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國,皓京城。
柳太師府內,平日裏位高權重的朝堂勛貴們一臉的焦躁。
「太師,您得拿個主意啊!」鴻臚寺丞呂平說道:「今日禮部侍郎張迎也被問罪革職了,自從七皇子歸京以來的月余,我們在大理寺,戶部,兵部還有其餘一些要職部門已經折損了十餘人。」
堂上主位,太師柳巍吹着茶盞中冒出的熱氣,全神貫注的盯着杯中起伏的茶葉,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
他五十多歲的樣貌,看上去平平無奇,若非認識的人,任誰都不會想到,這麼一個平和的老者會是權傾朝野的柳太師。
「糊塗,現在李黨,薛黨揪着七皇子帶回的證據不放,勢要太師對雲浮縣柳氏勾結妖族、梁國給出說法?現在太師如何出手?」
「七皇子他一個清貴皇子,無權無勢怎麼敢開罪太師?」
「蠢貨,在雲麓書院的那位是誰,底下的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那位是借七皇子的手在給我們一個警告。」
聽着堂下的議論,太師柳巍放下了手中的茶茗。
他淡淡的說道:「雲浮柳氏,罪無可恕!老夫識人不明,約束族人不力,明日早朝,我會親自向陛下辭官歸鄉,以儆效尤!」
「太師,您這是......」堂下眾人望向了柳太師。
「爾等今夜也好好思慮一下,自己有何過錯?」太師柳巍說道:「是否對得起這身官服!」
「太師,妙呀!」鴻臚寺丞呂平最先反應過來。
柳太師權傾朝野,他的黨羽眾多,若是一起辭官罷朝,大陳朝廷立時就會陷入混亂之中。
這是破釜沉舟之計,你李黨和薛黨不是要動我柳黨的人嗎?
我就把位置都讓出來,看你們能不能接得住!
雲浮縣柳氏一脈已經被滅族,這罪責已經落實,若是皇上不想陳國混亂,那必然不會容許柳太師辭官,那這些罪責也就與太師無關,只是雲浮一脈自作主張。
只要有皇上開口,那這事也就定性了,任何人都不能再拿這事來做文章。
「鬆開手,是為了捏緊拳頭,凡事都不要慌,一時的失利算不得什麼。」柳巍看了眾人一眼:「只要歷王不倒,我就倒不了,就算哪一天曆王倒了,我柳巍也倒不了!」
「太師英明!」
眾人迎合着說道。
「另外,林翰的兒子既然不想回京,那就讓他永遠都不要回來了。」柳巍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江寧郡風景秀麗,是個風水寶地,最適合長眠,諸位說呢!」
鴻臚寺丞呂平意會:「太師放心,我立刻去安排!」
與此同時,薛國公府。
一個身穿紫色華服的中年人站在窗口,看着書房外隨風擺動的翠竹,一聲嘆息:「山雨欲來風滿樓呀!」
中年人面龐剛毅,眉宇之間難掩殺伐之氣。
他就是大陳國唯一以軍功封為公爵的薛遠,薛國公。
「國公何故嘆息?」書房中,一名中年文士問道:「近日來柳黨連連失利,歷王的勢力也因此收縮了許多,您與允王在朝中威勢正濃,等到允王殿下再進一步,入主東宮,便再無人能撼動您的地位了。」
陳允,大陳國五皇子,是薛國公的親外甥。
他與三皇子,歷王陳歷為現今東宮之位呼聲最高之人。
「呵!」薛遠一聲嗤笑:「別說還沒入主東宮,就算真的成了太子,只要上面那位猜忌,那也隨時都會灰飛煙滅,十年前的廢太子陳慶與白衣儒將林翰的威勢更勝今日的我與允王,結果呢?身在這朝堂,只要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國公今日有些惆悵呀!」中年文士說道:「是發生了何事?」
薛遠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人是他最倚重的軍師,劉煜。
他放棄了入仕的機會,只願輔佐自己成就一番偉業。
「雲浮縣剛來的!」薛國公看向了書案上的一份信:「文昌的絕筆!」
他之所以現在才收到這封信,是有人在暗中使了力,在雲浮縣有這樣能力的是誰,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劉煜瞳孔一收。
薛文昌雖不是薛遠的親弟弟,可在整個宗族之中,他們兩人的關係最為親厚,就連薛國公府的世子,都是薛文昌取的名字。
