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清應添域那一刻的感受。
——羨慕、不甘、憤怒、委屈、悲傷種種思緒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年僅9歲的他難以完全理解的複雜情感。
明明拿到冠軍的人是他,他卻是唯一一個無人能與之分享喜悅的選手。
明明祝且的家裏人跟他的母親父親一樣忙碌,他卻能擁有一個認真聆聽他的表演、真誠回應他每一句話的朋友。
明明贏下比賽的人是他,他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甚至想要將祝且這個手下敗將取而代之。
當然,這樣繁雜的想法情緒並沒有在他的腦中停留太久,因為很快,他就由於高超的技術而獲得了參加成年人組比賽的資格,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跟祝且同台競技過,更沒有再見過那個仔細傾聽朋友的演奏的白髮綠眸女孩了。
隨着時間推移,這段簡短的回憶逐漸被他放置在角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直到他與孟凝在舞台上的對話發生,記憶之上的灰塵才被撣去,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沉浸在回憶中的他幾乎是機械式地完成之後頒獎儀式的動作,當主持人宣佈儀式結束,各個代表人可以下台後,他才滾動了一下喉結,垂眸注視眼前浮着層冰藍的白色後腦勺,下意識問:
「如果我今後有小提琴比賽需要參加,你有興趣來看麼?」
白髮女生的身體滯愣片刻,但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在走下舞台後才回頭看他,眼中寫有疑惑:
「你剛才是在跟我說話麼?」
望着那雙波瀾不驚的青綠眸,銀髮的學生會長竟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嗓音透着不自然的干啞:
「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他是個白痴。
為什麼要跟她說這種話?
白痴、白痴,真是個白痴。
可雖是這麼想,他又莫名不希望孟凝真的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身後,其他代表人正往這邊走來,他心跳加速、緊抿嘴唇,焦躁不安地蜷起手指。
終於,在後面的人到來之前,他聽到一道如淙淙清泉般的嗓音於身前響起:
「如果你剛才是在對我說話,那麼——給我錢的話,我可以去看。」
瞳孔倏然縮小,應添域那雙銳利狹長的金色丹鳳眼裏第一次湧現出了幾分名為「驚喜」的情緒。
可他還沒來得及予以回應,清清泠泠的白髮女生便拿着獎品和獎狀轉身離開,連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他怔然地凝視她的背影,只覺自己的心臟正以一個極為異常的速度在跳動着。
「啪!」
一隻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隨之而來的是耳熟的聲音:
「學長,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走啊?」
扭頭看去,只見秦頌站在他旁邊,眼中盛着玩味的笑意:「學長,你在看什麼啊?孟凝學姐嗎?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啊?」
應添域的神情瞬間恢復至往日的冷肅,拍開秦頌的手,他冷冰冰道:
「與你無關。」
話畢,他邁開長腿,揚長而去。
作為本次文藝匯演表演得票數第一名的獲得者,高一(A)班拿到了一座製作工藝精美的水晶獎盃,獎盃的形狀是一個盛滿點點星輝的圓月,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另外,班上每個人還有一個特製的手環。
匯演結束,同學們回到教室,戴上手環、圍着獎盃拍了一張大合照,大家心目中的最大功臣孟凝被推到C位,在照片上留下了她僵硬的表情。
合照環節結束,班主任徐成微拍了拍手:「這次我們班能拿第一名,離不開每個同學的努力,我也很高興能與你們有一段這樣美好的回憶,希望如果下次有類似活動,我還能跟你們一起參加。」
薛英銳振臂高呼,積極響應:「那必須的!微姐,你的加入那是讓我們這小小表演蓬蓽生輝啊!」
范雨扶額:「不會用成語可以不用的」
眾人哄堂大笑。
徐成微露出笑容:「哈哈,總而言之,今天晚上我們算是圓滿了,回去以後就好好休息吧。」
大家歡呼一聲,三三兩兩結伴離開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凌之逸提醒了孟凝和顧惜暖一句:
「別忘了,我們明天要去M市,你們今晚記得收拾好行李哦,重要的證件也得帶上,我們早上八點在校門口集合。」
仨人明天要去M市的賭場做社會實踐課的調查,行程很緊張,不過沒辦法,凌之逸工作太忙了,不趁着這幾天出行,往後就很難抽出時間了。
顧惜暖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她的宿舍和她倆不在一棟,便提前跟她們道別了。
走在校道上,凌之逸長嘆一口氣:「早知道我今晚也準備一個單人節目了。」
孟凝撩起眼皮:「為什麼?」
「就」他輕笑一聲,摸了把他的紫色狼尾,「如果我準備了單人演出,那我肯定可以拿前十的,就能跟你們一起上台領獎了。」
孟凝挑了下眉:「如果你想上去領獎,剛才可以直接提出,我相信大家都會同意的。」
凌之逸:
重點不是領獎好嗎!?
他無奈扶了下額頭,走進宿舍樓時,狀似不經意問道:「對了,剛才頒獎結束以後,好像看到你和應學長在講話,你們在聊什麼呀?和表演有關的事嗎?」
和表演有關的事嗎?
嗯嚴格來說,應該也算是吧。
思及此,孟凝輕輕頷首:「嗯,算是。」
聽到這話,凌之逸稍微鬆了口氣,揚起笑容:「應學長的表演確實優秀,非常專業的小提琴獨奏,能在學校的匯演上聽到他的表演,我覺得我們還挺幸運的。」
「確實。」
二人一邊說着,一邊走進電梯間。
踏入電梯間的那一刻,凌之逸愣住。
站在電梯間內的人聽到動靜,轉過頭去。
金色丹鳳眼與淺茶色狗狗眼對上視線,金眸的目光寒涼,淺茶色眸中的笑意則不達眼底。
孟凝先沖銀髮男生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凌之逸旋即咧嘴一笑:「好巧啊學長,你也剛回來?」
「嗯。」
應添域只看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將目光都放在他旁邊的白髮女生身上。
他輕啟薄唇,嗓音寒峭:
「你剛才說的話,還算數麼?」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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