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原本是跟着葉老太太等人在酒樓二樓的雅間內的。
葉老太太怕她無聊,還給她帶了七巧板讓她在旁邊玩兒。
但是大人們都要忙着招待客人和跟客人們寒暄聊天,所以晴天待得實在無聊,便悄悄溜出來,想去後廚找葉大嫂。
沒想到剛從酒樓的後門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晴天從未見過瑞親王妃,卻一眼就認出了她身上的那套衣服,正是前陣子葉二嫂剛剛做好的。
乍一看跟晴天今天穿的簡直一模一樣。
晴天雖然不知道瑞親王妃為什麼像睡着了一樣一動不動,但是看到有人想把她拖到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上的時候,還是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娘——娘——」
這裏離後廚比較近,所以晴天第一反應就是喊葉大嫂。
誰知歹徒並不只有她看到的一個人。
就在晴天剛喊出聲的時候,就有人來到她身後,用浸了藥水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然後直接把她抱起塞進了馬車裏。
剛把瑞親王妃塞進車裏的人見狀皺眉,但也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招呼同伴趕緊上車,然後一甩鞭子就朝着最近的城門駛去。
正在後廚做飯的葉大嫂突然覺得心裏頭猛地一震,她皺眉問身邊的葉三嫂:「我怎麼好像聽到晴天在喊娘呢?」
後廚此時忙得熱火朝天,聲音十分嘈雜。
若非葉三嫂就站在葉大嫂身邊,根本就聽不到她說話。
葉三嫂忙得頭都顧不得抬,道:「有麼?我沒聽見啊!
「晴天不是跟娘一起在二樓麼?」
葉大嫂也知道晴天此時應該跟葉老太太在一起,但是她最後在鍋里翻了幾下,交代葉三嫂盛菜裝盤,自己還是快步走到門口朝院子裏張望了一下。
酒樓的後院空無一人,只停了幾輛馬車。
「晴天?」葉大嫂喊了一聲,也沒人應聲,她這才折返回去道,「看來是我聽錯了。」
葉三嫂把菜裝好盤交給夥計之後才笑着說:「大嫂這才多一會兒沒看見晴天就惦記成這樣,這都開始幻聽了。
「咱們後廚這麼吵,就算晴天真在後院叫你,你也聽不見的。」
「可不是麼!」葉大嫂笑了笑,剛才心裏的那點兒不得勁也消散了,轉身立刻又投入去做下一道菜了。
將瑞親王妃和晴天一起擄走的二人,此時已經趕着馬車來到了西城門。
城門口的兵士早就被他們買通,根本沒有檢查車廂便直接放行了。
馬車出城之後就一路朝西而去,越走越偏,周圍很快就沒有什麼人了。
城外的路不如城裏平坦,馬車又被趕得飛快,顛簸得厲害。
晴天剛才被迷暈的時候,那人的手帕捂歪了,並沒有將她的鼻子捂住,所以她只吸入了少量的迷藥,在馬車劇烈的顛簸下很快就甦醒過來。
就在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時候,突然聽到坐在外面趕着二人的對話。
「咱們的任務就是抓住瑞親王妃,你弄個孩子上來做什麼!」
「她看見你抓人了,我不把她帶上來難道等她去叫人麼?」
「你直接把她殺了不就好了,帶着一個孩子不夠麻煩的!」
「你傻不傻,你沒聽到她剛才喊娘麼?這小崽子肯定是瑞親王和瑞親王妃的女兒。」
「真的假的?我怎麼記得瑞親王和瑞親王妃根本沒有孩子啊?」
「不是吧,人家外面說的是瑞親王沒有兒子,又不是沒有孩子。
「你也不想想,瑞親王是什麼身份,那是皇上的親弟弟。
「他的存在本身對皇位就是很大的威脅。
「如果他再有個兒子的話,那皇上晚上還能睡得着?
「所以我看人家瑞親王兩口子也聰明得很,有個女兒承歡膝下就夠了。
「既然不想覬覦皇位,就沒必要非得生兒子。
「至於不對外宣揚,還不是為了安全起見麼!」
「真的假的,是這樣麼?」另外一人被他說得有些混亂,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當然是真的了!」見同伴被自己說動了,這人越發起勁道,「你就算不知道這些,也長了眼睛會看吧?
