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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行望着老師的老臉,又看了看張忠的臉,心想。鬧的不好,怕是師徒情分,就要到此為止了。
雖然十幾年沒有見面了。
二人的臉,變得熟悉又陌生。但是劉知行深知張晨的性格,剛強而果決。
他認定的事情,就會勇往直前,絕不後悔。
他不認定的事情,則一步也不會踏出,八匹馬也難以拉回來。
就是不知道,這十幾年的時間,張晨的性格是不是改變了?
如果能改變一些,那就太好了。
劉知行並不希望,師徒的感情破裂。
天地君親師,他真的很感激張晨的教導,沒有張晨就沒有他的今天。
而對於讀書人來說,老師是不可以違逆的。更何況他身為當朝宰相,首輔。幫老師辦點「小事」怎麼了?
田宅、土地、祖墳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小事一件。
但如果他真的幫張晨辦了這件事情,那其他親戚或是故舊來求自己呢?人的心一旦動搖,就會滑落深淵。
再也無法回頭了。
而當朝首輔都以權謀私,那麼下邊的文武百官呢?如果大家都是有樣學樣,那麼漢朝的吏治,不就是崩壞了嗎?
況且。
天地君親師。
讀書人的道理,明明白白。
既身許君王,又何談老師?
私情能大過公理?
在張忠到達江縣,到張晨來到的這段時間裏。劉知行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不知道張晨願不願意接受。
想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劉知行對張晨抱拳行禮道:「請老師恕罪。」
「自蒙元人南下之後,遼東局勢驟變。漢王剛起兵的時候,沒有糧餉可以發給有功將士。就選擇了軍功授田。有的田,已經發下去十年了。百姓安土重遷,怎麼可能捨棄熟悉的田地?」
「如果強行讓有功將士之後,或是傷殘的有功將士,離開自己的土地。恐怕會造成軍中動盪。」
「此事不僅漢王不會同意,我也不會答應的。」
基礎國策,不能改變。
軍功分田,未來還會持續下去。
直到我王鞭撻海內,攻取天下。
劉知行望着恩師的老臉,目中精芒閃爍,表情極為堅毅。
張晨、張忠其實早有心理準備,那天劉知行就說過,私事可談,公事不能談。
但是張晨仍然是坐不住。
不就是這點小事嗎?我是你老師。你當着我的面,說的這麼決絕,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
讓我的面子哪裏放?
張晨的臉色一沉,但沒有選擇發怒。
畢竟這弟子並非尋常人,乃是漢王首輔,內閣宰相。之後張家還要在遼東境內生活,與劉知行翻臉,沒有好處。
張晨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下心中憤怒,拿出了備選方案,說道:「那這樣行不。請知行你抽空向漢王求個情。我願意以白銀市價,把我的土地、田宅、祖墳買回來。」
劉知行聞言很失望,自己都說的這麼決絕了。老師卻還是不依不饒。
「老師。這不是錢的問題。」劉知行耐着性子,繼續解釋道:「這是基本國策。如果可以買的話,弟子願意出錢,把老師的田宅買回來。但是不行。」
「如果是一般王朝,君王有令,奪回土地。戰兵當然不敢反抗。」
「在漢朝也是一樣,戰兵不敢反抗。但是漢王不會這麼做。」
說到這裏,劉知行舉起雙手在胸前,輕輕拍了拍。
「啪啪」兩聲後,一名府中管事,抱着一個黑色金鎖的木頭箱子,一臉恭敬的從外走了進來。
劉知行伸手接過了木頭箱子,連帶着箱子的鑰匙,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說道:「老師。請老師恕罪。這裏邊是我們現在這座大宅的房契,漢王賜予我的城中兩間店鋪,城外五百畝良田。」
「弟子沒能保住老師的家業,也不敢拿回老師的家業。十分抱歉。」
「這田宅、店鋪,願意獻給老師。另外,老師創辦書院的事情,弟子一定竭盡全力。」
劉知行說的很誠懇,辦的事情很周祥。
就一句話。
老師既然回來了遼東,弟子一定保證老師衣食無憂。張家的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
張忠的心中感激極了,他們家失去的田宅、店鋪,也就差不多的數目。更何況,這木頭箱子裏的乃是漢王都城江縣城外的田宅、地鋪。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祖墳了。
但可以先祭祀祖先,然後遷徙墳墓。
想到這裏,張忠殷切的看向張晨,希望父親能夠接受這田宅,解決了張家人的生存問題。
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對於當朝首輔來說,這些田宅,肯定是九牛一毛。
張晨卻勃然大怒,霍然站起說道:「劉知行。你身為當朝首輔,幫我拿回田宅的事情都做不到,這也就罷了。我想花錢買回田宅,你也拒絕了。最後又獻給我田宅。」
「我並非要飯的。絕不會厚顏無恥的接受你的饋贈。我只要我的祖業。」
劉知行、張忠驚愕的看着張晨。
張晨拉下臉來,轉頭對張忠說道:「人家已經是飛上枝頭的鳳凰,看不起我們這些窮酸。兒子,我們走。」
「老師何出此言啊。」劉知行面色大變,站起來脫口而出,本想再說,雖然祖業拿不回來,但是我也沒有虧待老師。
但看着張晨的反應,他便又知道如果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火上澆油的。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搖頭苦笑。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師的脾氣不僅沒有分毫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了。
「父親。知行不是這個意思。」張忠的臉色也是大變,站起來勸說道。
「你也想違逆我嗎?」張晨霍然轉過頭去,怒視張忠道。
張忠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隨即,張晨便怒氣沖沖的帶着兒子,離開了劉府,坐上馬車離開了。劉知行也沒有挽留,但卻恭恭敬敬的送了張晨父子出門。
他立在門前,目視張家的隊伍消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與老師的情分盡了。」
「恐怕也會背負上刻薄寡恩的名聲。」
「只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說完後,劉知行臉上的表情變得堅毅了起來,轉身回去了府邸休息。
最近他雖然不比以前忙,但處理朝政,哪有真輕鬆的?
趁今天告假了,好好休息。
養足了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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