確實有資格,但會有更多彈壓的聲音。」
那意思是還要克里昂積攢資歷。
「要你何用。」陸秋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往飛船內部走。
「這個位置我會給他留着的,我答應你了。」亞當好脾氣地笑笑,跟上她:「不過是時間問題,你不相信他麼。」
「我當然相信,但是我們沒那麼多時間。」
戰爭一觸即發,可沒那麼多時間搞克里昂升職記。
「你這次是怎麼想的,關於那兩個銀閃人。」他岔開話題。
「別告訴我你沒想過。」陸秋斜眼看他。
亞當無辜地笑笑,把她導向私人包廂:「他們離我們太遠了,其實我覺得無所謂的,去右邊。」
「為愛私奔,挺老套的劇本了不是嗎,我還以為外星人不來這套。」
「別的種類不知道,不過精神力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我認為他們的感知比我們更強。所以當然,也會有感情之類的。」
其實Σ人種的存在就很能說明了。
從法律、生理、利益幾個方面來說,這種混血兒都對母體和父體沒什麼好處。
從所有客觀因素出發都不是最優選,那麼還會發生,當然是主觀因素影響。
千金難買爺樂意。
「人對別的生物想得太超過了,既然定義為生命,不管遺傳物質是由什麼組合的,基因,或者類似的東西第一指令必然是繁衍。在無數個類似又不盡相同的個體間選擇與自己共同繁育後代的另一部分,又或是共同生活,生存的伴侶,怎麼不能稱之為愛呢。」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例子,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表達。
陸秋並沒有注意到他的一禿嚕,只是怪異地看着他:「你知道當初我的,那一部分所屬的族裔麼。」
「那些矽基生物?」比起帝國的諱莫如深,亞當倒是很坦然:「母系氏族,絕對的金字塔結構,怎麼了?」
「你覺得最頂端的那一隻也有這種想法?她交配一次能生幾百隻。」
「也許還是有的吧,可能和我們理解的愛不一樣,但應該還是有的。最終他們損失太大也離開了。既然她一次能生產那麼多同類,那麼就不用那麼在意消耗不是嗎,明明人類的損失更慘重,當時再堅持不久,大概就會投降了。如果用ai模擬當時的戰況,人類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而ai模擬不了的,是邏輯之上的,感情的判斷。
它只會從大量的數據里算出可以接受的戰損比和收益值,然後判斷戰爭要不要進行下去。
亞當沒事幹的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試過。不管模擬多少次,得出的結論都是,對方當時的撤退其實並無必要。
陸秋聳聳肩,不置可否。
當初的天災如同某種揮之不去的陰影,她不怎麼想回到過去。
「說是兩個人,其實能利用的只有一個吧。」他們來到一個單獨的小空間,裏面已經準備好了吃的。
陸秋很自覺走到桌邊坐下。
「而且為了愛情私奔的笨蛋,我很懷疑他能做到什麼。」
亞當坐在她對面,聽到她這話,被噎了一下:「這話你說來合適嗎,別告訴我你是因為打不過被黑山羊抓住的。」
陸秋瞪着他,不用開口就知道在罵人了。
亞當不甘示弱看着她。
他的述說中她被黑山羊抓的事幾乎就是一句話帶過,因為要春秋筆法隱藏某個人。但她恢復記憶以後就沒必要了。
「別的不說,α人種必然不會接受,跨越階級的愛情真沒幾個,Σ人種很少,即使團結起來也組不成多少戰鬥力,唯一的變量是β人種。看着有體能優勢,但我觀察過了,α人種對他們的控制幾乎是血脈壓制。」陸秋不動聲色低頭專注於自己的肉排,話題也回馬槍再開:「你是怎麼想的,說說。」
亞當好不容易在一次對話里佔據上風,不過他並沒戀戰,輕哼了一聲跟上話題:「Σ人種也許沒有你想像中少。」
「但總不會多過主流的兩個人種。」
「也夠了,輸贏什麼的,你也知道並不靠人堆。」
不靠人就要靠科技,但這傢伙連個讓伴侶生產的設備都沒有,跟他說這?
