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不輕不重點了點頭,回了一聲:「你好。」
看見林原精神抖擻的樣子,秦楚楚眼睛裏透露羨慕。
她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治療和營養不良,早就骨瘦如柴,腦門那一圈儘是電針扎過的痕跡,有的傷口已經結痂,有的則是新紮的傷口。一雙明亮的眼鑲嵌在蠟黃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
林原猜測,秦楚楚假如沒來過書院,現在應該是個在學校里青春洋溢的少女。
另一張安置床上的女孩敖嬋有些急躁,從床上站起來。
「什麼狗屁書院!我不過是成績不好,就被騙到這地方來!」
「你們是因為什麼理由進來的?」
敖嬋的語氣有點激動,秦楚楚說話都不敢大聲,蜷着腰,聲如蚊吶:
「早、早戀」
看不出秦楚楚一副乖乖女的性格居然是因為早戀被送進來的。
敖嬋看向林原。
林原隨口胡說:
「我是玩遊戲玩進來的。」
兩個女生露出恍然的神色。
書院裏,多的是網癮學生。
不過林原還真沒撒謊,她本來就是「玩遊戲」才進的副本。
簡單的交流過後,敖嬋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林原整理骯髒的床鋪,秦楚楚兩隻手緊張地握在一起,抬起腦袋看向林原:
「我來幫你吧。」
林原轉過頭:
「不用。」
天色漸晚,三個女生在狹小的寢室,或者說囚室里待了幾個小時。
直到飢腸轆轆,腹中傳來絞痛感,才有書院的醫生帶着鑰匙來開門:
「現在去食堂用餐,用餐時間不得超過十五分鐘。」
算上路上耗費的時間,十五分鐘吃個空氣還差不多。
敖嬋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斥責道:
「我們餓了一天,除了新室友進來時門開過一下,就只有現在去食堂才能出去。」
「想餓死我就直說,我現在就去跳樓,早死早超生,還能少受點罪。」
醫生嘴角勾起一抹諷笑,似乎敖嬋「跳樓」的威脅對他而言,輕如鴻毛。
他抬手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冰冷的聲音傳來:
「敖嬋,不敬醫生,記五個圈。」
林原還不理解「五個圈」是什麼意思,旁邊的秦楚楚呼吸陡然沉重起來,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
敖嬋和林原一樣,也是一臉茫然。
醫生略帶深意的目光看向林原,警告:
「好好學,好好看,不好好接受改造,成天想着忤逆書院,忤逆醫生,就是這個下場。」
話音落下的瞬間,幾個身形健壯的教官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架着敖嬋的雙手就把人往外面拖。
林原看了眼敖嬋被帶離的方向。
——治療室。
「我聽說院長的器材被某個不懂事的學生弄壞了,敖嬋進去,能得到治療嗎?」
林原說話的角度站在書院這方,醫生對她刮目相看:
「是啊,一個混賬學生把器材弄壞了,聽說院長打算等他定製的新器材到了,再好好給那個學生上一課。」
「據說新器材能給到十萬伏特的電擊,哈哈,真是個誇張的說法。」
「這段時間,就只用備用的簡陋治療儀先將就一下咯。」
醫生看林原的目光透露一絲讚賞,畢竟剛進書院,就能為書院考慮的「懂事」學生,實在是太少見了。
他在記事本上劃下一個紅勾:
「林原,表現良好,吃飯時間就給你延長十分鐘吧,速去速回,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
鼓勵的話語傳入耳中,林原卻沒有多少喜悅的感覺。
面板出現提示:
【您的配合度上升了】
與此同時,治療室內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陣一陣的,和治療器頻率相得益彰。
林原漠然地去往食堂,秦楚楚咬了咬乾裂的唇,視線在治療室和食堂之間來回遊移,最後毅然選擇朝食堂跑過去。
食堂,燈火通明。
這個點被趕來吃飯的學生們狼吞虎咽,儘管飯菜味道難以描述。
一盤肉里摻了老鼠尾巴,隱約可見被切成幾段的身子,林原看着就放下筷子。
她去窗口處要了幾個饅頭,雖然味道也不好,但索然無味總比菜里摻毒好。
她的時間比其他學生多十分鐘,因此吃的一點都不慌。
在學生們狼吞虎咽的影子遮掩下,林原悄悄把饅頭壓扁,藏進袖子裏。
直到學生們盡數離開,沒有遮擋物後,林原又去窗口要了食物,開始進食。
食堂阿姨兇狠的眼神盯着她:
「你再這麼吃下去,書院可是會虧本的。」
林原進食的動作停了一瞬,不是怕的,純粹是氣的。
偌大一個書院,數百個學生,千萬級的治療費,連食堂都辦的扣扣搜搜。
她不慌不忙吃着飯,對食堂阿姨滿懷惡意的目光視若無睹。
回到寢室,敖嬋已經做完治療回來了,秦楚楚開着一盞破枱燈,在燈下誦讀書院宣傳冊。
昏暗的蠟黃燈光下,她無神的表情莫名有點瘮人。
「熱愛書院、敬愛院長、好好反思、重新做人」
「你能不能別背你那破書了?」
敖嬋頭頂上還帶着新鮮的傷口,聽到秦楚楚讚美書院的聲音,只覺得頭大。
「對不起,只是背誦宣傳冊,如果被巡查的醫生看到,是可以記平時分的。」
秦楚楚低着頭,緊張解釋:
「只是我每天夜裏都按照他們的要求在背,卻從來沒有人看到。」
林原走到秦楚楚身邊:
「宣傳冊能給我看一下嗎?」
「當、當然。」
林原拿起小冊子,閱讀上面密密麻麻的內容。
【書院是給我新的生命,讓我重新做人的地方】
【我理當熱愛書院,維護書院】
【若有人背地詆毀書院,我一定舉報他,我非常感謝院長對我的治療和教導,是他讓我明白人生的意義】
【熱愛書院、敬愛院長、好好反思、重新做人】
看了兩眼,林原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仔細閱讀書院宣傳冊,您的配合度上升了】
林原放下書冊,又問道:
「秦楚楚,我們在書院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今天我已經見識過治療室和食堂了,再加一個寢室。」
秦楚楚咬了咬下唇:
「明天我們要在操場晨跑,然後去教學樓上思想課。」
砰——
鑰匙穿過鎖孔,劇烈的抖動過後,寢室鐵門猛地被推開。
金屬探測器滴滴作響。
明亮的燈光從走廊外射進來,教官全雨龍的臉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查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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