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病毒庫 第七十章：為了活下去

    「爸爸？」沈馨露出一個驚奇的表情：「小莉姐，我爸在你那兒嗎？」

    「呃……」韻湘還沒回復，鏡頭就被轉開，一個戴着框架眼鏡、留着紳士胡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鏡頭中，他一臉嚴肅的說道：「沈馨，你偷看我的電腦數據庫本身就是重罪，換做其他人早就貶為d級人員了，現在你還暴露高度機密的信息，你自己說怎麼辦吧。」

    「這是……工藤新一他爸？」魏清槐看到鏡頭中這個中年男子，忍不住說了一句。

    沈馨狠狠瞪了魏清槐一眼，魏清槐控制不住自己，大呼小叫道：「你瞪我幹什麼！這是你爸？你爸長得也太他媽帥了吧！你看沒看過名偵探柯南？這分明是工藤新一他爸吧！」他指着屏幕對軒航說：「你來說句公道話，是不是很像！」

    「確實有點……」軒航在旁邊嘀咕道，看到沈馨轉頭瞪過來，趕忙閉上了嘴。

    「魏清槐……你能順利的入職基金會，還沒感謝我呢。」那個中年男子處變不驚的說道。

    「謝謝巨佬！巨佬啊，你別誤會，我剛才是誇你呢！」魏清槐知道眼前這個就是基金會傳說中的五級人員，趕緊解釋一波：「你回去一定要去看一看名偵探柯南里那個帥哥，住在夏威夷，又會寫小說又會開飛機，教出了一代死神小學生啊！」

    話說到這裏，他轉頭看了一眼沈馨，調笑道：「你看你爸那麼帥，你怎麼一點都不可愛呢，你看看人家死神小學生……」話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面色劇變，驚恐的瞪着沈馨後退一步，認真的說一句：「對不起，打擾了！」然後趕緊溜到旁邊的沙發上。

    不管魏清槐接下來耍什麼寶，好歹是沒有繼續大呼小叫，沈馨看着鏡頭裏的父親，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樣說道：「我也是為了組織里好啊。」

    「哼，回來再收拾你……你讓軒航來和我說話。」

    「啊？我？」軒航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訝異，鏡頭對面明顯是個大人物，眼前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都慫了，自己一個還沒入職的研究員被點名了？有什麼事情？

    他怯生生走到鏡頭前面，說道：「巨……巨佬？」

    「什麼巨佬！」沈馨在旁邊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怎麼好的不學，盡學跳蚤那個傻逼了？叫老大！」

    「哦哦，老大，有什麼吩咐？」軒航趕緊點點頭，說道。

    看自己女兒給自己起的稱呼，鏡頭對面的男人一臉哭笑不得，他說道：「好了，這些不重要，我接下來講的，也和変乎有關，是沈馨那丫頭都不知道的，新實驗出的信息。」

    「哦。」軒航點點頭。

    稍微頓了一下，沈馨的父親說道：「我們之所以沒有立刻將這個変乎殺滅，是害怕它們之間有未知的聯繫。」

    「未知的聯繫？」

    「沒錯，変乎的生長發育並不完需要食物，雖然現在已經斷絕了這一隻変乎的食物，但是它依然會繼續成長，暫時沒有生命的威脅。我們擔心，如果真的對它生命造成了威脅，它會用我們不知道的方式呼叫宇宙中其他的変乎，他們聽到了這個呼救聲集體趕過來，那我們人類就真的完了。」

    「這樣說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它溝通交流，並且把它釋放了？」魏清槐在旁邊插嘴道。

    「釋放不就是放虎歸山嗎？」沈馨也接話。

    「雖然是放虎歸山，但魏清槐說的方式確實是我們現在最好的方法。」沈馨的父親點點頭：「我們必須讓這隻変乎知道，他們不能來地球，不能危害地球人。」

    「然後它把這個信息傳遞給其他的変乎，地球才能保證平安。」軒航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問道：「那需要我做什麼？」

    「我們最新的研究發現，変乎的基因非常龐大，它的基因鏈里不光有本身的基因之外，還有很多不屬於它的基因。我們做了一個推論：変乎是通過吞噬其他物種，掠奪其他物種的基因，來促使自己進化的。」

    「……」聽到這個推論，所有人都沉默了。

    掠奪基因，這是一種多麼強大的進化途徑！人類如果掌握了這樣的能力，那我們吞吃狗肉，就能進化出狗一樣靈敏的鼻子；吞吃蝙蝠，就能進化出蝙蝠那樣超聲波定位的能力；吞吃変乎，就能進化出変乎這樣強悍的肉體！

    変乎就是通過在宇宙中上億年的旅行，吞噬其他物種的基因，才成就了現在這完美的生命形態。

    「並且，它的基因在被提取出來之後，還呈現了一定的變化。這表示它在被控制的階段，基因依然在緩慢進化。」

    「這是為什麼？」軒航也摸不着頭腦。

    「根據推測，変乎之間可能存在我們察覺不到的交流，這種交流深入到基因層面，有可能一隻変乎的基因進化，會推動整個族群的基因進化。這樣一來，它們才能分散在宇宙各處，卻維持整個物種面進化。」