而Σ人種黑戶一樣的地位就足以說明他們手上也沒什麼資源。
沒有第三方的介入,非常難能掀起點水花。
但憑什麼要人類介入呢。
亞當說得對,他們隔着很遠呢,現在同宗同源的帝國都沒被怎麼樣,他們能對這個遙遠且無關的國家幹嘛。
他現在的做法就很好,有使者聯絡,但關係不深厚,彼此利用,狼狽為奸。
她有些鬱悶地放下手:「沒什麼利用價值。」
她手上的牌太少了,所以看到什麼都想抓在手裏。
「沒關係,也許以後會有呢,養他們倆三口也不是養不起。」亞當安慰道。
這件事就這麼暫時擱置下來。
霍伯爾人就是一群好奇寶寶,陸秋每天的任務就是帶着他們參觀飛船各處。
這對他們來說完全是一個新的世界——霍爾拉克海姆上的現代化公共設施建設對他們中大部分人來說可有可無,部分部族還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習慣,電都不用。
所以說所謂聯邦,也不是鬆散得彼此有沒有都無所謂。
這次送人來遊學,已經是破天荒的第一步。
飛船是執政官私人物品,艦員們雖然知道霍伯爾人,但如此近距離接觸也非常少有,兩邊都小心翼翼的,氣氛就像幼兒園出遊。
西澤爾也幫着分擔了一部分。
陸秋之前就給亞當說過自己的想法,這種並非大政策方向的事倒是不用經過議會,他批准得很快。
到了露西,就有專門研究霍伯爾人文的專家學者接手。
種子已經播下,剩下的就要交給時間。
時間,時間。
陸秋結束一天的工作,躺回自己的房間,漫無目的地翻看着。
她總覺得戰爭迫在眉睫,自己還有很多事沒做,但偶爾抬起頭,又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銀閃帝國是遠到信號都要傳送很久的地方。
她上一次收到克里昂的消息還是一周前,而消息發出的時間就更久了。
想像他在星系的那頭說了一句話,這話變成某段波長和宇宙的其他無意義波長一起在浩瀚空間中漂浮,一路上路過無數恆星星系彗星,在太空孤零零的人造衛星上加強信號就像從前的信使在驛站歇腳,然後再度出發,花十幾天到一個月才能傳到你終端的接收器上,再轉化成一句話或者幾行字。
【emo怪】:維爾康戰役結束,遇到了熟人。
你和他隔了無數光年無數時間,你才不關心什麼狗屁戰役的勝負。
這是最基礎的需求解決以後才會考慮的事。
你只想說——
【qiu】1個亻洅+薅雞mo,佬厷看看洶。
陸秋幾乎能想像克里昂接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腦子卡殼,然後試圖檢查自己終端哪裏出問題了。
大概等到他們回露西以後才會接到他的消息吧。
她關掉光屏。
為了安全起見,哪怕是把燈全關了,房間裏依舊有夜燈一樣的光源。
之前那個α人種試圖用精神力影響她的時候,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感覺。
她閉上眼睛,還能看到那時的畫面。
——
玻璃溫室里,茂盛生長到有點過分的植物,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背影。
她抱着一堆剛領來的耗材,領着某個人進到這間濕度、溫度都控制好的房間:「你什麼時候請了別人,我怎麼不知道。」
「你自己也要上課,有自己的課題,要打理這裏還要幫我也太忙了。」那個人沒有回頭,嗓音平穩到有些冰冷。
她放下東西,來到他輪椅邊,從兜里摸出一顆果子塞到他嘴裏。
他溫順地咬着,然後等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才啃了一口用手拿住。
陸秋把輪椅轉向門口的方向。
「我叫羅切爾,羅切爾.萊特維斯,研究領域:生物信息學和計算系統生物學,你可以叫我羅切爾教授。」男人冷峻的面容如同用他故鄉的冰雪雕琢而成,淺色長髮和淺藍色的眼睛是埋在他蒼白到透明的皮膚里的綢緞和寶石,如果不是他坐在輪椅上,他大概會是所有舞會和慶典最高貴的座上賓。
「我是莉莉絲,莉莉絲.沒有姓,你叫我莉莉絲就好。」她扶着輪椅,笑嘻嘻地用同樣的方式介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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