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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急促的呼吸中,顧寶睜開了眼睛。心跳得很快,說明是個不太好的夢,那點殘餘的恐慌在夢境與現實的交接處,久久停留。
他睡眠質量很差,時醒時睡,起床往窗口看,天邊剛露出一點紫灰色的光。
今天是他被關的一個月以來,第一次要出門的日子,他要去看湯玉美。
上一次見面,他和湯玉美說了要搬出去的事情。這個月裏,他與湯玉美打過幾通電話,為自己沒有去醫院的事情,找藉口忽悠了過去。
他本來以為,他是絕對不可能出門,哪知裴廷主動提出要帶他出門。
提這件事時,顧寶正在看電視,自從那夜做完後,裴廷跟他說了那番話後,他們兩個就再無交流。
顧寶沒有像之前那樣破罐破摔,陰陽怪氣,裴廷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兩個人冷了下來,就似一對共住在屋檐下,毫不相干的室友。
聽到裴廷的提出,顧寶切換頻道的手停了停,沒有說話。
對於這個提議,顧寶想了許多,這是放他離開的意思嗎?
顧寶揉了揉刺痛的眼角,打開了窗子。灰藍的天空,讓人心情壓抑沉悶。
他沒有收拾行李,說不清他可以離開這件事,讓他覺得輕鬆還是難過。如果說昨晚理不清思緒,那麼今天這種心情,就充分地表明了,他絕對稱不上有多快活。
顧寶打開衣櫃,看着那一排的衣服,沒有選裴廷佈置的,而是取出自己原有的穿上。
下樓,開冰箱,顧寶決定主動做一頓早飯。雖然不知道他們這樣算不算好聚好散,但顧寶不想自己和裴廷分開的最後時間裏,他什麼都沒有做。
說來也可笑,曾經他給裴廷煮了一碗生薑可樂,裴廷喝得珍惜無比,他說不用這樣,他以後可以再煮其他的給裴廷吃。
可事實上,他後來就再沒下過廚,裴廷到底也只喝了那一碗薑絲可樂。
水燒開,面下鍋,顧寶簡單地下了兩碗麵條,給裴廷多了一顆蛋和幾片火腿。看着那清湯寡水的面,並不豐盛,就好像他能給裴廷的東西,總是這麼少得可憐。
樓梯傳來腳步聲,裴廷一邊打着領帶下樓,看見他在廚房還怔了怔,直到顧寶把面端出來,裴廷才說:「你不會以為我今天就放你走吧?」
顧寶端着面愣在那裏,傻傻地啊了聲,裴廷拉開椅子坐下:「今天只是單純帶你去見阿姨,如果讓你失望了,很抱歉。」
兩碗面放在桌上,裴廷把那碗明顯豐盛些的留給顧寶,自己快速地把另一碗吃了下去。
顧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此時的心情,失望是沒有的,倒不如說是鬆了口氣。
但他肯定不會讓裴廷看出來自己這種窩囊的心態,他故作鎮定,看着碗裏特意給裴廷煎的荷包蛋,猶豫了好久,想要不要夾給裴廷。
哪知他這個行為,倒給裴廷錯誤信息,裴廷看了他幾眼:「失望的連面都吃不下了?」
「」不至於,顧寶發現裴廷也蠻會腦補的。
裴廷:「吃不下也吃點吧。」說完裴廷起身,把已經只剩湯水的碗端走,放到洗碗池中。
顧寶那枚荷包蛋,到底沒有送出去。
前往醫院的車上,顧寶全程靠着窗看窗外的景色。實際上沒什麼好看的,他被關了一個月,也沒有立刻就覺得外面的景色有多麼值得觀賞。
實際上他大半時間都通過窗戶的倒影,在看裴廷。
人總是矛盾的,在家裏時他不願多看裴廷,已經出來了,才偷摸着看人,都不知道是什麼心態。
裴廷瘦了些嗎,側臉的線條好像明顯了點。裴廷什麼時候會放他走,是訂婚前還是訂婚後?