    「……」聽聞這個信息，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感到壓力更大了。

    「巨佬，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改造一段基因給它吃？」魏清槐吃着巧克力，腦子飛快運轉，第一個開口問道。

    「沒錯。」沈馨的父親點點頭說道：「我們想要保證人類的安，就必須要讓它從基因層面害怕人類，讓它把這個信息通過基因傳遞給所有的変乎，永遠不要來地球！」

    「這個很難啊……人類雖然站在地球食物鏈的頂端，但你想從地球的生物裏面，找到『害怕人類』的基因，這也不太可能吧。」魏清槐說道，他順口問軒航：「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有可能遺傳這種東西給後代嗎？」

    「遺傳學中是有天敵這種概念的。」軒航說道：「完沒有見過鷹的野兔，也會害怕鷹的捕食，它們天生就知道自己的天敵。」

    「但我覺得還是不太靠譜，変乎在吞噬基因的時候，還是會進行選擇的吧？它吞噬了那麼多害怕輻射的物種，自己依然不怕輻射；它吞噬了那麼多害怕真空的物種，自己依然不怕真空。」魏清槐外行看熱鬧，繼續潑着冷水：「如果我們有那個能力改造出害怕人類的基因，還不如直接改造変乎的基因，讓它們滅絕算了。」

    「……」沒有人回話，大家面面相覷。魏清槐嚼了兩口巧克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語氣變得有點古怪：「巨佬……你不會……」

    「沒錯，我們就是這麼決定的。」沈馨父親的表情顯得有些陰冷：「我們要從基因層面告訴変乎，不要靠近地球，不要靠近人類；如果它不願意傳遞這個信息給其他族人，我們就改造它的基因，或者研究基因層面的病毒，讓変乎這個物種，徹底滅絕！」

    徹底滅絕！四個字深深鑿在每個人心上。

    每一個進化到一定靈智的物種都會思考一個問題：我們到底為什麼活這個世界上？

    這個問題大概永遠不會有答案，它只會不斷衍生出其他的問題出來，譬如：我們為了活下去，能做到什麼程度？

    活下去……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堅強。只要一日三餐，睡得平安，便能支撐我們活下去；卻又只要區區一米的高度摔落，就可能失去了這份生命。

    隨着人類知識的積累，社會的建立，科學的進步，大部分人已經不需要再風餐露宿以命相搏，去掙取這一份活下去的保障。我們活在一個和平的時代，生命很安，但大概是基因留下來的慣性，思考的問題依然離不了衣食住行。比起圍着火堆烤肉的智人，我們不過多了選擇的權利，社會讓人類可以選擇自己活下去的方式——錦衣玉食還是五穀雜糧。亦或是行走在我們這個小星球上，張揚地感受這個世界。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便是這個世界生靈的一份子，世上的生靈都有這樣一分默契：大家相守相依，共同分享這個世界，哪怕是嗜血如獅虎，也會躺在草原上和羚羊一起享受陽光的照射，而不是隨時展露着自己的獠牙。

    現在，這樣一個沉重的問題，忽然放在了幾個年輕人面前，人類想要繼續存活下去，就必須滅絕另外一個類人的高智慧物種。

    韻湘的反應不得而知，沈馨聽到這裏便不再言語，黯然的坐在床沿，軒航則是呆呆的愣住了。就連魏清槐這個前世作惡無數的犯罪策劃，此刻都沉默了，背負滅絕一個物種的罪責，這是一份多麼沉重的責任，他感到自己有些難以承受得起。

    那也是宇宙的生靈啊！一種高智慧的生命、甚至可能是一個文明。難道為了人類的繼續繁衍，就要去毀滅掉這同樣進化了億萬年的文明嗎？

    我們為了活下去，要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這項工程難度很大，軒航，組織需要你的遺傳學和基因方面的知識，你願意加入這個計劃嗎？」沈馨的父親問道。

    「……我不知道。」軒航愣了好一會兒，喃喃說道。他十三年來的夢想就是加入基金會，就在今天，不但受到了基金會的邀請，還接觸到了這自己理想中完美的生命體，軒航感覺自己正走向另一個人生。

    然而同樣是在今天，基金會做出的決斷是要徹底毀滅這個物種，以保護人類能活下去。此時此刻，他腦子如同一團漿糊，他還太年輕，還沒有這樣思想準備。

    「這就是o5議會平日裏要做的決斷嗎？」魏清槐在旁邊淡淡的問道。

    「沒錯。」沈馨的父親也淡淡的回覆。

    只見他伸手調轉鏡頭，一臉失魂落魄的韻湘重新出現在鏡頭中，沈馨的父親聲音漸行漸遠：「你們都是很優秀的年輕人，能在基金會裏走到什麼樣的高度，在於你們為了保護人類，有什麼樣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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