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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玩意?」紀圖差點把客人點的酒開了痛飲。作為老闆,他直接把手裏的托盤塞給一旁的服務生,讓人送到六號桌,然後靠着甜品閣的吧枱,抑揚頓挫道:「他在說什麼屁話?」
旁邊的客人驚訝地看了紀圖一眼。
顧寶面無表情地切出一塊粉紅色的蛋糕,放到碟子裏:「誰知道呢,不是他瘋了,大概就是我瘋了吧。」
這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語氣平直,沒有起伏,充分體現了顧寶表面冷靜下的火山噴發。
紀圖扯着嘴角道:「能上床的朋友叫炮友,分手後的男朋友叫前男友,從來沒聽說過分手以後變朋友的,還朋友?路邊的狗都要笑了。」
顧寶把蛋糕遞給客人,面對客人一臉吃到瓜的表情,顧寶附贈了一個招牌微笑:「那邊第一張桌子的光線特別好,拍照很好看哦。」
客人面對他笑容,臉紅了紅,然後配合地端着蛋糕走了,沒再留下繼續吃瓜。
紀圖反應過來:「他是不是看范嬌和你還是朋友,所以來這套?」
顧寶生硬地扯了下嘴角:「范嬌和裴廷不一樣,我不可能和裴廷做朋友。」
紀圖氣得撓頭:「我真是看錯他了!所以你之後怎麼跟他說的,有沒有罵他?」
顧寶把手晾到了紀圖面前:「我給了他一拳。」
紀圖吸了口涼意:「寶,認識你這麼久,沒想到你竟然有暴力傾向啊!」
顧寶也沒想到,他聽到裴廷的話,竟然憤怒至此,甚至動了手。
裴廷被他打懵了,捂着臉差點翻在地上,周圍的客人都驚訝不已,顧寶冷冷地看着裴廷,丟下一句:「誰要和你做朋友!」轉身就走。
因為他覺得裴廷說得都是廢話,甚至將這幾個月壓在心裏的難受瞬間引爆,化悲痛為怒火,覺得自己一腔真心付諸東流。
紀圖:「那現在怎麼辦?」
顧寶:「什麼怎麼辦?」
紀圖:「你和裴廷?」
顧寶轉身取了瓶酒出來,倒了兩杯,自己那杯一飲而盡:「不知道,我現在不想見他。」
紀圖:「行了行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根草,晚上哥哥帶你去酒吧飛,男的女的都有哦。」
顧寶皺眉:「算了吧,戀愛這種事太煩了,短期內我是真的不想再碰了。」
紀圖:「不去泡仔咱們也能喝酒,幹嘛要為了男人不開心,對了,阿姨的身體怎麼樣了,晚點我去看她?」
提到媽媽,顧寶緩和了神色。自從那天仔餐廳里和裴廷鬧翻後,顧寶就泡在了醫院裏,裴廷期間來過幾次,顧寶都視而不見。
甚至顧寶後來把裴廷提過來的水果都拎了出去,他對裴廷說:「裴先生,我們倆現在其實沒什麼關係,您貴人事忙,實在沒必要過來。」
裴廷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嘆氣道:「寶寶,你別這樣。」
顧寶鬆了手,沉重的果籃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別喊得這麼親熱,這聲寶寶還真不敢當。」
裴廷的嘴角淤青未散,顧寶也沒想到自己下手會這麼重。但他不後悔,甚至看到那點淤青,有幾分痛快。
他可真恨裴廷,愛而生恨。
顧寶說:「你回去吧,我這裏不需要你。我有朋友,無需再加裴先生一位了。」
裴廷被顧寶刺得惱了:「我不明白,恢復得像之前那樣,到底」
顧寶大聲道:「不可能!從你親我的時候,從你睡我的時候,從你把我關起來,還和我說分手之後,就不可能了!」
他紅着眼,胸膛激烈起伏着:「當初我把你當朋友,你非要招惹我,現在叫我愛上你了,你又想當朋友了?裴廷!事情從來都不是你說了算的!」
裴廷啞然,他還想說什麼,顧寶就跟倦了似的轉頭:「算了吧,我求你了,別再來了,你去找別人玩朋友遊戲,我玩不起,真的。」
顧寶轉身進了病房,拉上門,把裴廷關在門外。湯玉美躺在床上,已經醒了,不知聽了多久。
他故作無事地走過去,柔聲地問:「媽,你醒了,有沒什麼地方不舒服?」
湯玉美艱難地搖了搖頭,眼睛卻滑下一串淚。顧寶知道,他媽是聽見了,在心疼他。他媽都知道心疼他,罪魁禍首卻還是不懂,他到底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媽住了兩個禮拜的院,出院後,顧寶就請了個護工在家裏幫湯玉美忙。他很想留下來照顧媽媽,但他還要上班掙錢。
久違地回到餐廳,顧寶迅速讓自己忙碌起來,把和裴廷那些破事清出腦海。
然而清理得並不成功,顧寶不喜歡抽煙,最近卻迷上了抽煙的滋味。一根接一根的下去,好像心口那股悶氣都能暫時消失了。