他這麼不配合,每次都讓裴廷不快樂,裴廷不是自虐的人,為什麼還要把他留在身邊。
說不定很快就受不了,讓他走了吧。
胡思亂想間,醫院到了,裴廷帶了花和果籃來探望湯玉美。湯玉美對裴廷很有好感,氣色不錯,看起來都不像病人了。
顧寶作為兒子,在旁邊都沒有什麼發揮餘地。他只能默默坐在旁邊,給湯玉美剝橘子,總共才剝了兩個,一個給湯玉美,一個遞給裴廷。
裴廷詫異地瞧了他一眼,顧寶擰眉,剛想把橘子收回來,裴廷就把橘子接了過去,吃了一瓣。
湯玉美靠在病床頭,老話重提:「小裴啊,你都二十六七了吧,找女朋友沒?」
聞言,顧寶臉色緊張起來,裴廷挺自然答道:「不着急。」
湯玉美嘆了口氣:「我們寶寶,要不是因為這些事,寶寶和嬌」
「媽!」顧寶大聲打斷了湯玉美,在人釀成大錯之前,他趕緊道:「行了,你別操心這些,我才二十三,裴哥都不急,我急什麼?」
裴廷沒有接這個話,湯玉美不想惹難得來趟的兒子鬧彆扭,只好另換了個話題,沒再提這件事。
太陽不錯,顧寶便同湯玉美到樓下散步。裴廷沒有一起下去,而是留在病房裏。
顧寶和湯玉美逛了一圈,回來後病房裏已經沒人了。
顧寶愣了愣,湯玉美說:「小裴那麼忙,可能有事先回去了。」
他勉強點了點頭,扶湯玉美上床後,這才從病房出來。
一出病房,他就匆匆跑到了護士櫃枱那裏,問人有沒有看到過裴廷。
裴廷這麼高大英俊,護士小姐們都很有印象。說顧寶陪着湯玉美下樓沒多久,那位先生就走了。
走了?顧寶聽得心慌,不是說今天只是來帶他看媽媽的,怎麼突然就走了?他沒有裴廷家的密碼,要怎麼回去?
顧寶在醫院裏轉了幾圈,又想着裴廷是不是去食堂了,還特意去了趟食堂。等找了一圈,他才確定,裴廷沒留在醫院裏,裴廷走了。
裴廷騙他,不是說了今天只是帶他來看湯玉美嗎,怎麼能不要他了呢?
顧寶茫然無措地站在醫院走廊上,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害怕慌張,氣急交加,腸子都攪作一團,有種失重的難受感。
不等顧寶更着急,裴廷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個紙袋,看見站在走廊上,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的顧寶:「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顧寶一見裴廷,心就定了,他彆扭轉頭:「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裴廷是去了一家不做外賣的藥膳店,專門領一早就在店裏定好的藥膳。
他這麼有心,湯玉美連連感慨,還說:「小裴啊,要是阿姨有女兒,肯定讓她嫁給你。」
這話一出,裴廷還沒什麼,顧寶的臉先紅了。雖然湯玉美沒有女兒,但是兒子的用處也差不多,早給裴廷吃干抹淨了。
顧寶偷眼去看裴廷的神色,卻發現不自在又害羞的只有他而已。裴廷臉上的從容就像鐵打的面具一樣,輕易不會摘下,就仿佛他和顧寶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
在裴廷的冷靜下,顧寶那如沸騰粥鍋的腦子,也一點點冷了下來,不再胡亂地冒泡泡。
回程的路上,顧寶沒有像早上那樣,貼門坐,而是以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靠着裴廷。中途他還睡着了,迷糊間他感覺自己靠在了裴廷的肩膀上。
其實那刻他就清醒了些,下一秒,裴廷的動作卻讓他僵硬住了。
裴廷把車裏的抱枕放在了顧寶那邊的車門,然後把顧寶輕輕從自己肩膀上扶起。推到那柔軟的抱枕上。
柔軟的抱枕,比男人結實的肩膀不知道好睡多少,可偏偏顧寶卻再也沒有睡着,而是硬挺着裝睡完全程。
直到車子停下,顧寶才作出初醒的模樣,伸了個懶腰,自動隨在裴廷身後回家。
一路上,顧寶頗為魂不守舍,直到晚上沐浴後,顧寶從浴室出來,穿着寬大的短袖和內褲,走到了裴廷的房門口,主動敲門。
裴廷說了聲進來,顧寶推門而入,帶着渾身洗澡蒸出來的粉意,沉默地站在裴廷面前。
裴廷從電腦後抬頭,摘下了眼鏡,揉了揉鼻樑骨,溫聲道:「怎麼了?」
顧寶垂眸,看着自己光裸的腳趾頭:「今天謝謝你。」
裴廷:「不客氣。」
顧寶沒說話,也沒走。
裴廷說:「還有什麼事嗎?」
顧寶很慢地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出了房門。回到臥室前,他去浴室看了眼自己,濕潤的發,粉色的頰,光裸的腿暴露在空氣中,一覽無遺。
但是裴廷沒有讓他留下來,更沒有往他身上多掃幾眼。好像他顧寶,還不如那幾份文件好看。
忽然之間,那晚的話又浮現在顧寶的腦海里。
裴廷說,放他離開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每天醒來,都覺得是那天。
原來裴廷的意思是,在一天天收回對他的愛,逐漸的,他在裴廷心中,就變得什麼也不是。
他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路人,不是裴廷當年喜歡過的男生,不是讓裴廷愛了五年的人,他會徹底的被裴廷放開了。
原來裴廷說的是真的,不是口是心非,不是一時氣話,更不是故意刺激顧寶,要氣他。
而是單純的,裴廷不再繼續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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