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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內堂緩緩走出二人。
其中之一,身着松鶴延年的錦鍛長袍,仿似官服宮裝,大紅相配,乃是正統的壽星佬服飾,頂帶端玉、繡有雲紋,白髮蒼蒼、齊眉橫嶺、滿面紅光,正是文淵閣大學士張長齡了。
另外人一由兩個丫鬟攙扶,一左一右簇擁而出,緊隨張長齡之後,此女應是年齡不小,卻保養的風韻猶存,同樣的紫紅的袍服,突顯着莊嚴莊重的氣勢,紫紅袍上一隻鳳凰活靈活現,赫然是皇家身份的女子才可以配穿的服飾。
此人正是當今皇上的親姐,張長齡的夫人,長公主周芸芸了。
長公主周芸芸年輕的時候生的貌美,乃國之第一美人,後嫁於張長齡,成為夫人,因張長齡乃文壇領袖,後又被皇上親賜第一夫人的名號,在天南的影響力僅次於當皇帝和其弟七王爺。
「讓大家久等了。」
這位老壽星的來頭可不小,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七王爺平時都對到忌憚三分,眾人哪敢無禮。
見其走出,眾人紛紛行禮,隨後拜倒在地,見過長公主
張長齡和周芸芸相視一眼,攜手讓眾人起身,隨後走向人群。
「陳大人、司馬大人有勞、多謝哦,李大人」
張長齡舉步間點頭示意,算是見過了禮,跟着邊走邊問道:「什麼事這麼熱鬧,說出來大家一起高興高興啊」
王崇德便是張長齡的弟子,聞言之下,快步走來,道:「老師,剛剛上官府風公子以一手「素描」讓我等大開了眼界,我等正品賞佳作呢」
「風公子?」長公主愣了愣。
王崇德道:「上官府,風絕羽」這般說着,王崇德高聲對裏面說道:「快請鑒佳作與老師、師母觀賞」
人群呼啦一下子讓開,上官若夢頓時受寵若驚,小手拉住風絕羽朝前跑過去。
來到近前,上官若夢趕緊拉了拉風絕羽的衣袖,示意跪下後,將畫兒呈了上去:「上官若夢(風絕羽)拜見長公主,張大人。」
「起來吧。」周芸芸並未多說,示意兩人站起。
張長齡則是將畫攤開,微笑觀察,看到精妙處,還指給周芸芸看,眾人皆不說話,但任誰都知道,恐怕風絕羽繼今日之後就要成名了
上官若夢則是心裏急切,畢竟他有要事相求張長齡,以前就算打破了腦袋也難得見上一面的,恰好今天有了機會,再加上張長齡貌似很喜歡風絕羽給自己作的畫,難免有些緊張。
張長齡看完畫兒,將畫兒遞還給上官若夢,說道:「好畫,好畫兒,好好保存」
上官若夢點了點頭,有點小激動,說道:「張大人,這位是」
她剛要介紹風絕羽,張長齡卻是率先出口,交談的對象正是長公主周芸芸:「芸芸,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風公子,怎麼樣?一表人才吧。」張長齡一邊說着,一邊親熱的拉住了風絕羽的手。
這個場面頓時讓所有來賀的嘉賓與達官顯官愣住了
張長齡是什麼人大家都很清楚,在朝文官皆是他的徒首、在野乃是一閒雲野鶴,平日裏雖然面和心善,正因為他是長主公的夫婿,又是當代大儒,有皇帝親賜大司馬之職,在他面前,幾乎所有人都要矮上三分,就算司馬聞、王崇德這樣的人物見了他也要尊稱一聲老師。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寥寥數人爾
正因為如此,張長齡對風絕羽過分熱情的舉動,才會遭來滿朝文武、達官顯貴的紛紛側目。
看張長齡的樣子,風絕羽在他面前根本不是晚輩,仿佛是相知甚久的老友會面,親熱、無拘無束、毫無架子,甚至比見了風絕羽,比看見滿朝文武、達官顯貴還要歡喜幾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呆呆的看着風絕羽,這一刻所有人忽然發現他太神秘了,堂堂天南有名的紈絝,畫藝無雙通曉素描一道暫且不提,奇怪的是,他是怎麼和張長齡相識的,還如此親熱。
長公主周芸芸打量着風絕羽,雍容的面孔上掛着淺淺動人的笑容,她儀態萬千,更盛國母,觀察片刻,方自開口道:「先生近日時常將公子掛在嘴邊、讚不絕口,稱公子滿腹經緯、才學罕有,叫得本宮也心儀已久,想看看到底是哪家公子讓先生食提寢及,今日一見,公子果然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先生松鶴之年能得公子一友,實是福氣也」