晚上,顧寶被紀圖強拉到了酒吧。顧寶本來想早點回去,紀圖卻跟他說,他讓他媽過去看湯玉美了,兩個媽媽有說不完的話,顧寶也應該出來放鬆了。
顧寶依然不情願,紀圖卻嚴肅道:「寶,你知道你今天抽了多少根煙嗎?你從來都沒這麼大的癮。」
這讓顧寶無法反駁,兩包,是他今天的量。這讓他每根頭髮絲里都浸滿了煙味。
紀圖說:「再這麼抽下去,你別說走出失戀了,怕是肺癌先死,或者讓我也死於二手煙。」
顧寶只好順着紀圖的意,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在走出失戀,沒什麼好走出的,他只是需要短暫地轉移一下注意力,才會沒那麼痛苦。
這幾個月來,他追裴廷的路,是建立在他所以為的阻礙和誤會上。
他一路過關斬將,廝殺到最後,才發現箱子裏根本沒有寶藏,沒有王子,更沒有愛。
這時候,顧寶才真正意義上的絕望了,失戀了。
酒吧的音樂很吵,讓顧寶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酒是個好東西,可以讓沉重的身體飄起來,每一步都像踩在雲端里,心情由低靡到高漲,甚至讓顧寶短暫地擁有了快樂。
不知什麼時候,有個人坐在了他身邊。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喧囂的環境裏,讓這個陌生人都添加了幾分神秘的英俊。他湊近顧寶耳邊,和他說話。
他說是顧寶朋友把他喊過來的,顧寶順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見紀圖舉着酒杯,沖這邊笑着,他就知道這是紀圖幹的好事,也是今晚的目的。
雖然顧寶沒有什麼心情,可他也沒有立刻把人趕走。
尤其是那個人湊近他耳邊問:「顧寶?哪個顧,哪個寶?是寶貝的寶嗎?」
好聽的聲音在顧寶的耳邊迴蕩着,顧寶有一瞬間,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卻不是因為這個陌生人的氣息拂在他耳邊,而是因為這個聲音,這句話,都那麼熟悉,仿佛曾經有人在他耳邊這樣說過。
將那份悸動,埋進了他曾經懵懂不知的青春里。
顧寶終於正眼看向男人,的確很帥,大概也知道自己很英俊,所以男人的行為挺主動。給顧寶倒酒,陪顧寶抽煙,甚至讓顧寶看自己身上的紋身,還說了幾句不過火的玩笑話。
男人同顧寶介紹自己的名字,他說他叫宴禹。還在顧寶的手裏,落下了他名字的筆畫。
顧寶的掌心很癢,又覺得宴禹的行為該死的熟悉,每一個,都是他那前男友做過的。
即使如此,顧寶也沒辦法遷怒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何況宴禹沒有做多過份的行為,而是一直陪着他飲酒,大大方方,光明磊落,哪怕顧寶情緒不高,他也照顧有佳。
中途,顧寶的手機響過幾次,顧寶都掛斷了。宴禹看見了,便說:「這裏太吵了,我知道一個安靜的地方,你可以去那裏接電話。」
顧寶猶豫了下,還是起身跟着宴禹走了。宴禹帶他到了酒吧後巷,的確安靜許多,隱約能聽到一點音樂聲。
顧寶接通了電話:「什麼事?」
裴廷:「阿姨已經出院了嗎?」
顧寶:「嗯。」
裴廷感覺到顧寶沒有談話的意思,便說:「顧寶,我們見一面吧。」
顧寶靠在了牆壁上,他看見對面的宴禹拿出煙來,邊抽邊等他,發覺他的目光,還孩子氣般沖他眨了眨眼。
不知哪來的衝動,顧寶說:「不用了,我突然想明白了,男人不止你一個。」
裴廷那邊呼吸一下重了:「顧寶,你什麼意思?」
顧寶握緊手機:「字面意思,我該感謝你啊裴廷,要不是你,我怎麼知道這個新的世界大門後面,還有更豐富精彩的事情呢。」
裴廷:「顧寶,你彆氣我。」
顧寶:「你這話挺好笑的,我氣你什麼。不是你說的,我們倆是朋友嗎?你作為朋友,幹嘛要因為這些話生氣。」
裴廷隱忍道:「顧寶,你現在在哪?」
顧寶不答話,反朝宴禹靠近:「帥哥,我也想抽,借個火唄?」
紀圖剛才還跟他科普,說在gay吧附近借火,潛台詞就是今晚約不約的意思。宴禹好看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沒有立刻回話。
說完,顧寶就掛掉了手裏的電弧,然後看向宴禹,嘴唇動了動,想解釋點什麼。
宴禹卻說:「寶寶,我可不跟心裏有人的約。不過你要是想借我氣氣你的男朋友,只要你男朋友不跟我動手,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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