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達屍體的那一刻,一股說不出來的悲傷在林小川的心底蔓延開來。
他跟王達結識不長,甚至曾經一度起過爭端,但林小川對王達了解越多,就越覺得這個男人重情重義。
他以收保護費的名義默默保護着那些處於弱勢的小販,一旦對人信任就會掏心窩給別人,不懷疑、不質疑。
林小川失憶以來,給予他最大幫助的不是別人,正是王達。
他知道這裏面其實有利益交換,但這並不妨礙林小川對王達的尊敬和認可。
而如今,王達的屍體就擺在眼前,林小川心中難免生出悲傷之感。
林小川還算比較冷靜,畢竟他和王達的確結識不長,感情自然談不上多深,但王達的那些手下們確認王達已經死亡後集體崩潰了。
他們很多人都是王達收留的孤獨者,有人以前是小偷,有人以前是混混,總而言之都是一些社會底層被別人看不起的角色,沒有人生的目標,渾渾噩噩,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活着。跟了王達以後,這些人才漸漸有了生氣,漸漸有些人生的方向,有些人甚至交到了女朋友,結了婚。他們對王達的感情可能比親人還親。
很多人圍着王達的屍體在嚎嚎大哭。
「阿康。」林小川看着其中一個淚流滿面的青年道。
青年抹乾眼淚,來到林小川面前:「川哥,有事您吩咐。」
林小川還沒開口,突然有人一拳打向阿康:「阿康,你特碼是人嗎?老大剛走,你就這麼急着向新老大效忠?!」
一個青年情緒激動。
他停頓一下,又道:「我張寧德絕不會效忠除達哥以外的人!」
有一些人也是揮着拳頭:「誰都別想替代達哥!」
甚至有人喊着:「林小川,滾出麥浪!」
林小川表情平淡,他從地上把阿康拉起來,然後淡淡道:「找人去陪着婷嫂,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
「啊!我都忘了嫂子。絕對不能再讓嫂子出事,否則老大絕對不會原諒我們的。」
阿康深呼吸,看着林小川又道:「川哥,那我去了。」
林小川揮了揮手:「嗯。」
阿康離開後,那個張寧德突然衝過來,左手半握成拳,右手拽着林小川的衣領,雙目憤怒道:「你特碼以為自己是誰啊?真把自己當達哥了?信不信老子一拳讓你腦袋開花?」
話音剛落,突然有人一擊重拳砸到張寧德臉上。
「張寧德,你冷靜一下!」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戴着眼鏡的男子冷冷道:「是達哥選的他!」
「呵。」張寧德從地上站起來,擦了擦嘴角淤血,冷笑道:「一個二十歲的弱雞小屁孩要當我們的新老大?讓我們喊他一句『哥』?哈哈哈!」
張寧德猛然停下來,眸中閃過一絲冷厲:「我張寧德絕對不會服從。」
他頓了頓,看着場中的眾人又道:「願意跟我走的兄弟,跟我走。回頭我們再去參加達哥的葬禮。這裏沒法待了。」
說完,張寧德率先離去。
人群相互看着,然後有人開始陸續跟隨張寧德離開。
等警方來到的時候,這裏的人已經走了大半。
王達被救護車拉走了。
「人走茶涼啊。」眼鏡青年看了看場裏為數不多的人,淡淡道。
「你是?」林小川看了他一眼道。
「哦,我叫蘇威,負責公司財務。」蘇威頓了頓,伸出手,又道:「林總,你好。」
「我...」
「你答應過達哥的吧?如果他出了意外,就由你來接管公司。」
「可是,我並不太懂經營。」
「經營的事可以交給專業的職業經理,但達哥的位置,你必須頂上。要不然,達哥親自創辦的麥浪就真的要散了。」蘇威頓了頓,又道:「張寧德是公司的副總,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是達哥唯一的接班人。但半路里橫刀殺出一個你,他自然是不服氣的。」
林小川沉默片刻才淡淡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盡力而為吧。」
「謝謝。」
林小川沒再說話。
下午的時候,王達的屍檢報告出來了。
自殺。
警方的結論是自殺。
隨後,警方在王達的辦公室搜查到了一份匆忙寫下的遺囑。
遺囑主要有三條:他死後,公司的管理權交給林小川;名下的個人資產全部留給趙婷婷;葬禮從簡。
看來,在王達去魯店赴會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但圍繞着自殺槍支哪來的?為什麼要自殺?自殺前王達去魯店見了誰?
依然是一團謎團。
稍晚的時候,林小川在奶茶店見到了趙婷婷。
讓林小川稍微放心的是,趙婷婷的精神狀態還可以。
「小川,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想不開自殺的。」趙婷婷頓了頓,又着:「我會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嘴上雖這麼說,但趙婷婷眼眶裏已經充滿了淚水。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做到。」林小川開口道。
趙婷婷沒有說話。
很久以後,她突然道:「小川,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什麼?」
「找出他自殺的原因。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心裏有一個陰影,也嘗試去問過,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想知道那是什麼。」趙婷婷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我會盡力的。」
「謝謝。」
「沒事。」林小川隨後站起來,又道:「那我走了?」
「嗯。」
告別趙婷婷後,林小川接到蘇威的電話又去了麥浪總部,辦理了一下交接的手續。
回到伊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林小川的身體處在極度疲憊的狀態。
伊心雅還沒有睡。
「我回來了。」林小川打着招呼。
「吃飯了嗎?」伊心雅開口道,語氣也是溫柔了很多。
她已經知道王達的事了。
「不餓,我就想睡覺。晚安,心雅姐。」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小川突然想起什麼,又道:「對了,心雅姐,今天事太多沒空陪你去見文浩,對不起。」
「沒事,一彤陪我去的。」
「哦。」林小川連打哈欠。
「你快去休息吧。」伊心雅又道。
「嗯。」
林小川回到自己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天沒亮,林小川就起床了,他做好早餐後就離開了伊家。
今天是王達的葬禮。
按照王達的遺囑,葬禮從簡。
王達並沒有什麼親人,林小川主持了整個葬禮。
他一度擔心張寧德會在葬禮上鬧事,不過這一切並沒有發生,葬禮很順利的結束了。
之後按照王達的遺囑,麥浪集團的法人代表和實際控制人變更為林小川。
但林小川接手公司時,麥浪旗下的兩家公司,麥浪服務和麥浪保全幾乎成了空殼公司,尤其是麥浪保全,員工離職了九成。
所以,林小川的當務之急是: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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