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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吞雲鯨背上度過了七個難熬的晝夜,柳仲時隔兩年再次回到柳家,本來以吞雲鯨日行萬里的腳程,花不了這麼久,奈何這畜生半途撂挑子,耽擱了幾日,而已雲端上晝長夜短,柳仲跟段丕不怎麼熟,也不是同鄉打不了鄉談,幸而有鍾良送他的玩物奇巧,以供眾人打發時間。
段丕還以為柳仲肯定會偷偷摸摸回去,不料臨近柳家秘境上空後,柳仲忽地趾高氣昂起來,仿佛是金榜題名的狀元郎衣錦還鄉,這下改觀了阿七對他的認識,這位柳家少爺比在城主大人面前溫順如貓的公子可要強多了呀。
幾人乘着吞雲鯨進入秘境,周圍風景驟變,段丕見蘇炳方只不過輕輕揮手,就打開了他前年苦尋無果的秘境門戶,便捺不住好奇道:「這就進來了?虧得本公子把整片東山翻了個底朝天。」
蘇繡雲吃吃的笑道:「段掌門從外地來,不知道也屬實正常,秘境其實算是柳家先祖開闢的洞府,跟表面的東山密林相互重疊,兩者皆非幻象,假如不懂門路的話,只看得到上面的林子,只有出入過柳家的人才知道秘境所在。」
段丕右手膽大妄為的想去捏小如意臉頰,結果被狠狠抽了下,縱然不痛,段公子卻不敢僭越那條雷線,訕訕然問道:「那是不是我這次跟着你們進去了,有了經驗,下次無須你們陪同也能隨意出入?」
蘇繡雲搖搖頭,「那可不行,你是個跟柳家全無關係的外人,要想自由出入,你得去淨王山弄個柳葉牌,當做入境的憑證。」
阿七正俯瞰着五光十色的彩色藥峰,感覺像是數千座珠寶堆砌的沙丘,晃得他目眩神迷,聽見蘇姑娘說話,他指着那勾連天地的七十二道光柱,呆呆問道:「那就是丹霞七十二峰?」
柳仲神色得意的點點頭,伸手指着居中的一道光柱,哼哼道:「看見那座山頭沒,那就是本少爺的永山,七十二峰之一,怎麼樣?」
段丕不願助長他的氣焰,或者說,看不慣有人比他還囂張,索性不理他,讓他獨自自鳴得意,繼續向蘇姑娘問道:「柳葉牌在哪去弄?」
蘇繡雲神秘一笑,想幫無人理會的少爺找回點場子,賣着關子不說。蘇炳方沒察覺到這種氛圍,老實答道:「柳家四位天玄境高人里有個供奉叫胡半仙的,耳目靈通,凡是出入秘境的人他都了如指掌,被稱作柳家的門神,他徒弟就是發放柳葉牌的,若你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要塊柳葉牌不難。」
蘇繡雲忙拍他一下,怪他多嘴,柳仲也跟着瞪他一眼,弄得蘇炳方滿頭霧水,里外不是人。盯着段公子似笑非笑的臉龐,蘇繡雲接着打趣道:「我哥說得不錯,不過以公子隱瞞身份、欺上瞞下的行徑,恐怕半仙要提防你,不給你牌子呢。」
段丕沒接她的話,只是胸有成竹的笑。
到了秘境中心區域,中間那條龍脈的一處拐角,恰好是蛇之七寸的位置,坐落着柳家祖屋所在的祈道山。柳仲沒在祈道山停留,而是領着幾人在五十里開外的某個山頭落下,山峰並不頂高,但卻貴為七十二峰之一,山巔矗立着一道澄黃光柱,看樣子應該就是少年口中所說的永山。
五人沿着蜿蜒小道上山,道路兩旁的藥草靈樹種類各異,似乎考慮了花期、水源、晝夜和陰性陽性等諸多要素,極為考究的種在特定的位置,而且這座山的天地靈氣,濃郁到沿途其他山頭根本無法與之相比,若說是天玄高人的住所那還說得過去,給一個毛頭小子如此待遇,看來九道靈根是不一樣啊。
段丕暗暗想着,蘇繡雲餘光瞥了他一眼,不問自答道:「秘境的山峰共連成三條龍脈,寒竹山、祈道山、永山分別是三條龍脈的龍頭,三者又以永山為首,所以此地福澤無比深厚,甚至要比鍾家朝天大闕的巨鼎內部更強。家主給少爺這等殊榮,無非盼着他好好修煉,正因九道靈根的逆天之處,所以禍福相依,他生來就帶有隱疾,住在永山可以壓制少爺的病狀,同時讓他就算不修煉,九道靈根的資質也不會衰退。」
蘇炳方皺着眉頭,長吁短嘆起來,他懂了小妹為何要將此類秘聞說給外人聽。
柳仲覺得這些話掃興,冷哼一聲,數落着她,「我不是不准再提此事嗎?你怎麼又說,下次可不帶你出去玩了!」,蘇繡雲連忙求饒,百般好話說盡的哄他開心,柳仲對他們兄妹的惱怒從來不長久,扭頭就忘了,聽她撒嬌似的哀求,立刻就心軟了。
阿七盯着蘇姑娘狡黠的水靈靈眸子,尋思着這柳少爺也太好騙了。
段丕則沉思了許久,看着柳仲背影發了會呆,如意小姑娘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伸着小手掐了他白皙臉頰,段丕這才清醒過來,咧嘴一笑。
話頭掉在地上沒人去撿,就這樣一路無話,臨近山巔,幾人瞥見光柱環繞下有座不大不小的閣樓,一共三層,底下兩層同等大小,第三層像座拱橋,遠遠望去,宛如一個立着的紅亮鎖頭。
「你還知道回家呢?」
沒等五人進屋稍作歇息,一道軟糯柔和得好似的嗓音幽幽傳來。