這番話可以說把風絕羽夸到天上了,「滿腹經緯、才學罕有」誰都會說,長輩稱讚晚輩時常也會用到,可若是此番話從長公主周芸芸的口中說出來,無論對象是誰,都是莫大的讚頌。
周芸芸,可是皇帝的親姐,比起國母皇后,尤勝一籌
眾人的目光從呆滯已然轉變為驚愕,俱是感覺到呼吸困難。要是在往常,別說得到周芸芸和張長齡的誇獎了,便是想見這二位一面都難比登天啊。
被人誇獎了一通,風絕羽大慚,忙拱手哈腰,言道:「長公主實是抬舉小子了,小子哪有張老大人說的那般優秀,小子實在是擔當不起啊」
見風絕羽回答的得體、謙虛有加,周芸芸默默的點了點頭,看那意思也是十分喜歡眼前的年輕人的
這時,張長齡說道:「嗬,風公子,在老朽的面前你可是從來沒有這般謙虛的,這可不像你啊」
張長齡當眾打趣風絕羽,眾人卻是沒能覺得半點可笑,相反表情更加凝重了。
跟張長齡認識還不算,竟然能夠讓舉國上下文壇第一人當眾調侃、打趣,這風絕羽的面子不小啊
再看風絕羽,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意思,反而舉止從容,笑道:「那是以前小子不知張大人的身份,要是大人早早相告,恐怕小子連靠近都會腳軟呢。」
同樣一個笑話回了過去,張長齡哈哈大笑、周芸芸淺淺微笑,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隨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了
「什麼時候到的?」
「早就來了。」
「我怎麼不知道?」
「您忙嘛。」
「哦,我讓秦嶺去接你了。」秦嶺是當日在西麟畔張長齡的貼身護衛。
「我沒看見。」
「我忘記給你名諫了。」
「我知道。」
「你怎麼進來的?」
「混進來的」
「行啊,老夫的府邸也能混進來,你辦法不少。」
「您知道,小子的辦法一向很多」
眾人:「」
友人之間見面相互的交談不過如此,雖然二人的對話簡單到沒有半點營養,但在場凡是有點頭腦的人都能聽出,風絕羽跟張長齡絕對不止是認識那般簡單。
今日是張長齡70的壽誕,張老大人竟然把所有人晾在一邊,單獨跟風絕羽說話,孰近孰遠,一望便知。
在天南的文壇上,希睿雲、馬元如、商宮謹這類的人物即使高中了狀元,到了張長齡面前還是要尊稱一聲祖師爺,三人本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打一開始就沒瞧的起風絕羽,否則也不會有之前相激鬥畫再自取其辱的經歷了。
然而他們首先沒想到風絕羽還會素描這一手驚世罕藝,更加沒想到的是,曾經不被他們放在眼中的天南紈絝,居然正在跟張長齡扯着家常,還一副相見甚歡的樣子。
自己在張長齡面前要卑躬屈膝稱呼一聲祖師爺,風絕羽跟張長齡卻以友人相稱相談甚歡,
這前後之間巨大的差距,頓時粉碎了眾人一向的自信和高傲,對風絕羽是羨慕、嫉妒、恨。
此刻希睿雲內心的傲氣早就被前後幾番變故消磨的一乾二淨了,痴傻的坐在亭子裏無動於衷,他本來是想着這次機會跟張長齡見一面的,然後用自己的才學打動張長齡,藉機平步青雲。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想到,此來非是福,而是禍,甚至是大禍。
他不但當眾輸給了風絕羽,被其數語擊潰,更加因為風絕羽錯失了美人芳心,於後再看風絕羽和張長齡的關係,想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還談什麼表現自己,再過去,豈不是又一次的自取其辱嗎?
情場失意、官場失意一切都完了,人生、夢想、抱負、未來、甚至是佳人,都離我而去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希睿雲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地獄,也再也沒有回到天堂的可能了。
視線回到那擊潰自己的修長身影上,希睿雲的眼裏只餘下了滔天的恨意:都是你,因為你我失去了十五年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風絕羽,我希睿雲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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