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片刻,井若雲還是往自己的屋子走了兩步:「我,我還是不回去了。」
謝蘊越發古怪,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井若雲拒絕祁硯,她今天果然有些不對勁。
「井姑娘,若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只管開口。」
可旁人的事謝蘊不好管太多,只能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抱着疊好的衣裳去了正殿,隔着很遠她還聽見井若雲在和玉春解釋,說了一堆不能離開的理由,言辭懇切的希望他能轉達給祁硯。
玉春自然不耐煩聽,他和蔡添喜一直都很排斥井若雲,連帶着乾元宮上下都不喜歡她,若非必要是連話都不會和她說的,眼下雖然他還維持着面子功夫,沒有轉身就走,眉頭卻已經蹙了起來。
井若雲意識到了,慢慢閉了嘴,玉春便當她是說完了當即就走了,但沒多久就再次折返,看時間應當是沒來得及將井若雲的話全部轉述,大約是不耐煩給兩人來回傳話,謝蘊很快就聽見他把井若雲勸了出去,然後人便沒有再回來。
謝蘊也沒顧得上再想,因為出征在即,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當天夜裏徐家也傳來了噩耗,徐功夜間飲酒,跌入湖中溺亡,雖看着是意外,可誰都明白徐功的死不簡單,眼下王家剛遭難,徐家和王家又素來是一條船上的人,這種時候沒有人敢沾染,喪事只能徐家自己辦理。
可這一家本就人丁單薄,如今親族不肯搭把手,便只剩了母女兩人,謝蘊念着當初在龍船上徐媛曾幫過她,而徐功和王沿的反目,也算是幫着殷稷洗刷了多年的暴君之名,她便央着殷稷下令,由禮部出面操辦了喪事。
只是宅子是朝廷撥給徐功的,現在人死了,這宅子朝廷遲早要收回去,謝蘊心生憐憫,趕在出征前悄悄去了一趟徐家,她本以為在這種時候,徐家必定是門庭冷清的,卻沒想到大老遠就聽見了吵鬧聲。
禁軍連忙停下馬車去打聽,很快就回來說是徐家本族的人來鬧了,要將徐家的東西都搬走。
謝蘊當即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吃絕戶。
徐功雖然幫着王家做了不少惡事,可對自家夫人卻是一往情深,當年對方生育徐媛時傷了身子,一直沒能再有子嗣,他也始終不曾納妾,膝下便只有徐媛一個女兒。
當初徐媛在王家受盡欺辱,徐氏宗族一次都沒露面,現在人死了,倒是知道來搶東西了。
「去找京都司,這般醜事決不能縱容。」
禁軍當即就去了,馬車再次往前,直到走不動了,謝蘊才下了車。
徐氏宗族的人正在裏頭吵鬧,雖然徐家沒了男人,可還有下人,此時正和徐氏宗族的人在拉扯,見下人們這般不識趣,一個自稱是徐功遠房侄子的人開口吵嚷起來:「這是我們徐家的東西,你們兩個寡婦還想佔為己有不成?我告訴你們,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出來,族裏還能給你們一個立身之處,要是再這麼貪婪,族裏可就把你們攆出去自生自滅了!」
謝蘊險些被這話氣笑了,這徐家大半家產都是徐夫人從王家帶來的嫁妝,即便後來有些是徐功自己賺的,可也是和徐氏宗族扯不上關係,但就因為她們是女人,這些東西便要被活生生奪走,還要被扣上貪婪的帽子。
「把他給我打出去!」
這是徐媛的聲音,她的母親被徐家教養得十分軟弱,如同以往本性沒有暴露的王惜奴一樣,此時正躲在女兒身後瑟瑟發抖,一家子的重擔只能壓在徐媛身上。
當年龍船上被踩上的腳留了病根,她一瘸一拐的上前,「我們母女不需要你們族裏的照料,再不滾,我就報官了!」
人群里響起議論聲,那遠房侄子卻十分囂張:「報官?族裏的事情官府管不着,你報了也白報,真是反了,一個死了男人回家的寡婦竟然敢和我頂嘴,我回去就找個老鰥夫把你給嫁出去!」
徐媛被氣得渾身哆嗦,奪過身邊下人的棍棒就要上前和那人拼命。
場面頓時越發混亂,謝蘊怕徐媛吃虧,連忙和禁軍遞了個眼色,馬鞭凌空揮下來,抽得徐氏族人東倒西歪,慌忙退了下去。
幾個禁軍這才護着謝蘊走過去。
徐氏族人原本還想找人算賬,一看幾人穿着禁軍衣裳頓時不敢再放肆,那遠房侄子開口:「幾位軍爺,這是我們族裏的事,您不好插手吧?」
沒有人理他,謝蘊看向徐媛:「徐氏接旨,皇上賜下喪儀,着令好生操辦喪事,若有尋釁滋事者,從重處置。」
徐媛回過神來,雖然很奇怪傳旨為什麼沒有聖旨,卻還是俯身接了旨。
徐氏族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什麼意思?皇帝要把他們徐家的東西給這兩個外人?
「皇上傳旨不會讓個女人來吧?她是不是假傳聖旨啊?」
徐家人嘀咕起來,禁軍又狠狠甩了下鞭子:「住口,假傳聖旨是死罪,誰敢妄言?」
徐家人還是不服,可很快京都司就趕了過來,眼看着那麼多人凶神惡煞的,他們雖然滿心不甘,可還是訕訕走了。
徐家母女都鬆了口氣,癱坐在了地上,謝蘊彎腰將人扶了起來,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囑咐:「徐姑娘,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你們」
徐媛定了定神:「我知道,今天多謝你,等頭七過去,我就把東西都賣了,然後帶我娘遠走高飛。」
雖說這並不能算是個好法子,可對徐家母女而言已經很難得了,謝蘊只能在心裏祝福他們,給徐功上了柱香後便打算離開,徐媛卻又喊住了她。
「付姑娘,多謝皇上保住家父的顏面,小女無以為報,倒是先前聽父親提起過一樁齊王的舊事,姑娘若覺得有用就轉告給皇上吧。」
齊王?
謝蘊心裏一突,當年被謀害之前,她和齊王並無交集,只知道在那麼多皇子爭相和謝家提親的時候,他一直沒動靜,她本以為那人對自己不感興趣,卻沒想到後來
「我聽說當年齊王有個癖好,他極喜愛幼女,」徐媛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所以每次齊王去王家的時候,父親都不許母親帶我回去走動。」
謝蘊腦海里陡然閃過一道霹靂,幼女?
所以齊王原本應該是真的沒打算求娶她,她是不可能容忍齊王這種癖好的,對方應當也清楚,可為什麼後來又改主意了?
幼女,王家
謝蘊顫抖着握住了拳頭,她好像知道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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