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北面的北齊國以外,鄭昊是南鄭和東元兩國出了名的第一美男,不認識他的人恐怕不多。
但是司徒盈袖上一世認識這個南鄭國的二皇子,不是因為鄭昊是大名鼎鼎的「國民郎君」,第一美男,而是因為她的未婚夫慕容長青。
慕容長青是長興侯府的世子,長興侯夫人的嫡長子。
而鄭昊上一世的時候,是慕容長青的好友,曾經經常跟着慕容長青來過京城的司徒府做客,所以司徒盈袖對他並不陌生。
但是她記得她認得鄭昊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全家進京兩年之後的事情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鄭昊現在這個時候根本還不認識慕容長青,他們也是一年之後才在一次宮廷大宴上,因為皇太孫的關係認得的。
而且司徒盈袖並不記得,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鄭昊就上了她家的樓船。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司徒盈袖皺緊眉頭。
她記得上一世她第一次在司徒府見到鄭昊的時候,鄭昊對她並不像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反而開口就問她暈船好些沒有……
那時候她還驚詫過,暗忖自己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悉,連她暈船都曉得?
但是她當時囿於禮節,並沒有多嘴問他,而是含笑點頭了事。
再說鄭昊是她未婚夫的好友,她也不適合跟他太過熟絡。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因為心傷弟弟的意外死亡,一直躲在艙室里不出來,家裏人對外說的是她暈船,所以不見外客。
這樣一想,好像上一世,他們船上後來確實有來過別的客人。
可惜那段日子她太難過,一直到上岸,她都是躲在自己的艙室里,從來沒有出來過……
「船下是哪位?」司徒健仁帶着張氏和司徒暗香也從他們的艙室里出來了,站在船上問道。
「在下南鄭國馮昊,來東元國投親,路遇水匪,被劫了船,只帶着七八個隨從乘小船逃了出來,不知這位大叔可否收留在下?」鄭昊拱手,仰頭對着樓船上的眾人粲然一笑,白生生的牙齒和他眼中的星光相映成趣,看得一些丫鬟婆子臉都紅了。
司徒盈袖的嘴角卻忍不住抽了抽。——這鄭昊,真是吹牛都不用腦子……
他自稱馮昊,是因為他母妃姓馮。
對着他們司徒家的這些人,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南鄭國的二皇子。
不過說他們遇到水匪就太扯了。
看他身邊的七八個隨從,個個人高馬大,眼中精光四射,氣勢不凡,都是高手,而且身上的衣衫頭髮絲毫不亂,神態從容不迫,根本就沒有遇水匪逃難的驚慌和緊迫。
司徒盈袖甚至還能看出來,他們衣袍下面藏着的刀劍!
什麼樣的水匪,能奈何得了這樣一群人?!
什麼樣的水匪,還能放過他們乘坐的這艘用上好的烏鐵木做桅杆的烏篷船?!
在江河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烏鐵木那是一寸木材一寸金,把司徒盈袖家樓船賣了,也只夠買那烏鐵木的一片木渣渣……
這種胡亂捏造出來的謊言,只有傻子才會信……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轉身就要回自己的艙室,卻腳下一軟,聽見自己的爹非常熱情地道:「啊?!怎麼會遇到水匪?!——快上來!快上來!你們吃了晚飯沒有?!」
果然有傻子!
這傻子居然還是自己的爹……
司徒盈袖忙扶住船柱,看了她爹一眼。——她爹一向很精明的,並不像是這麼腦子一根筋,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啊……
難道她爹已經看出來這個鄭昊出身來歷不凡,所以故意裝糊塗?
實話說,如果司徒盈袖不是有重生的經歷,她第一眼看見鄭昊這一群人,會覺得他們更像是水匪,根本就不敢隨便讓他們上船。
司徒盈袖往司徒健仁那邊走過去,低聲道:「爹,天太晚了,他們的船也不是不能住人……」
「哎!我們的船不能住人了!你看,已經進水了,要沉!」鄭昊耳朵尖,居然聽見了司徒盈袖的話,他隨便剁了剁腳,那烏篷船居然真的在往下沉了……
司徒盈袖轉眸看見,下意識攀上船舷,探身急道:「你這個敗家子兒!那可是烏……蓬船啊!」
把烏鐵木沉到水底,簡直就是把一船金子沉到水底,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鄭昊一愣。——他長到如今十五歲,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數落過他!
但是那聲嬌嫩嫩的「敗家子兒」,嗔怒中帶着憐惜(其實是他想多了=_=),實在是叫得他全身發癢,恨不得抓耳撓腮。
好不容易顧及自己在人前的形象,鄭昊努力負了手,笑眯眯地看着司徒盈袖:「這位妹妹,你要我上你的船,我就把這烏篷船送給你,如何?」
「一言為定!」司徒盈袖馬上說道,上一世在家裏養出來的皇商本色立刻發揮作用了,她轉頭,看着目瞪口呆的司徒健仁道:「爹,放繩梯下去,請他們上來吧。」
司徒健仁張大的嘴合攏了,瞪她一眼,目光卻有不容置疑的笑意,「爹知道,還用你說?」看來司徒健仁也是看中人家的烏鐵木了……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也是,她怎麼忘了?她對這些東西的鑑賞能力,還是她爹一手教出來的呢!
她都看出了烏鐵木,她爹難道沒有看出來?
肯定是早就打着鄭昊那烏篷船的主意了……
司徒盈袖狡黠一笑,忙低了頭,走到他爹身後,和司徒暗香站在一起。
司徒健仁正要吩咐人放繩梯,鄭昊卻已經騰身而起,帶着他的隨從們飛身躍上司徒盈袖他們的樓船,站到司徒盈袖面前。
司徒盈袖:「……」這廝居然還有這手功夫!
上一世的時候,和很少說話的慕容長青相比,司徒盈袖只覺得鄭昊十分呱噪,一幅總是「老子天下第一美」的姿態真是夠了!
完全當他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皇子。
不然怎麼會撕不贏他家裏的哥哥弟弟們,獨獨他一人被派來做質子?!
司徒盈袖悄悄腹誹着,往後退了一步。
鄭昊站在她面前,笑着偏頭看她,「這位妹妹,你收了我的烏篷船,是不是該給我吃點東西啊?——餓了一天了,再不吃東西都能直接在水上飄起來了……」
鄭昊最美的地方,就是他的笑容。他一笑,便如繁花盛放,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司徒盈袖依然無動於衷。因她對這人印象一向不好,對他的樣貌就直接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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