段公子和阿七渾身打個激靈,不消多說,身後鐵定是個音色無雙的傾城女子,說不定就是傳聞中聲色甲天下的柳家千金,兩人急忙回頭,脖子同時發出清脆悲鳴,得虧兩人都是修士,不然這下扭頭能把小命扭沒。比他倆慢了半步的是蘇炳方,蘇繡雲看着三人色迷心竅的樣子,既羨慕又佩服,無法表露這種心情,只得嘆氣一聲。
柳仲回過頭乖乖喊了聲姐。
阿七挪了兩步,向公子附耳小聲私語道:「公子,這個你看得上眼麼?」
段丕大義凜然的沒有答話,振作精神甩着袖子開步走到柳仲身邊,朗聲笑道:「小舅子,這位仙子是誰啊?快給我引見引見!」
柳仲不知所云的沒反應過來,蘇炳方立刻怒目以視,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殺氣,蘇繡雲則忍俊不禁,暗自想到,你都不要臉皮的喊少爺小舅子了,還問是誰,果真臭不要臉。
柳若兮忍住笑意,輕聲問道:「這位公子是?」
段丕笑容溫和,往日裏的輕佻浮誇半點不見,恨不得手裏有把摺扇,可以風度翩翩的搖一搖,他抬手抱拳,謙遜有禮的講了遍姓名,完了又遞給阿七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阿七心領神會,趕緊拿出小本兒,翻了幾頁,盯着本子聲情並茂的念到,「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行徒用息駕,休者以忘餐。柳小姐,這是我家公子寫給你的詩文,請您笑納!」
段丕立馬讚賞似的看他一眼,阿七同樣笑不露齒,覺得自己這機靈抖得恰到好處。不料蘇繡雲看不過,出來拆台道:「我怎麼記得這是昔年某位才子所作,怎麼就成了你的東西,好不要臉!」
段公子眼觀鼻鼻觀心,權當做沒有聽見,靜等柳若兮說話。柳若兮笑容更甚,明眸皓齒讓人移不開眼睛,她反問道:「敢問令尊可是天樞城段城主?」
阿七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要是這位小姐不領公子的情,回頭將他倆的行蹤散佈出去,等城主大人打上門來,萬事休矣。段丕則不以為意,心想着老小子東煉第一的名號總算起了作用,行走江湖到底能增點面子,於是波瀾不驚的點頭。
見他點頭,跟着打過交道的柳仲三人略感驚訝,但不是很意外。
柳仲看戲看得有趣,拍拍蘇炳方肩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蘇繡雲出於某種複雜的心理,不願他佔到小姐的便宜,但也不敢提起楊家的婚事,怕冒犯了小姐,便委婉道:「段公子你怕是沒有機會了。」
段丕眉頭皺起,恬不知恥道:「為何啊?本公子如此玉樹臨風,還有比我更強的?」
幾人無言以對,蘇繡雲凝噎半天才篤定道:「照我來看,楊公子和姬公子都比你長得俊呢!」,段丕不禁愕然,不信天底下竟有比他更風流倜儻的,納悶着問那兩人都是誰,蘇繡雲撇嘴說是楊家少主,正欲說第二人的名字時。
「姬凌生?」,柳若兮脫口而出。
她突然的反應引得眾人莫大的注意,柳仲一拍腦門,說自己遇到了姬凌生,順便幫他問好,柳若兮只搖頭說不信,她的淺顯印象中,已經快記不得南荒之地的經歷,只依稀記得有個青年在山巔痛罵老天爺,經他們這麼一提,記憶又湧現出來,記起那次出城,那次凡人間的浴血廝殺,以及姬凌生狼狽的笑臉。
柳仲纏着她好說歹說,柳若兮終於喟然一嘆,相信姬凌生來到了東煉,柳仲問她要不要去鍾家探望下,她又搖頭,透着股洞徹世事的無奈,笑道:「有緣自會相見。」
柳仲歸家的消息沒多會就傳到了祈道山和寒竹山,最先趕來的是位發須皆白的老人,他額頭微微凸起,環腮的花白鬍子略有捲曲,柳若兮和柳仲齊齊喊他爺爺,蘇氏兄妹則分外的叫太爺。
來人正是藥仙柳重道。
段丕上前像個故人般的噓寒問暖,讓蘇氏兄妹頗感意外,甚而連阿七都十分驚異,柳重道慈眉善目同他談笑了幾句,他早些年去過天樞城,自然也見過這個離經叛道的段淳獨子。
「幾年不見你小子膽子愈發大了,跟你老子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哈哈。」
儘管老人家面相和善,段丕卻聽過傳聞,這位藥仙脾氣相當火爆,跟另外兩家的老祖宗也不對付,總背後罵器仙為皓首匹夫,喚木仙為蒼髯老賊。
段丕跟老人站成一排,諂媚道:「你老人家身子骨依舊這麼硬朗,實在讓晚輩仰慕,我看段淳也不是你老人家的對手啊,當年的八仙斗,他居然叫做八童泥坑,真是目中無人吶!」
老人臉上明顯起了絲慍怒,不像是真生氣,更像是陪着年輕人玩耍。
眾人還在疑惑段丕怎敢直呼他老子的名諱,又聽他在老人耳邊攛掇道。
「老人家,要不咱倆聯手,干段淳那老小子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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