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這一晚,大公主自然是不會輕易地將琵琶交給男人的。
她想要的,還有更多。
可惜了,眼下這個男人,不僅僅是相貌與李遠舟相似度極高,就連性子都是一樣的堅執。
對於這一點,夜紫沁是又愛又恨。
愛,是因為他像極了李遠舟。
是那種不僅表面像,甚至是連骨子裏的東西都很像的感覺。
而恨,也是因為他太像李遠舟了。
連拒絕她時的神態都是一模一樣。
哪怕是他的女人死了,她將他變相地軟禁在了這公主府,他仍然不肯低頭。
這兩年來,可以說是將夜紫沁的耐心,磨地沒剩多少了。
這把琵琶,其實也是當初男人提出來的條件之一。
可是現在,男人眼底對於琵琶的依戀,似乎是也沒有那麼重了。
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懷念吧。
大公主明確不態不會將這支琵琶留給他,所以,他也很識時務地,只是提出來,想要伸手摸一摸,以確認這是否就是當年妻子留下的那一把。
對此,大公主似乎是很難拒絕。
男人當真也只是摸了摸,抱了抱,之後,再度被大公主給帶走了。
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是強行留下,也沒用。
這裏是公主府。
只要大公主不想給他,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東西已經拿到了,那支琵琶的意義,貌似也已經沒有了。
這晚,男人依照信上所說,到了亭子裏。
他心中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若來人真的是大公主的親信,那他只說是自己想看看猜測是否正確便好。
總之,他確信,夜紫沁沒有殺他之心。
而夜紫沁帶着琵琶返回了自己的寢院之後,便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它上面,不停地圍着它轉。
「這東西,到底有何驚妙之處?元慶說這東西是寶貝,可是卻始終不曾窺探到它的秘密。難不成,那個男人真地有本事將這個秘密給解出來?」
夜紫沁一瞬間,都想着把這把琵琶給拆了。
沒有人知道,這把琵琶其實是元慶特意讓人給她送來的。
就是因為始終找不出其中的秘密,所以,才會忍痛將東西送到她手上。
夜紫沁可以說是將這把琵琶的身上下都摸了一個遍,可就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可是偏偏那個男人的嘴倒是硬,始終也不肯吐露出一個字來。
當然,男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上流着暗族人的血。
事實上,知道她母妃身分的人,基本上都死絕了。
如今,也只餘一個元慶了。
當年自己之所以會對李遠舟動心,一方面是真地覺得他是真地俊美風雅,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元慶不止一次地授意她,李遠舟的特殊。
她甚至曾經懷疑過李遠舟的身分,懷疑他的身上流着的也是暗族的血。
可惜了,最終還是被否定了。
夜紫沁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畢竟是女子,想要做什麼,都是束手束腳的。
說實話,她倒是真地羨慕霍瑤光。
明明同樣身為女人,可是她當初的一個靜王妃,卻可以做那麼多事。
不管是賺錢,還是為軍中謀劃的那些,這隨便拿出一件來,都足以讓一個男人驕傲地對這世人說他是個有本事的人了。
可是偏偏,這些事,都發生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夜紫沁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就無力與大夏的皇室抗衡。
事實上,她想要的,自然也不會是帝王之尊之類的。
她一介女流,也沒敢往那方面想。
連夜明淵和夜明慎這些人,都敗在了楚陽的手下,她自然不會自負地以為自己就一定比他們強。
她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和元慶聯手,興許,他們還可以打造出一方新天地來。
到時候,他們所擁有的,必然是能令整個天下的人都嫉妒羨慕!
只是,夜紫沁如何也沒有想到,次日一早,便有人來稟報她,說琴師失蹤了。
夜紫沁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大怒!
如今的公主府,可以說是多事之秋。
之前的侍衛之死,駙馬被押,如今琴師又在眾多侍衛的眼皮子底下給失蹤了?
這簡直就是在挑釁她公主會的威嚴!
夜紫沁發泄一通之後,卻是毫無辦法。
「不,一定不是他自己要走的。」
回頭看到了那支琵琶,夜紫沁的自信心再度回來了。
她知道這支琵琶對於琴師的重要性,當初他明明有機會逃走,可就是為了這支琵琶,所以他才主動地選擇了留下。
現在,這琵琶尋回了,他還不曾拿到手,不曾帶到他妻子的墓前去,怎麼可能就此離開?
