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父劉玉成今年35歲,和大姑石小茉是大學同學,在省城市一中任教,因為教學成績突出,如今已是高級教師。
作為一名性格相對傳統的知識分子,除了研學,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喝茶。
將茶盤端在手中,認真欣賞了一番螺山銀針的妍態,又輕輕嗅了嗅,劉玉成脫口而出:「好茶!」
旁邊的小姑父吳超笑了:「姐夫,你這都還沒品鑑呢,就知道是好茶了?」
小姑石小莉擰了他一把:「就你話多,顯得你會抬槓是吧。」
大姑家的表弟劉俊和小姑家的表妹吳萍,看似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實則在不停朝石毅擠眉弄眼。
劉玉成笑而不語,將茶盤放下,示意石毅開始沖泡。
石毅便「叮叮叮」地排開九個玻璃杯,都已經提前用開水泡過,又擦乾了水痕。
家裏沒有茶匙等工具,石毅便輕輕用小木勺在茶盤中挑了挑,一枚枚小筍般的銀針茶,便聽話地落到了勺中。
他手腕輕輕一抖,細小的芽頭,便輕盈地落到了玻璃杯中。
「這是新制的螺山銀針,宜用70度左右的開水。」石毅摸了摸水壺,「現在正好!」
他提着水壺,將晶瑩的開水沖入杯中。伴隨着蒸汽的瀰漫,水沒過半,將小小的銀針潤濕。
又是「嘩啦啦」的一陣水聲,將杯中茶水斟至七分滿,時間把握得恰到好處。
家裏沒有玻璃片,石毅也沒刻意模仿,只將手輕輕一揮,示意大家品鑑:「請!」
劉玉成迫不及待地端起一杯,放到視線齊平處,認真觀看着杯中載沉載浮的小小芽頭,好半晌,才點讚道:「茶好!泡茶的手藝也好!」
石毅笑着示意:「您再品一品?」
劉玉成欣然頷首,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只覺得甘醇甜爽,回味無窮:「這滋味,真是絕了。」
兩位姑姑和小姑父吳超都不太懂茶,看他喝得享受,便也各自端起了一杯,看一眼,喝一口,嘗個新奇。
而石毅在給父母各送一杯過去後,便小心引導着表弟表妹飲熱茶。
兩人一個7歲,一個5歲,本是坐不住的年紀,卻意外地喜歡上了這杯茶。
「好喝!」吳萍美滋滋地啜着茶水。
而劉俊則搖頭晃腦地評價道:「香氣清高,滋味醇厚,確實不錯。」
石毅愣了下,望向劉玉成:「大姑父,俊俊這是家學淵源啊!」
劉玉成沒好氣地白了兒子一眼:「照貓畫虎而已,他能喝得出什麼?連黃茶和綠茶都分不清。」
劉俊抻着頭,不高興地爭辯:「管他什麼茶呢,明白它好喝就行了!」
石毅笑着揉了揉劉俊的腦袋:「小小年紀,看得倒是挺通透!」
說着,他摸出兩小罐茶葉,望向兩個姑父:「這兩罐茶葉,是我在螺山島參加活動時,別人送的。您兩位都帶一盒回去?」
劉成玉摸了一盒,樂呵呵地裝進口袋:「好小子,不枉姑父我疼你!」
正待婉拒的吳超見狀,只好也拿了一盒:「小毅有心了!」
喝完茶,石建軍夫妻倆在廚房將菜備好,只待晚上下鍋,這才出來陪客。
石毅便負責帶劉俊、吳萍兩個小孩玩。
兩個姑姑是家裏的晚來女,結婚後要孩子又晚,兩個小傢伙比石毅都小了一圈。
正是招貓逗狗、趕雞追鴨的年紀,他倆看見啥都想去招惹一二。結果碰上了村裏的一霸——大白鵝。
石毅任他們被「惡霸鵝」追着跑了一圈後,才淡定地介入,三兩下將「鵝子」哄好,這才帶着他們去大棚里看黃金菇。
小孩子都喜歡顏色鮮艷的東西,對土豪金自然更是毫無抵抗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哇哦,這個好漂亮啊!」吳萍大大的眼睛裏,仿佛在閃着光。
而劉俊則歪着頭,認真地打量了着一蔸剛冒出來的:「毅哥,這黃金菇,看上去和我家吃的菌子,好像哦!」
石毅笑着點點頭:「因為黃金菇,也是菌子的一種啊。怎麼樣,喜歡嗎?」
「喜歡!」兩小隻異口同聲。
石毅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三個巴掌大的小籃子:「那我們來比比看,誰先採滿一籃子黃金菇,好不好!」
劉俊和吳萍興致勃勃,挽着小籃子,便開始「吭哧吭哧」地採摘起來。
石毅不緊不慢地採摘着,密切關注着兩人的動靜。
劉俊雖然是男孩子,動作舉止卻十分斯文,采菇時,特意從根部掐斷,將一朵朵小圓傘放入籃子裏,排列整齊。
吳萍則有些虎氣,喜歡直接薅住一蔸,便往下面掰。
可惜她人矮、力氣弱,把黃金菇弄得皺皺的不說,還扯出了一些蘆葦基質。
許是見吳萍採摘效率實在不高,劉俊眨了眨眼睛,也慢慢將手中動作放慢,任由對方將自己超過。
最後,這一場小比賽,以吳萍第一名完美收官。
抱着小籃子,看着裏面基質散亂的黃金菇,小姑娘樂得合不攏嘴:「啊呀,兩個笨哥哥,都沒有萍萍我能幹!」
石毅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認真地敷衍:「啊對對對,我們萍萍最厲害了!」
劉俊望着自己籃中,被壓平了兩次的黃金菇,無聲地呼了口氣。
「毅哥毅哥,這兩個字,怎麼讀啊?」吳萍指着大棚外招牌上的字。
石毅瞥了一眼:「哦,是蘆菇!」
吳萍咬着手指,不解:「可我們摘的,不是黃金菇嗎?」
「因為黃金菇吃蘆葦長大,所以叫蘆菇。」石毅隨口回道。
吳萍懵懂地點了點頭:「那蘆葦又是什麼呢?」
石毅認真回憶了一下:「是一種很高很高的植物,到了秋天,會開出白色的花,一叢叢的,很漂亮!」
吳萍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為什麼漂亮的黃金菇,要吃掉漂亮的蘆葦呢。」
石毅:「……」我就不該跟你搭話。
而一旁的劉俊,已經忍不住捂臉大笑。
石毅從口袋裏掏出兩支棒棒糖,拆了包裝,一人嘴裏塞了一支:「乖,吃糖!」
劉俊將糖含在口裏,細細吮吸着甜蜜的滋味:「哥,這個棒棒糖好甜啊!」
石毅笑着點點頭:「因為裏面加了蜂蜜呀!」
「謝謝毅哥,我媽媽都不讓我吃糖!」吳萍下意識地咬了下糖珠。
只聽得「咯噔」一響,石毅以為是糖被咬碎。
結果小姑娘「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嗚嗚嗚,窩滴牙幾掉地讓惹!」
石毅低頭一看,哦豁,原來是上乳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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