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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這一天過後。
李念受蕭叔公邀請,他每一天都會上山。
這些天,卻不見了黎慶傑的蹤影。
據說,黎慶傑已經被禁衛提進了皇城大牢之中。
李念對此沒有太在意。
他並不懼黎慶傑的報復。
這次狩獵完了,他就離開黎皇朝,返回中州。
何況。
黎慶傑也沒有報復他的本事。
在這皇城之中,黎慶傑或許算是一個天才。
在李念眼裏,不過一劍了之。
黎慶傑最好別來找麻煩,李念此行的目標,僅僅是黎晏。
當然,如果黎慶傑屢教不改,李念不會手下留情。
他連黎皇之子都敢滅,還在乎一個支脈小貨色?
「叔公。」
李念來到竹院。
這是第三天。
三天來,蕭雲山給他看了不少書籍,都是一些關於書法之類的東西。
「初四,你天資聰慧,悟性奇高,這三天,已經對各類書法的筆勢瞭若指掌,而這一種種勢,已經在你心中紮根,存在於你的血肉、經脈、意志與靈魂,它們慢慢發芽,開始成長,但這,只是書法的基礎,接下來我給你看的,才是儒道精髓。」
蕭雲山取出一個盒子。
這盒子外面,包裹着一層布。
他慢慢揭開,打開盒子,內有典藏三卷。
「這三卷書,記載了我們蕭家的行宮運氣方法,各種書筆的走勢和武道意志。其中,最後一卷,蘊含着天地道妙,威力之強,你難以想像。」
蕭雲山把盒子推給李念。
「書法,以靈力為墨,意志為兵,亦可殺人與無形,修煉到極致,驚天地,泣鬼神,古有聖人云,言出而法隨,正是書法大道的至極之境。當然,這種境界,天下間,鮮有人能夠做到,我們蕭家列代祖先,為此不斷追逐和努力,也難得一見言出法隨的風景。」
蕭雲山指着三本典籍:「先祖創三卷筆法走勢,納十方武道意志,經過一代代改良和提升,精益求精,傳到了我這一代。這三卷書,是不可估量的至寶,是我們蕭家立世的根本。如今,我老了,時日無多,現在,我把它們交給你。」
三卷典藏,是蕭家的希望,也是蕭雲山的託付。
他託付的不僅是蕭家根基,也是一個人。
蕭家唯一後人,蕭知鳶。
「這太貴重了,晚輩不能接受。」李念急忙把盒子推回去,內心震動。
蕭雲山皺眉道:「為何?」
在他看來,李念是最適合繼承蕭家絕學的人。
天賦高,心性好,人品也不錯。
重要的是,李念和蕭知鳶情投意合,沒道理把這份禮物拒之門外。
「我沒有資格。」李念抬頭道。
他來到黎皇朝是為了報仇。
他認識蕭知鳶,只是一場偶遇。
李念自認確實把蕭知鳶當朋友,真心對待。
但他,也實實在在利用了蕭知鳶。
如今,他怎麼能拿走蕭家的祖傳功法,怎麼對得起眼前這位沒有子女的老人?
不安,愧疚,李念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
「難道,你不喜歡知鳶嗎?」蕭雲山心情複雜。
李念道:「前輩一定誤會了,我把知鳶當真心朋友,沒有非分之想,晚輩草芥一個,配不上」
蕭雲山擺手:「身份不論尊卑,至少,在我蕭雲山眼裏,你不比皇城的王公貴族低人一等,我只看人,不看身份。」
「叔公。」李念百感交集。
蕭雲山越是如此,他越愧疚。
「你懂音律,也該懂知鳶的心意,其實在她眼裏,和我是一樣的,我們從不會認為你低人一等,難道,你要拒絕一個將死老人的託付嗎?」
蕭雲山道:「初四,我時日無多了,這皇城中,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蕭家的基業,盯着知鳶啊。」
「對不起。」
李念起身便走,一刻不敢停留,快步消失在竹林之外。
蕭雲山滄桑的眼神微微閃爍,最終無奈一嘆。
他明白,李念沒有撒謊,只是把蕭知鳶當成普通朋友而已。
從一開始就是。
也許,李念和蕭知鳶會成為知心朋友,成為知音。
但,永遠不可能成為眷侶。
李念從沒想過進他們蕭家的門。
良久!
蕭雲山默默收起三卷典籍,動作很輕。
仿佛在這一瞬間,精神抖擻的老人,走向了油盡燈枯。
李念下山,不敢回蕭家。
他跑回之前遊玩過的湖水邊,看着對岸的老樹。
老樹依舊挺拔,樹上的花,卻全謝了。
這時,李念眼中的老樹,突然變成蕭雲山的模樣,衝着他笑。
笑容慈祥、和藹,那麼坦蕩。
李念雙拳緊握,內心慚愧不已。
想起剛才轉身的一瞬間,他明顯感覺到,蕭雲山老了。
李念心裏很難過。
其實,蕭知鳶為人很好。
如果不是為了殺黎晏,如果不是來給薇薇報仇,他並不排斥這樣的女孩子。
薇薇還在昏迷,那透徹心底的傷,是替他扛的。
他和洛薇有婚約,自然不能和別人亂來。
這是起碼做人的底線。
李念決定了,參加完狩獵,無論能不能殺掉黎晏,他必須馬上離開。
「你就是那個一曲琴聲,花開滿樹的小小門客李初四?我乃是西林府名劍山莊的少莊主,人送美名一劍光寒十七城」
「滾。」
李念轉頭一聲咆哮,也沒看清是什麼人。
嘭!
湖岸激起一道丈高水浪,泰山壓頂一般,掀向一劍光寒十七城。
這位一劍光寒十七城,陡然發出一聲慘叫,湖水淋身,如利劍刺骨,他旋轉着飛了出去,張着大嘴,一口趴進了某家農舍的糞池裏。
呼!
李念起身,吐出一口氣,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然後朝蕭府走去。
接下來幾天,他依舊會上山,拜見蕭叔公。
像往常一樣,老人認真為他講解修行,看似一切平常。
但無形中,少年和老人的心裏,都築起了一道牆。
他們保持這樣的默契,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其實都是為了不想傷害到蕭知鳶。
而這一天,皇族狩獵,終於來了。
「初四,快,跟我進宮。」
一大早,蕭知鳶興高采烈推開李念的房門。
猛然發現,小滿趴在李念的床上,一條腿還壓着李念的身子。
「我不是讓你睡地板。」
「哪有哥哥睡床,讓妹妹睡地板。」
「你可以睡進簍子裏。」
「簍子裏有那種東西,你怎麼不去睡。」
小滿氣呼呼和李念爭吵。
李念尷尬的看向門口的蕭知鳶。
「沒事,我不介意。」蕭知鳶笑了笑。
「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這丫頭半夜鑽過來要聽故事。」李念忙着解釋。
「哥哥和妹妹的故事嘍。」小滿朝蕭知鳶嘟嘴道。
「爺可以作證,他們晚上摟摟抱抱,磨磨蹭蹭,時不時還響起一些吱呀吱呀的聲音,影響爺的睡眠。」呆頭靈鷲的屁股陷在簍子裏。
它使勁搖晃。
這動作,似乎想給蕭知鳶表達什麼。
「來,繼續。」蕭知鳶用力甩上門,把自己也關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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