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林原扯了一張紙巾擦嘴,忽然抬起視線,「如果韓倫來找我麻煩,我會讓他後悔。」
早餐結束,學生們被趕到不同的教室,準備上思想課。
林原坐在位置上,桌上擺了一本醫院的宣傳手冊,封面是楊寶根修飾過後的單人像,看上去真有幾分救世主的意思。
喬譯和韓倫同為新生,自然待在新生教室。
為新生們教授思想課的是第一天的護士房月榮。
房月榮穿着護士服,腰間的口袋裝着一個針筒和一個藥瓶。
「上課之前,醫院為大家準備了治療藥丸,請各位同學按要求服下,不得耍小動作。」
房月榮走下來,給每個人的桌上都放了一顆藍色小藥丸。
林原目光落到藥丸表面,模擬器面板忽然彈出選擇。
【a、吃下藥丸,配合度上升,但你的精神狀態會受到影響】
【b、藏下藥丸,配合度下降】
林原並沒有急着做出選擇,而是先觀察了下別人的行為。
首先觀察兩個同類玩家。
喬譯嘴唇緊抿着,似乎對「吃藥」百般不情願。
趁房月榮不注意,他張開嘴巴假裝吃藥,實際上將卻藥丸捏扁,手指拐了個微妙的弧度,將藥丸弄了出來。
除了林原,沒人看見這一幕。
然而,房月榮就像後腦勺裝了眼睛一樣,脖子僵硬地扭轉過來,陰氣森森注視喬譯。
「喬譯,不好好吃藥,送進治療室。」
喬譯唇角抽動兩下,狡辯的話語剛剛出口,就被門口值守的醫生帶走。
房月榮露出甜美的微笑:
「看到了吧,不好好吃藥,就是這個下場。」
黃毛韓倫嚇得不輕,趕緊把藍色藥丸咽了下去,沒有水作輔助,他甚至噎住了。
拳頭捶在胸腔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韓倫這才徹底將藥丸吞進去。
房月榮滿意地看着韓倫,拿出記事本,在韓倫的名字後面畫了一個勾。
接下來,學生們陸陸續續吃下藥丸,有幾個還想耍心眼,將藥丸藏起來的,通通被房月榮揪出來,送進治療室。
最後,只剩下林原一個人沒有吃藥了。
「林原,你為什麼不吃藥,是不想接受治療嗎?」
房月榮陰惻惻的眼神掃過來,林原的動作停頓一下。
「醫生,我只是想監督大家把藥吃完,再吃藥而已。」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林原確定,醫院有某種特殊的監測手段,可以精準找出不好好吃藥的學生。
比起去治療室,林原還是願意接受懲罰指數稍微輕點的「吃藥」。
咽下藍色藥丸,腦子忽然昏昏沉沉的,像是無端喪失了精神氣。
【您選擇了吃藥,配合度上升】
林原回想起藥丸的滋味,一段並不美好的記憶浮現。
——藥丸是抗抑鬱藥物。
「好了,現在留在教室的學生都是乖乖吃藥的,有信心也有能力要將自己改造好的學生。」
房月榮拿起講台上的冊子,翻開扉頁,開始講課:
「現在我們上思想課。」
林原翻開宣傳冊,腦海里有什麼被沖碎了一樣,陌生的認知與崇拜情緒在瘋狂生長。
護士的聲音在教室里迴蕩,對方口中不斷誦讀着院長楊寶根的偉大。
「他是一個偉大的人,曾經拯救了千千萬萬的迷途學子,讓無數瀕臨破碎的家庭重歸於好,收穫圓滿的結局。」
「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不管是多麼惡劣的學生,他都不曾帶有色眼鏡去看他們,而是一視同仁地送他們進治療室,幫助每一個學生。」
「同樣,他是一個成功的人,年紀輕輕登上地方電視台,揚名國內外」
房月榮自豪地說道:
「即便如今,他擁有普通人幾輩子都積攢不下的財富,還是投身於他最熱愛的事業,幫助你們這些可憐的學生重新做人。」
有幾個新生被洗腦,渾渾噩噩跟着喊:
「醫生!您說得對!院長人這麼好,我們應該好好接受治療,爭取早日重新為人!」
「我真的很感謝院長,沒有他,我就不會反思自己,我是一個多麼糟糕的人啊」
「所有對院長不敬的人都是畜牲吧,院長那麼偉大,那麼無私,某些人還一心想着逃出醫院,扳倒院長,簡直是豬狗不如!」
讚頌聲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整間教室里好像都是楊寶根的狂信徒。
房月榮淹沒在這樣的讚美聲中,心中得意又驕傲。
她拿出一沓信簽紙,分發給每個學生。
「日誌是醫院觀測你們治療情況的重要指標,請如實作答,不要寫對自己不利的東西,也不要為了欺瞞醫院,寫些虛偽的話。」
房月榮高傲地看着學生:
「醫院有特殊手段,可以監測每個學生的治療情況。」
「現在開始寫日誌。」
話音落下,不少學生已經拿起筆,刷刷地寫字。
林原閉了閉眼,回想「醫院的特殊手段」,應該是指「配合度」。
難怪喬譯藏起藥丸的瞬間,房月榮會立刻發現。
「普通醫生對配合度變化並不敏感,但想要用手段,蒙蔽真人玩家扮演的醫生,就有些困難了。」
林原思索着,筆帽在桌面上一敲一敲的。
房月榮陰鷙的視線盯了過來,林原才勉勉強強打開筆帽,將蘸着墨水的筆尖觸碰上紙頁。
模擬器出現選項。
【a、誠實寫日誌,將自己對於醫院和院長的看法如實交代】
【b、虛偽作答,讚揚醫院和院長,配合度大幅提升】
【c、未定義,你可以寫出自己的答案】
林原還沒來得及做出選項,手就自己動起來,開始寫下「院長是多麼偉大」之類的措辭。
反應過來之後,林原立刻住手,同時腦海中出現一個新想法。
十分鐘後,房月榮收走所有學生的日誌,現場點評。
她嘲諷地看了一眼全場配合度最低的林原,直接翻出林原的日誌,第一個點評。
「林原,你最好是按照我的要求寫的日誌,不然」
房月榮心想着,開始閱讀林原的日誌,卻犯起了嘀咕。
日誌前幾句話都挺正常,夸也誇得蠻好的。
「明明是按照要求寫的日誌,林原的配合度為什麼不漲?」
心底的疑惑剛升起,房月榮臉色驟變,情不自禁念出林原寫下的話:
「院長味大,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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