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個黑衣信使說自己不知道如何看信,那就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了。
霍瑤光試着將黑布拿起來繃緊了,然後在蠟燭上晃了一會兒,結果仍然無果。
靠!
霍瑤光氣得想要一把火把這塊黑布給燒了。
怎麼弄?
眼睛轉了轉,「來人,看看古硯在不在,把他叫過來。」
「是,娘娘。」
古硯看過之後,先聞了聞,似乎是有一股子淡淡的藥味兒,很淡,若是不經意,還真地可能聞不出來。
「我在燭火上試過了,沒用。」
古硯點點頭,讓人打了一盆水過來。
將黑布平整地放到了水盆里,浸泡了不過一兩秒鐘,便又快速地取了出來,然後平鋪在桌面上。
之後吹了幾下,再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一個小瓶子,灑了一些粉末在上面。
很快,就有了反應。
「西京軍中有暗族細作,一旦起兵,必出內亂。」
霍瑤光和古硯二人快速地對視了一眼,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麼就表示,必須要抓緊時間將暗中的人揪出來了。
可是,這細作到底有幾個?
「殿下,此事當立即稟告王爺。」
霍瑤光的眉心緊鎖,「一旦起兵,必出內亂。你不覺得這八個字透露出來太多的信息了。」
古硯愣住。
「首先,對方是如此地肯定王爺一定會起兵謀劃,說明了什麼?」
古硯的臉色微變。
要麼就是對王爺極為了解,要麼,就是他們已經拿到了王爺身邊的某些情報。
無論是哪一種,對於他們這邊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必出內亂,必出內亂。」霍瑤光來回地反覆着這四個字,眸光一寒,「能夠製造出內亂的,必然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兵,所以,對方現在有軍職在身,而且,你想想看,能讓西京軍內亂,會有哪些方法?」
古硯此時也已經冷靜了下來。
「一是雲將軍信任的人,可以在雲將軍身邊說得上話的,能起到挑撥離間的會利用的。」
霍瑤光點點頭,不錯,這是一種可能性。
「還有一種是在軍中的威望較高,或者說是不錯的,可以煽動某些手下的情緒的。」
此時,古硯的理智,已經部回籠了。
「殿下,您是懷疑對方是軍中的將領?」
霍瑤光還不能確定,這麼大的事情,她對於西京軍又不熟悉,如何能肯定?
「我在想,還有沒有其它的可能?」
古硯沉默了。
「王爺何時回來?」
「應該快了。王爺只是去了郡尉府,高寒正在那邊佈置。」
「知道了,走吧,我隨你一起去書房。」
剛剛好,他們剛到書房,楚陽就回來了。
「有事?」
看到霍瑤光的臉色不對,楚陽就知道出事了。
「你來看看這個。」
霍瑤光將有人在暗中給自己送信的事情說了一遍,另外,那個人現在還被他們關着,若是還有可疑的地方,可以將人帶過來審一審。
「你有什麼想法?」
楚陽看了那一行字,沒有急着做出決定,反倒是先徵詢霍瑤光的意見。
「我覺得有七成是真的。你和雲容極還是早做準備吧。」
楚陽點點頭,「行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安心就好。」
「那個人關在哪兒了?」
「地牢。」
「古硯派人嚴加看管。」
「是,王爺。」
霍瑤光沒有追問他會用什麼辦法,畢竟軍中的事情,她一向很少過問的。
就算是她再有本事,也並沒有真地統率過三軍。
所以,很多事情,她只需要相信她的男人就好了。
楚陽很快和雲容極制訂出了相關方案,具體的施行,就要看蜀地那邊的狀況了。
很意外的,蜀地竟然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再攻下一城。
由此可見,肅王所帶的這支蜀軍的作戰實力,可是相當強悍的。
原本和夜明謹在暗中達成的協議,就是三座城池之後,他會動手。
可是實際上,西京軍這邊,卻已經開始準備了。
雲容極於晚上下了緊急軍令,「明天一早出發,所有人,今天晚上早點兒休息,命令火頭軍,四更起身做飯,吃飽之後,大家才有力氣去打仗。」
「是,將軍。」
一名親兵進來,「將軍,眼下邊關安定,咱們去哪兒打仗呀?」
「問這麼多做什麼?明天一早大軍開拔,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將軍。只是,這下面的人,萬一有人問起?」
「屁!」
雲容極似乎是怒了,「小爺是大將軍,他們是兵。小爺的話,他們就得聽,服從軍令,不知道嗎?」
「是,屬下明白。」
天未亮,大軍已經都起來用早飯了。
雲容極看了有人送來的飯菜,並沒有急着吃,反倒是問了一句,「將士們現在都在吃飯?」
「回將軍,都在用早飯。」
「嗯。你也下去吃吧。一刻鐘後,大軍開拔。」
「是,將軍。」
結果,一刻鐘後,大軍根本就不可能開拔了。
諸多將領都吃壞了肚子,不停地跑茅廁,而許多士兵,也都跟着腹泄不止。
一時間,這軍營里的淨房倒成了最扎堆兒的地方了。
之後,軍醫第一時間給大家餵了湯藥。
一個時辰之後,大家的腹泄,基本上都止住了。
其中有人看到不妙,想要開溜,可是剛動了兩步,就被人給控制住了。
事實上,主謀早就已經被雲容極的人給扣下了。
眼下想開溜的,只不過是在中途配合了那名副將一手而已。
人被帶上來的時候,頭低地都快要埋進地磚里了。
雲容極眯眼,說實話,先前有人來告訴他,抓住的人是他身邊的這位羅副將的時候,他真地是難以置信的。
明明就是他最為信任的人,為什麼呢?
