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一次藥費了她大半身力氣。
孟筠枝整個人不復清爽,薄汗覆身,衣衫凌亂,渾身肌膚皆是粉色,綴着一夜過後艷紅更甚的斑駁痕跡。
顧凜忱亦沒有好到哪裏去。
適才她一直趴在他肩膀上,只能聽到他沉沉的呼吸聲。
如今從他懷中稍稍離開,甫一抬眸,便被他黑亮幽沉的眸光驚得心頭狂跳。
這眼神...昨夜她才看到過。
可如今在沒有吻香散的催用下,顧凜忱整個人卻仍舊散發着猶如山潮一般狂攬而來的慾望。
孟筠枝搭在他肩上的指節本能地蜷縮,指尖微勾,隔着衣裳布料輕輕划過。
細微的觸感使得顧凜忱覆在她腰間的手扣得更緊,凌厲堅硬的下頜線崩得死緊,喉結輕滾,慾色無邊。
不得不承認,顧凜忱這張臉當真是挑不出半點毛病。
即使他行事雷霆狠戾,個性倨傲疏離,卻也依舊是洛京城中多少姑娘的心之所向。
此刻這張臉就在她面前。
孟筠枝倏地想起昨夜,除了最開始的疼痛和後來越來越深重的疲累之外,還有猶如浪潮一般不斷襲來的愉色。
既要勾引他,那此等美男之色,多嘗嘗亦是無妨。
少女悠然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之上,僅是須臾,便拉近了兩人彼此之間的距離。
呼吸纏繞,曖昧叢生。
寢衣被汗洇濕,領口的布料貼在她肌膚上。
錦被包裹着她的腿,擋去了褻裳上的濡色,可孟筠枝感受分明。
有些熱,卻又有些涼。
她本能地抿了抿唇,傾身過來。
唇瓣相貼的一瞬間,孟筠枝倏然想起自己還生着病。
昨夜染了風寒,她唯恐自己過了病氣給他,惹他不快。
僅是輕輕蹭上,便要離開。
然而下一刻,後腰被一隻大手緊緊?住。
男人的吻惡狠狠落下。
與她謹慎輕緩的試探不同,他的吻是蠻橫且強勢的。
撬開她的齒關,兇狠地往裏探。
人生十六年來,孟筠枝初嘗男女之事便是在昨夜,這淺薄的經驗根本無法支撐她承受他此刻的進犯。
僅是片刻,她就受不住地直嗚咽。
可送上門的肉,顧凜忱豈有不吃之理。
男人寬闊的脊背徹底壓過來,將女子纖細的嬌軀完全罩住。
健碩胸膛壓着她因為急促呼吸而起伏不定的雪脯,有瑩白嬌軟從領口溢出,二人緊密相貼。
孟筠枝終是承不住他的力道,腰肢後仰,兩人雙雙一同倒入被褥之中。
因為這個動作,原本蓋在她腿上的錦被被蹭開。
有涼風拂來,孟筠枝腦袋霎時清明。
「唔...」
「...顧、凜忱...」
「病氣...」
她還疼着,即使要這樣那樣,也不該是這時候啊。
而且,他吻得這般深,不怕被她過了病氣嗎?
顧凜忱身上的火半點未熄,叼住她的唇舌咬了口,這才將人鬆開,一張俊臉冷沉,大步去了浴間。
終於得以呼吸,孟筠枝紅唇微張,急促地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稍稍緩了氣息。
褻裳早已凌亂得不能穿,她拉過錦被將自己包裹住,下了床來到適才香蘭打開過的那個衣櫃面前。
裏頭果然都是女子衣物。
從外衫裙裝到小衣褻裳,蜀錦吳綾、羽緞絹綢,各色各樣。
便是洛京城裏最嬌貴的金枝玉葉,想來衣櫃之中也難出其左右。
若不是剛才見過香蘭從這裏邊給她取過衣裳,她差點就不信這是為她準備的。
坊間皆道大理寺卿最是得聖上寵信。
即使沒有封王拜爵,吃穿用度也與那些王公貴族沒有什麼區別。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便是連她這個從紅袖樓裏帶回來的罪臣之女,所用之物也是如此講究。
孟筠枝適才出了一身的汗,此刻隨意拿了套素白寢衣和貼身衣物,鑽到被窩裏換好,又喚人進來,將換下來的收走。
應聲而入的是香蘭。
她腦袋低垂着,視線微微一掃,又極快速收回目光。
老老實實將該收的東西收走。
適才被顧凜忱這麼一折騰,現下已是日晡。
初春時節,天仍黑得早些。
香巧和香草入內,將燭火一一燃上。
房門被重新關上,窗牖亦被闔得只余縫隙。
地龍燒得旺,屋裏暖堂堂的。
孟筠枝抬眸,認真打量這間屋子。
寬敞到不可思議。
從外間到寢間,甚至還有暗房,即使湢室里的用具一應俱全,旁側也還是開了一間單獨的浴間。
適才顧凜忱入的便是那個浴間。
孟筠枝在他身後瞧了一眼,裏邊是個偌大的浴池。
想到顧凜忱此時可能在裏邊做的事,孟筠枝臉頰微燙。
環顧四周,她這才有了已經逃離開紅袖樓的實質感。
可這還遠遠不夠。
她之所求,更重要的是要為父親沉冤。
可京兆府蓋了章的案子,要翻案談何容易。
這也是她為何會在眾多去紅袖樓的官員之中選中顧凜忱的原因。
大靖朝並未禁止官員狎妓,是以紅袖樓作為洛京城中最負盛名的妓館青樓,常有官員下了值之後去那兒尋妓樂。
一開始,她在紅袖樓過得苦不堪言。
期間亦有過想要逃離,可紅袖樓是都城裏出了名的銷金窟,養的打手也都個個壯如牛。
她試過幾次,還沒跑出大門便被抓了回來。
老鴇許是想留着她這一身細皮嫩肉賣個好價錢,即使她被抓回來教訓,老鴇也都沒讓人下狠手。
再後來,她在樓上冷眼旁觀着底下的奢靡放縱,以敲木魚為樂,認真挑選那個既可以將自己帶出去,又有能力為父親翻案的人。
直至那一日,她在紅袖樓里第一次見到顧凜忱。
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一身勁衣襯得他背寬腰窄腿長。
儘管當時他似是要尋人,步伐微匆,卻依舊穩健沉斂。
隔着三層樓高和滿室的放縱調笑,兩人目光對上。
自那兒之後,顧凜忱便花了大價錢將她「包下來」。
他本欲直接將她帶走,可孟筠枝不信天下有這白吃的午膳,所以才有了昨夜的種種。
現如今,她人是已經出來了,可為父翻案一事,卻還是得從長計議。
顧凜忱這樣的人,絕不會在此時僅憑她的一面之詞便信她父親是被人陷害。
她沒有證據,空口白牙。
至少...也得讓他對她再沉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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