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涼意徐徐。
魏延望望天上半輪明月,又看看微微泛白的路面,勉強能視物,幸好。
部曲之中,只有他和幾名隊率配了戰馬,其餘馬都是拉車的。
魏延一抬手,下令:「原地休整片刻,餵馬。」
人餓一餓沒事,但馬一餓,耐力直線下滑。
休息片刻,魏延再度下令:「蔡將軍催促糧草,前線戰事必定焦灼,需防範敵軍趁夜截糧,爾等先去前面,五里一哨。」
運糧隊再度出發,想着距離前線越來越近,魏延手中戰刀不由得越握越緊,這第一個任務,一定要圓滿完成,萬不可有負主君期待。
魏延心頭突然感覺有點壓力,一瞥天空,明月懸於西南,子時到了。
突然,前方一陣馬蹄疾馳而來,魏延一驚,心頭一緊,朦朧月下隱約看見一騎,才鬆了口氣。
來者駕馬直接與魏延錯身而過,巨大的慣性令他減速不及,勒停之後,連忙跑向魏延。
魏延這才認出這是隊率楊亮。
「頭兒,前方有數百騎兵沿道悄悄摸來,如今怕已不到十里了。」
「會不會是接應糧草的?」魏延問。
「鬼鬼祟祟,肯定不是!」楊亮判斷。
魏延點點頭,若是接應,大可快馬前來,無需潛行,魏延一皺眉,瞧了瞧周遭。
這道路能並行幾匹馬,路邊都是雜草地,勉強有百步開闊。
「傳令廂車往道旁駐紮,結反匚陣。」
反匚陣,也就是堡壘戰術的反面,專用視線差的夜間或者大霧之中,也叫請君入甕陣,乃是諸葛亮的創意。
幾十輛車開始移動,擺成陣後,魏延又親率百人部曲騎馬藏在前面,準備等騎兵入瓮之後,一舉斷後封殺。
這套戰術,過去就演練過不少次,正好應用這個場景。
擺好陣後,便是靜默等待,中間又有一哨來報,敵軍不到五里。
雖對自己演練的陣法很有信心,但魏延還是有點緊張,不止魏延,幾乎所有的部曲,都緊張,但他們清楚,這是絲毫不能手軟的戰場。
羅堃騎馬徐徐向前,雖然包裹了馬蹄,但踩地時還是會有一陣陣悶響,過了子夜,濕氣變重,野地起了淡淡輕霧,月光照在上面,一片朦朧。
走着走着,馬匹突然停了下來,羅堃一怔,前面竟有一道比他騎馬還高的牆攔住了去路,羅堃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
沒有看錯,真是牆!
自己走錯道了?
不會呀,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條路了,羅堃突然背後一陣寒意。
「嗖嗖嗖!」
一陣箭雨從木牆的孔洞中射出,原本靜默的騎兵頓時發出陣陣嘶鳴,中箭者人仰馬翻,大驚。
羅堃手臂中了一箭,近距離之下,箭深入骨,他一轉馬頭,頓時竄入騎兵中間,一邊下令:「射箭,還擊!」
然而木牆之箭連綿不絕,一波接着一波,最外圍的騎兵幾乎一片片倒下。
羅堃大喝道:「快撤,我中計矣,霍逑誤我!」
輕騎們幾乎只帶了輕弓,而且就算他們帶了長兵器,也對這木牆無可奈何,羅堃躲於騎陣之中,後軍改前軍,調頭撤退,然而未逃出箭矢範圍,前頭突然竄出一支騎兵,徑直殺入前軍,將撤退之路徹底封死。
魏延橫刀殺入敵陣,見兩道身影想徑直從他面前逃走,長刀一揮,輕霧中兩顆頭顱飛起,兩道血泉湧出,升騰着陣陣熱氣,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魏延鼻頭一皺,忽覺一陣暢快,長刀再度緊握,逆着騎陣殺了進去,雖視線不好,朦朧之中但有異動,揮刀一斬,便有一陣慘叫,屢試不爽。
宗賊騎兵被一輪飽和齊射,已經折損大半,撤退中又被截殺,早已個個膽寒,只知奔命,潰散的騎兵幾乎忘了反擊,只想着突圍而出,諸葛氏部曲卻死死封住去路,二者短兵相接,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魏延緊守道中,硬是沒讓一騎逃出自己跟前,羅堃沖了幾波後發現,竟難以突圍,而己方騎兵卻越來越少,僅剩百餘騎,後方弩矢還在繼續射,逃又逃不掉,戰又戰不過,一股絕望之感油然升起。
如此之慘,他從未打過如此慘敗的仗,即便蔡瑁幾萬大軍,他也沒懼怕過。
可在這黑夜中,突然橫亘在前的木牆令他心驚,密集的箭矢令他心顫,難以突破的封鎖令他心寒。
「我是羅堃!我們投降!別殺我們!」羅堃在陣中喊道。
魏延一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旋即想到這是宗賊羅堃。
自己擒了宗賊羅堃?
魏延心頭大喜,旋即喝道:「放下兵器,下馬跪地!」
羅堃自知毫無機會,只能認命,或許蔡瑁看在他是羅氏宗主的面上,能饒他一命,畢竟臨沅城還在羅氏手中。
眾人摸黑將降兵綁了,魏延騎馬提着滴血的刀,以刀背撩起羅堃下巴,很努力地往前一瞅,烏漆嘛黑的,什麼都看不見。
他還想瞧瞧這個守了一年多的宗賊什麼模樣,突然,魏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主意,當即道:「快脫衣服!」
雖不知對方要幹嘛,階下囚羅堃之能照做,魏延當即換上他的衣服,還下令五百部曲盡數換上宗賊軍的衣服。
他們看不清人臉,敵人自然也看不清他們,但這身行頭,對方肯定會認。
「你速回蔡將軍營中,告知他即刻率軍往臨沅西門,我等去騙開城門!」
令罷,魏延留下三百輔兵打掃戰場,看守降兵,他則直接率五百部曲直奔臨沅城而去。
月亮已經落下,到了黎明前最為暗黑的時候,一番廝殺一身熱汗,如今縱馬快奔的魏延感覺一陣涼意,天色微微發白之計,魏延終於看見了沅水畔的臨沅城。
曉色昏沉,正是瞌睡真濃之時,城頭的守軍正瞌睡連連,一支兵馬突然出現在城下,令上方的人一陣驚嚇。
「宗主回來了,快開城門!」下方一道聲音喊道。
「聽到沒得,快開城門!」又一道聲音不耐煩地催促。
城頭上方朝下一陣張望,藉助城下火盆微弱的光,能看清皆是自己人,而且有廝殺過的痕跡。
「確認,開門!」城頭下令。
伴隨「吱呀」一聲,臨沅城門徐徐打開,魏延小翹鬍鬚微微一揚,勒馬徐徐越過城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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