「說說吧,為什麼這麼做?」
羅副將低頭不語,好一會兒之後,才抬起頭來,眼眶已經紅了。
「將軍,你殺了我吧。」
雲容極眯眼,臉色相當地難看,「為什麼?」
羅副將的嘴唇抽動了幾下,眼淚嘩嘩地掉了下來。
「將軍,我沒辦法。我的爹娘都被他們殺了,就只剩下我弟弟一個了。如今就在他們手裏,如果我不聽他們的話,我弟弟就活不了了。」
雲容極垂眸,在考慮他話里的真實性。
「將軍,你殺了我吧。現在事情已經敗露了,只怕我弟弟已經……我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雲容極看了他一眼,這個羅副將,自他進軍營開始,就一直跟着他,換言之,還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可是現在,卻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才會出賣了整個西京軍嗎?
「你怎麼知道你的弟弟在他們手上?」
「他們讓我見到了我爹娘的屍體,就在半年前,有一次我和兄弟們一起出去喝酒的時候,被他們引過去的。」
半年前?
想不到,竟然這麼早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開始計劃了。
「他們是什麼人?」
羅副將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將這半年裏軍營的一些動向告訴他們。將軍放心,不該透露的,我一個字也沒有透露。」
雲容極呵了一聲,這種話,能信嗎?
「你都是在什麼地方見他們?還有,你都是在什麼時候過去?你怎麼就知道他們已經殺了你弟弟呢?」
「西京軍的人不是沒事嗎?他們給我的是毒藥,我沒敢下。所以臨時換成了腹泄的藥。」
如此說來,也算他還有絲良知。
「消息目前對外封鎖了,傳不出去。」
「將軍?」羅副將是有些懷疑的。
畢竟,當初能找上他,對方不可能在軍營里沒有眼線的。
「那些人都被我控制住了。而且,軍營的大門早就已經關閉了。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將軍,屬下死不足惜,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雲容極的表情有些複雜。
這個人跟在他身邊幾年了,可以說,一直都是他的得力下屬。
眼下出了這種事,說到底,他也是被逼的,也算是情有可原。
只是,軍法如山。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羅副將想要保住性命,只怕是不可能的。
直接導致了軍中上千人出現這種症狀,而且七成以上的將領都中招了。
若是此時,有強敵來犯,那豈非是整個大夏的罪人了?
雲容極嘆了口氣,「走吧,你帶路。」
不管怎樣,先去看看他的弟弟是否還活着。
又或者說,總得去驗證一下,他說的是否是真話。
只是,當他們到了以往羅副將與人會面的地點之後,才發現這裏早已經人去樓空。
雲容極試了一下桌上茶杯的溫度,眸光微凜,「來人,追!人還沒有走遠。」
「是,將軍。」
楚陽在和雲容極商量出這一計策的同時,便將手下的幾十名暗衛調派過來,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現在,倒是真地派上了用場。
對方走地較為倉促,很多東西都不曾帶走。
只不過,也沒有什麼價值。
現場沒有找到屍體,羅副將倒是升起了幾分的希望,或許,他的弟弟還活着。
只要活着,那一切就都還有機會。
只要能讓他弟弟活,他的命可以不要!