「你沒看見這小姑娘跟瑞親王妃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樣,就連長得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且她從酒樓一出來就喊娘,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話說完,之前表示質疑的人頓時徹底沒了話。
因為別的不說,光是一樣的衣服和長得那麼像,似乎就已經足夠印證兩個人的母女關係了。
「這下好了,咱們手裏捏着兩個籌碼,瑞親王投鼠忌器,肯定會滿足咱們的要求的。」
晴天在車裏不敢出聲,只暗暗將兩個人說的話記在心裏。
待外面兩個人不再說話之後,晴天看了看瑞親王妃。
她依舊睡得很沉,此時應該是指望不上了。
晴天只能自己想該如何留下一些線索,不然外面天大地大的,家裏人想找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想起懷裏揣着的七巧板。
這個七巧板是秦鶴軒送給她的,不似市面上尋常的七巧板那樣都是小木板,而是一種似玉非玉的材質,摸起來涼涼滑滑的,表面還有些光華流轉的感覺。
這輛馬車比較破舊,木板和木板之間有不少縫隙。
晴天找到一個比較寬的縫隙,將七巧板丟出去一塊。
把秦哥哥送的東西丟出去,讓晴天心疼不已。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套七巧板,更何況還是秦哥哥送的。
但是她也知道瑞親王妃是秦哥哥的姨母,秦哥哥肯定不希望她出事,所以晴天還是忍着心疼將七巧板丟了出去。
丟出去一片之後,她就開始在心裏默數,數到一百之後再將第二片丟出去。
就這樣,很快,七塊七巧板就都丟沒了,但是馬車卻還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晴天不免心下焦躁起來,有什麼都做不了,只好扒着車廂壁的縫隙往外面看,希望能記住一些路線,以備不時之需。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一直昏迷不醒的瑞親王妃的手突然動了一下,碰到了正在發愁的晴天。
晴天被嚇了一跳,扭頭發現瑞親王妃的眼皮一直在顫抖,隨時都會醒過來的樣子。
她一下子就想起趕車那兩個人說的話。
如果被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瑞親王和瑞親王妃的女兒,是不是就要把自己殺了啊?
晴天雖然年紀小,但是她經歷過的事兒,說不定都已經比一些生活經歷簡單的大人還要多了。
尤其是在逃荒路上,真的能看到許多人性的醜惡。
被葉老大和葉大嫂收養之後還好,葉家的大人都會有意識地保護孩子們,遇到不好的事情也會立刻避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晴天之前跟在善老大兩口子身邊的時候,早就把什麼殺人、搶劫、甚至是欺辱婦人的事兒都見識過了。
只不過她年紀小,對很多事並不是很懂,所以也沒有留下太多的心理陰影。
但是一旦被殺就會死掉,會變得不喘氣、不睜眼、不說話就會再也見不到爹娘和家裏人這件事,晴天還是知道的。
如果說當初跟着善老大兩口子逃荒的時候,晴天也許對死亡並沒有那麼恐懼,甚至偶爾會有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的想法的話。
現在的她卻特別怕死,怕再也見不到疼愛自己的爹娘和家人,更怕自己死後他們會傷心難過。
所以她眼睜睜看着瑞親王妃費力地睜開眼睛,終於忍不住撲了上去,一把摟住對方的脖子,搶先帶着哭腔喊道:「娘親,我好怕!」
瑞親王妃睜開眼睛的瞬間,眼前的一切都還像是隔着一層霧似的看不清楚。
當她隱約看到一個像是縮小版的自己坐在對面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但是緊接着,這個縮小版的自己就哭喊着娘親摟住了她的脖子。
瑞親王妃整個人都恍惚了,有那麼一瞬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隨意在九泉之下跟女兒見面了?
不過這就意味着自己的女兒已經早就不在人世了麼?