想到了昨晚他的表現,夜紫沁的眼神陡然一緊。
「騙子!這個騙子!」
她就不應該讓那個男人碰觸到琵琶的。
如今看來,應該就是讓他有機會觸碰到了,所以,他應該是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來人!」
夜紫沁將暗衛召回,再三確認,琴師的武功並沒有恢復,的確就是一個普通人。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普通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給消失了。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確切地說,琴師是被人打暈給帶走的。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裏。
「這,這是何處?」
「這裏是皇宮,你醒了?」
古硯就坐在一側,正在收着銀針。
琴師突然明白了,剛剛感覺到的那一股尖銳的刺痛,應該就是出自這位之手。
「我怎麼會在這裏?」
「能將你從監視嚴密的公主府里救出來的人,你覺得還能有誰?」
琴師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好了,你現在沒事了。跟我出來吧。」
琴師不敢有意見,因為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現在的經脈還是被封着的。
根本就使不上太多的力氣。
「你的內力被封了,多久?」
「也沒有太久,她派人封了我的內力一段時間之後,會讓人給我解開,之後,再重新封鎖。」
「是怕你會被憋死嗎?」
琴師一怔,隨後苦笑道,「你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古硯呵了一聲,「看來你恢復地不錯。走吧。娘娘要見你。」
琴師有猜到了是誰將她帶過來的,可是沒想到,第一個要見他的人,不是皇上,反而是皇后娘娘。
「娘娘的性格還是很好的,只是,待會兒不管娘娘問什麼,你都要實話實說,若是膽敢有一絲隱瞞的話,那就別怪我等心狠了。」
「是,小的明白。」
看他表現地還算是老實,古硯倒是微微點了下頭,「放心,只要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娘娘必然不會為難你的。而且,你既然是暗族人,那麼,應該也聽說過了有關赫赫族的事吧?」
琴師的臉色微變,看向古硯的眼神里,都是一股子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覺得我不應該知道你是暗族人?」
「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還能查地這樣詳細。」
「這很正常。我們不僅知道你是暗族人,我們還知道,大公主的身體裏,也同樣流着暗族人的血液。」
琴師這次,對於他們可以說是完地五體投地了。
能將如此隱秘的事情查出來,顯然,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當然,也更能證明了皇上的實力。
霍瑤光挺着孕肚現身,琴師只是一眼便又快速地低下了頭。
早就聽聞皇后娘娘傾國傾城,而且還是才華橫溢。
如今又身居高位,一國之母,原以為,在她的身上,定然是處處透着鋒芒和尖銳。
可是剛剛那快速地一瞥,琴師感受到的,卻是一種雍容寬和的氣度。
這樣的人,果然才是真正的天下女子的典範。
「小民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回話吧。」
「謝娘娘。」
「東西可拿到了?」
琴師嚇得身子一僵,這一開口,就是問地這麼直接嗎?
古硯睨了他一眼,面有不悅。
娘娘問話,也敢這般猶豫遲疑?
「回娘娘,東西拿到了。」
就在剛剛那麼幾個呼吸的時間,琴師的心裏已經有了判斷。
聽到他這回答,霍瑤光微微一笑,「你一定覺得很奇怪,你們暗族的聖物,我怎麼會知道地這麼清楚?」
「回娘娘,小民不敢。」
「你是連家後人?」
琴師的面色大變,一臉驚恐地看向主位,「娘娘?」
「你不必怕,本宮不會對你做什麼。連家在暗族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本宮這些日子也翻閱了不少的典籍,得知連家世代都掌握着暗族的一個秘密,如今看來,應該就是有關暗族聖物的秘密了吧?」
琴師咬咬嘴唇,似乎是在考慮着要不要實話實說。
「當年連家被滅,你心裏面一定也是很恨吧?」
霍瑤光也不逼她,只是開始慢慢地跟他拉起了家常。
「當年連家的事情,我並沒有記憶,當時我還不曾出生。我只是聽我娘說,我爹冒着生命危險,將我娘給藏在了家裏的地窖之中。我娘說,那場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到處都是被燒焦的屍體,慘不忍睹。」
霍瑤光微微擰眉,「大公主知道你的身分?」
「應該是知道的,她沒有明確地問過。」
「嗯,本宮今日將你叫過來,也是為了讓你見個人。」
既然查證了這個人的身分,自然就要想辦法讓他為自己所用了。
元夫人,也就是連笙墨進來之後,便一直盯着琴師看。
「像,實在是太像了。」
霍瑤光微微一笑,「元夫人覺得他像誰?」
「他像我的兄長,我記得,當年我的二嫂嫂懷孕了。難道……」
霍瑤光垂下眼皮,一道精光自眸底閃過。
當年連家出事的時候,元夫人尚且年幼,若此人是她的侄子,那麼,這年紀上,似乎有些對不上呀。
不過,對於這個疑點,霍瑤光並沒有深究。
因為現在,她更想知道,這個琴師的手上,是否真地掌握了連家的秘密。
霍瑤光命人將已經哭暈過去的元夫人給扶了下去。
看到琴師還有些恍神的樣子,霍瑤光微微眯眼。
她不確定,他現在的表現,到底是因為太激動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害怕了?