「將軍,人已經追上了,往東走大概三里地左右,現在已經被我們的人包圍了。」
「走!」
羅副將一下子反應過來,「將軍,求你了,救救我弟弟!」
雲容極只是快速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給出任何的承諾。
眼下這種情形,到底是如何的,還得去了才能知道。
真地追上之後,才發現情況的不妙。
對方已經死傷過半,其中一人,手裏還捉着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應該就是羅副將的弟弟了。
「你竟然敢背叛我們?」
為首之人看到了羅副將的抵達,眼底瞬間充滿了狠辣,「殺了他!」
「不要!」
羅副將顧不得其它,直接就沖了上去。
而就在對方的刀劈下來的一瞬間,一道黑影掠過,少年已經被帶離了危險地帶。
羅副將呆了約莫有兩秒鐘,迅速地朝着少年沖了過去,「弟弟,你沒事吧?」
少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蒼白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極其欣慰的笑,「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做出有違良心的事的。」
「讓我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少年搖搖頭,眼神一下子變得空洞了起來。
「哥,我沒事,我很快就可以去見爹娘了。哥,以後只有你一個人了,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以後,你身上就再也沒有累贅了。」
「胡說什麼!」羅副將大吼了一聲,表情極其氣憤。
「我被他們餵了半年的毒藥了。哥,就算是剛剛那一刀沒有劈下來,我也活不了了。哥,我太難受了,天天被各種疼痛折磨着,我寧願早一點兒死去。」
「不會的,你相信哥哥,我帶你去解毒。西京城內有不少名醫的。對了,靜王妃,靜王妃可以的,她自己就是一名神醫,一定可以救你的。」
少年苦笑,「哥,我的身體如何,我自己知道。不要再為我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哥,我好想爹和娘呀。」
羅副將的眼淚鼻涕一大堆,狼狽到了極致。
少年的身體已經完支撐不住了。
此時,羅副將才注意到,少年的手裏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正插中了他自己的腹部,好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只有手柄露在外面。
羅副將低頭,這才注意到,這正是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沒想到,卻被弟弟拿來,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都是他沒用。
這半年裏,弟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折磨,不然,也不會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而他,除了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似乎什麼也做不了了。
不遠處的雲容極早已經將那些人處理了。
都是死士,如今也都死光了。
他們不肯開口,羅副將也沒必要白費力氣。
索性讓人將他們的衣物都扒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看着羅副將哭成了那個樣子,也只是微微搖頭。
很難去界定,羅副將就是一個惡人。
他若是真地因為自己的親情而不顧了大義,那就不會將那些毒藥給偷換掉了。
眼下,只怕他自己也沒有再活下去的意志。
等到羅副將哭夠了,才抹了把淚,「將軍,請您讓我親手將弟弟葬了,之後,隨您處置。」
雲容極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為將幾年,早已見慣了生死。
可是如同這位少年這般的死法,還真是頭一次見。
這世間的最殘忍的事,莫過於讓一個人眼睜睜地看着他最重要的人死去,卻無能為力。
若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也就罷了。
可是偏偏,是用了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殘害了他的家人。
一個硬漢,也被折磨地痛不欲生了。
羅副將親手給弟弟挖了墳。
所有人,都被雲容極叫到了遠處,不讓他們幫忙。
事實上,也是為了維護羅副將最後的這點情感上的支撐。
他能做的,就只剩這一件了。
等到把木頭釘下去,一切,也都結束了。
羅副將跪在弟弟的墳前,磕了三個頭。
「對不起,是哥哥沒用。來生,若還是兄弟,哥哥一定竭盡力地護着你!」
羅副將說完,拿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將軍,他們應該都是京城派來的人。」
「嗯?」雲容極沒料到他會突然跟自己說話,有些晃神了。
「有一次,我聽到了他們提及京城的一家青樓,那是京城有名的煙花之地。還有,一次我跟他們會面的時候,聽他們提到了主人和少主。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
「少主?京城?」
「我有聽到他們說,此事要瞞着少主,若被少主知曉,只怕少主會和主人鬧翻。具體的,我就不明白了。」
雲容極將這句話記下,興許,以後再查這些人的時候,會是一條線索。
「將軍,屬下愧對軍營里的兄弟們,屬下也無顏再回去見他們。屬下不敢請您恕罪,只求您能在屬下死後,讓屬下在這裏陪着弟弟,屬下感激不盡!」
話落,轉過來,朝着雲容極猛磕了三個響頭。
之後,便直接拔劍,自刎了。
------題外話------
二更的話,我儘量中午更新。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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