瑞親王妃腦袋昏昏沉沉地無法正常思考,也分不清楚眼前的情形究竟是真的還是幻覺。
但是聽到晴天喊怕,她的身體卻已經十分誠實地搶先一步,緊緊摟住晴天小小軟軟的身子。
「乖,不怕,娘在這兒!」
外面趕車的二人聽到聲音,知道車裏的二人已經醒了。
但是此時馬車早已行駛在周圍荒無人煙的郊外,所以兩個人根本就不怕。
只是在聽到裏面說話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人還十分得意地挑眉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
「她倆長得那麼像,不是母女才真是見鬼了呢!」
不過瑞親王妃並沒有聽到外面兩個人在說什麼,她此時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晴天身上。
晴天摟着她的脖子,嘴巴貼在她的耳邊,正小聲地跟她說話。
「娘娘,我是游娘子的女兒。
「我今天從酒樓出來,正好看到您被人迷暈弄上馬車。
「他們看咱倆穿的衣服一樣,還以為我是您的女兒,所以就把我也一起抓了。
「如果他們知道我不是的話,可能就會把我殺了。
「娘娘,求求您,別揭穿我好不好?」
「好,好。」瑞親王妃摟着晴天微微顫抖的小身子,心疼不已。
絲毫都沒有考慮到自己被抓的這件事會有多危險。
就在此時,馬車行進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緊接着拐了個彎,顛簸更加劇烈,但是很快就停了下來。
瑞親王妃一下子把晴天護在了自己身後,然後死死盯着車門。
車門很快被人打開,露出兩張用黑布遮住口鼻的臉。
看到二人的瞬間,瑞親王妃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這兩個人的臉上還遮着黑布,沒有讓她們看到長相,至少證明他們現在還沒有要殺掉她們的心思。
瑞親王妃雖然在親王府養尊處優這麼多年,但到底出身將門。
她此時已經飛快地鎮定下來,心裏不斷評估着眼前的局面。
「不知兩位壯士將我們母女帶到此處所為何事?
「無論你們是求財還是求別的什麼,只要不傷害我們母女,一切都好說。
「無論你們有什麼需要,直接跟瑞親王提便是。
「如果你們怕他不信,我也可以按照你們的要求親自寫信給他。」
但是兩個蒙面男子卻並不吃這一套。
其中一個手持匕首,比畫着示意她趕緊下車。
另外一個人道:「行了,閉嘴吧,用不着你教我們做事。
「你倆趕緊下車,進屋去。
「別逼我們動手,到時候遭罪的可是你們。」
瑞親王妃十分識趣,配合着他們的命令,即便身體還有些酸軟無力,卻還是趕緊下車,又回身把晴天抱下了車。
下車之後,瑞親王妃還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想判斷一下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可周圍一片荒涼,甚至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眼前的農家小院,根本沒有任何其他建築。
就好像這個院子是憑空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
在兩名蒙面男子一前一後的挾持下,瑞親王妃抱着晴天,走進農家小院。
蒙面人也不多廢話,直接將她們攆進一個房間,然後從外面鎖上了房門。
瑞親王妃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脫力地跌坐在地。
但是她一直好好地護着懷裏的晴天。
甚至在最後一刻還臨時改變了姿勢,用自己的身體做墊子,沒有讓懷裏的晴天受到半點兒磕碰。
晴天也趕緊從她懷中起身,伸手將她攙扶起來。
瑞親王妃起身後站着沒動,感覺自己緩過來之後才環顧四周。
這間房的幾扇窗戶,都是被人從外面封死的。
唯一能夠出入的房門此時也被他們從外面用鎖頭給鎖住了。
這就難怪那兩個蒙面人鎖上門之後就進了正房,根本沒有留人在門口把守。
原來他們早就做好了周全的準備,篤定她們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逃出去的。
京城,瑞親王府。
瑞親王看着勒索信,抬手就給撕成幾瓣兒往地上一丟。
他有些無語地對老管家道:「這年頭真是什麼騙子都有。
「信里居然說我的妻女都在他們手上,讓我拿他們要的東西去換人。
「我就差把整個兒大齊翻過來了,都沒找到日思夜想的女兒。
「若真是被他們給找到了,我是不是還得好好感謝感謝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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