當年國公征戰在外,世子生母早亡,是薛文昌一手將世子帶大的。
「文昌兄他......」
「他總是孤傲,看不得這世間的污濁。」薛遠搖了搖頭:「這樣也好,他也算是求仁得仁,落個清靜。」
當年太子被廢賜死,文昌對我失望透頂,才會辭官出走,再也不回這國公府了,沒想到當日的一別,竟是永訣。
他扭頭看向劉煜:「對了,軍師,最近這段時間,看好世子,還有文昌的死訊先別讓他知道,這段時間就不要讓他外出了。」
「遭了!」劉煜的臉色一變:「我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世子出去了,看表情十分不對,我問了下人,說是世子去了江寧郡。」
「江寧郡!」薛遠的眉宇間透出一股煞氣:「是有人特意透露了消息給他!」
隨即,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罷了,都是命,由不得人,他素來與我不和,在我眼前看着也是心煩,如今這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出了京城也好!」
「總歸是父子,世子還小,等他年歲長了自然會明白您的。」劉煜說道:「朝堂之中的兇險,一步錯,就是萬般劫。」
「那個混小子他懂個屁的朝堂。」薛遠說道:「他與文昌親過我這個父親,只是在怪我讓他最敬愛的叔叔出走了而已。」
他嘆了一口氣,對於唯一的兒子,總是無可奈何。
沉吟了半晌之後,薛遠看向了劉煜:「軍師,查查到底是誰向世子透了底。」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寒光:「從頭到尾把國公府給我清洗一遍,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長了,就別怪我斬了他的爪子!」
......
......
雲浮縣城北。
一身黑色儒袍的林墨走向了早已等候在了這裏的商隊。
天明之時,慕千霜已經踏上了回宗的路。
「墨哥!」錢鍾看到林墨立刻迎了上來:「你這身打扮是?」
「哦,在鎮妖司掛了個職位!」林墨說道:「會有斬妖衛護送我們出雲浮縣的地界,你安排一下。」
「斬妖衛?護送?」胖子一驚:「你可別拿我尋開心了!」
「我騙你幹什麼?」林墨朝一旁努了努嘴:「人都已經來了。」
錢鍾循聲看去,只見朱燦帶着五十名斬妖衛來到了商隊,他笑着說道:「錢老闆,我們受司靈衛大人的命令,護送你們一程。」
「司靈衛?」
「就是林墨!」朱燦說道。
錢鍾一臉震驚,雖然他不知道司靈衛是什麼,但能調動斬妖衛,那絕對是鎮妖司中的大人物,林墨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能力了?
突然,他在腦中閃過自己曾去城北驛站請過的那位趙大人。
在來城北與商隊回合之前,林墨去了一趟鎮妖司,憑藉司靈衛的令牌,讓朱燦調遣五十名斬妖衛護送他們出雲浮縣。
這是司靈衛的特權,就算是統領也無法干涉。
這身黑袍,也是從鎮妖司中領取的。
至於出了雲浮縣,就得靠他們自己了,斬妖衛同樣不能隨意離開自己的駐地,就算是這樣,至少在雲浮地界,有了這五十名斬妖衛護送,他們是絕對安全的了。
「你的僱主來了嗎?」林墨問道。
「來了,來了,就在那邊的馬車裏。」
林墨抬頭看去,有一輛馬車靠在商隊貨物之側,馬車上坐着的是一個帶着面紗的姑娘。
在馬車的一旁則是一個身穿戰甲的女子,渾身散發着濃烈的煞氣。
英武女子似乎察覺到了林墨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儘是警告的意味。
而馬車中的女子也注意的林墨,對着他微微點頭致意,隨後發下了掀開的帘子。
「烈血駒。」林墨看向了拉車的馬匹:「竟然是這種產於西域的良駒。」
那英武女子騎着的烈血駒比拉車的那兩匹還要狀碩了許多。
「普通人就算是有錢,也弄不到這樣的好馬。」林墨暗暗的提高了警惕:「看來這兩人的身份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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