因為有些事,未必如同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說說吧,你手上拿到的是什麼?」
「回娘娘,其實,連家並沒有掌管着什麼聖物,只是先祖留下的一些巫術。只是,數百年來,我暗族的巫術失傳的失傳,絕跡的絕跡,而且,就算是現在手上有巫術的記載,只怕也是很難達成的。」
「為何?」
「巫術的傳承,是從嬰幼兒時便開始的。能夠修煉巫術的人,少之又少。便是軒轅治,他也沒有資質修習巫術,所以,只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習武上。」
「東西在你身上?」
琴師微愣之後,便自袖中取出,然後交由了一旁的古硯查驗過之後,才送到了霍瑤光手上。
她現在有孕在身,不得不加倍小心。
古硯驗過的,自然也就表示安了。
琴師低下頭,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
霍瑤光看過之後,微微搖頭。
這東西,她看不懂。
不過,從痕跡上來判斷,的確是一樣老物件兒,絕非是為了哄騙誰,臨時做出來的。
「這東西,就是從那支琵琶里取出來的?」
「回娘娘,非也。琵琶里藏的,只是一種藥劑,將那藥劑取出來之後,再塗於這張羊皮上,才會有了這些字跡的顯現。」
霍瑤光一臉驚訝,再看這羊皮上面,似乎是真地有一些痕跡。
不過,真地這麼神奇嗎?
「這張羊皮一直在你的身上?」
「回娘娘,這張羊皮之前一直藏在了連家的一把瑤琴之中。」
霍瑤光點點頭,「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
古硯看得出來,皇后對於這個琴師,還是有些懷疑的。
「娘娘不相信他?」
「本宮憑什麼信他?就因為他獻了這個?」
霍瑤光略有些嫌棄地將羊皮扔在了桌上。
古硯不解,「娘娘覺得這東西是假的?」
霍瑤光搖頭,「未必。不過,此人身上的疑點太多。他說這羊皮原本藏於連家的瑤琴之中,那麼,為什麼燒了一天一夜的大火,未曾將這把瑤琴給燒毀了?」
古硯擰眉,「興許是當初他母親被人藏入地窖中時,將琴也一併藏進去了。」
霍瑤光點點頭,「就算是你說的這樣,那麼,你覺得有關連家的秘密,當時身為連家新婦的女人,是如何知道的?一般情況下,但凡是這種類似於傳承的秘密,應該都是要避着女人的吧?」
自己家的女兒,將來是要嫁人的,所以就將成為外姓人,那有關家族的巨大秘密,又怎麼能讓女兒知道?
而別人家嫁進來的女兒,縱然是自家婦,可終歸是從別人家過來的,這心,未必就在一處,所以,仍然是不可信。
特別是,這等巨大的秘密,事關連族的興衰,豈能隨意透露於旁人知曉?
「娘娘說的是,您這麼一分析,屬下也覺得這個琴師有問題。」
「還有,本宮聽聞大公主可是將他囚禁了兩年有餘。這麼久的時間,都不曾從他的嘴裏撬出有關連家的秘密,那為何這麼巧,本宮剛盯上他,這東西就到手了?」
古硯被她這麼一分析,頓時就覺得一陣膽寒。
越想,越覺得這有可能是一個陷阱了。
「娘娘?」
「不急,先讓人暗中盯着他,還有,他的武功暫時不能解封。」
「娘娘,那您說,是有人費盡心機地將他送到我們面前的?」
霍瑤光笑了一聲,「本宮現在覺得,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元慶了。至於夜紫沁,只怕她也未必知道實情。嘖,還自以為是個聰明人,只怕這一次,她一樣也是被元慶當成了棄子。」
古硯不解。
霍瑤光只是輕飄飄地扔出一句話,「河林縣的五千私兵,哪兒去了?」
古硯瞬間就領悟了!
那五千私兵是元慶的?
所以,大公主的存在,已經完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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