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在康曉凌這張未完成的畫上時而運筆如飛,時而停下筆用心地調好筆鋒和筆肚的濃淡,心神一片寧靜,腦海里浮現出書魂留在自己腦海里的各種工筆畫的技法,
工筆畫的技法十分複雜,共有分染、統染、罩染、烘染、點染、斡染、醒染、復勒、水線、立粉等十多種,要畫好一幅工筆畫,雖然並不一定要把這些技法全部用上,但至少會用到其中的兩到三種。
陸維畫的是工筆重彩麻雀,這也是工筆花鳥畫裏最基本的一種畫,陸維畫着,腦子裏浮現出工筆麻雀的特點。
麻雀是一種最常見的小鳥,以北方居多,通體黑色,腹部灰白,嘴呈黑色,腳趾均為淡黃褐色,所謂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這畫一隻小小的工筆麻雀,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陸維靜下心神,畫筆穩如磐石般握在手裏,濃墨勾嘴,中墨勾頭,淡墨勾眼,中墨勾翅,褚黃色統染鳥的頭背,淡墨分染翅羽的尾片,數隻畫筆在陸維手裏飛快地更換着,如果此時讓一位精通工筆畫的大師看到陸維作畫的手法,一定會大吃一驚,如此下筆和換筆的速度,陸維卻做到了一筆不苟,筆筆有如神助,恰到好處且渾然天成,過得片刻,兩隻活靈活現的麻雀便躍然於畫紙之上。
「獻醜啦,師傅大人。」,陸維滿意地放下一手的畫筆,此時的他,頗有電影《唐伯虎點秋香》裏唐伯虎作畫的那種風範。
「哇!徒弟,沒想到你畫得這麼好啊,我看比書上的也差不了多少啊。」
康曉凌不知道,如果此時邊上站着一位真正懂得欣賞工筆畫的行家,一定會對康曉凌這番話感到大為生氣,雖然康曉凌是想讚美陸維的畫,可她把話說反了,真正的情況是:不是陸維畫的麻雀快比美術書的好了,而是美術書上的和陸維畫的根本不是一個層次,雖然陸維的這兩隻麻雀還是半成品(工筆畫的程序十分繁多,往往一副畫要經過勾線和多次上色才能夠完成),但其神韻已經遠遠超過了教材上那所謂的「大師」的作品了。
「那當然了,你也不看看你徒弟是誰,全才嘛,你徒弟我可是……」,陸維剛得意說了一半,就被康曉凌打住了。
「唉唉唉,停,打住啊,師傅誇你兩句你聽着就行了,不要驕傲自滿啊。」,康曉凌老氣橫秋地打斷了陸維的話。
「是是是,師傅您老人家說滴對,說滴對,呵呵。」,陸維撓撓頭,樂呵呵地說道。
「說了多少次了,不許說我老,又皮痒痒了是不?」,康曉凌瞪了陸維一眼。
「嘿嘿,沒有沒有,對了,師傅,這兩隻鳥還沒畫完,等幹了之後你自己上色吧。」,陸維又道。
「行啦,不用你操心啦。」
這時,在一邊練結他的王宏亮和韓國平也湊了上來。韓國平大大咧咧地大聲道:「我看看我看看,啥時候你小子也學會畫畫啦?」,說着,把頭伸了過來。
「喲嗬?看不出來啊陸維,有兩下子啊,不錯不錯,比我畫的強多了。」,韓國平自言自語地道。
「得了吧體委大人,咱班誰的畫都比你畫的好,呵呵,你還好意思說。」,康曉凌笑着挖苦道。
「誰說的,上次美術作業我還得了85分呢。」,韓國平急忙分辨道。
「是啊,我想起來啦,不過好像上次你那張畫是從美術班那裏要來的吧。」,康曉凌揭起了韓國平的老底。
「你這小丫頭,在徒弟面前一點面子也不給我!別忘了,上次體育課你籃球沒過還是我和體育老師說的情呢。」,韓國平恨聲揭起了康曉凌的老底。
「好啦好啦,知道我們的體委大人關心同學,您就別和小女子一般見識了行不?」,康曉凌笑着道。
「這還差不多。」,韓國平嘟囔着,又道:「算了,你們師徒倆在這兒膩着吧,我玩吉它去。
王宏亮也把目光投到了陸維的畫上,讚嘆了一聲道:「畫得不錯,陸維挺有才啊,呵呵,一會兒幫我也畫張怎麼樣。」
陸維苦着臉道:「王班長,今天是周日哎,不要隨便剝奪別人的休息時間好不,很不禮貌滴。」
「哈哈,了解了解,你們倆繼續,需要不需要我們迴避啊,哈哈哈!」,王宏亮說着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班長你們太不像話啦,連小師弟都逗,你們兩個沒救啦!徒弟走,陪師傅出去走走,看着這班傢伙就來氣。」,康曉凌說着收拾起自己桌子上的東西拉着陸維出了教室。
陸維回頭看了王宏亮和韓國平一眼,兩個人對陸維暗暗伸了伸大拇指,嘴上不出聲地動了兩下,陸維看出兩人說的是「加油」,陸維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
倆人出了教學樓,康曉凌從樓下推了一輛自行車出來,道:「徒弟,來,師傅馱着你兜一圈啊。」
看到這熟悉的情景,陸維心神一盪。上次聽到這樣的話是什麼時候了?算上自己前世的時間,怕是有十多年了吧。想到自己當初拘謹地坐在曉凌的單車的後座上,滿校園逛的時候,自己緊張地肌都僵硬,心裏卻興奮至極的表情,陸維不禁微微一笑,仿佛,那美好的日子又回來了。不,不是仿佛,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陸維對自己說,這一生,自己再不會與這個美麗的背景擦肩而過了,這幸福,自己已經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喂,傻了吧你!在那兒傻笑什麼呢,再這樣別和別人說你認識我啊,到底坐不坐啊傻徒弟~」,康曉凌看到陸維不上車卻一個人在那兒呆笑,不禁催道。
「哦,坐,坐,師傅馱我當然要坐啦,你可不要嫌我沉啊。」,陸維說着,熟練地騎在了車後坐上。
「切,小看你師傅了吧,坐穩啊,走啦。」,康曉凌一蹬車子,車子向前駛去。
陸維很自然地雙手扶住了康曉凌的小蠻腰,嗅着曉凌背後傳來的陣陣發香,一臉享受的樣子。
康曉凌感到一雙溫暖的雙手有力地扶上了自己的腰側,那手心裏傳來的熱力,透過運動衫和裏面的衣物,真切地傳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禁微微一抖。
陸維的雙手慢慢地向前伸去,由扶着康曉凌的腰變成了半摟着,手心裏傳來曉凌淡淡的體溫,不禁讓陸維痴迷了起來,手上的力度慢慢加大了起來,同時不老實地緩緩動了起來。
「臭徒弟,手老實點,我騎車呢。」,康曉凌見那雙手越來越不安分,不禁輕罵道。
「師傅,誰讓你那麼漂亮,現在又離得這麼近,這不是存心勾引我嘛,我當然忍不住啦。」,陸維振振有詞地道,繼續享受手心裏傳來的那美妙的觸感。
「歪理!那你下去吧,跟在我後面跑,跑一會兒你那些滿腦子的邪惡思想就跑光啦。」,康曉凌笑着說道。
「可別啊,我不亂動了還不行嘛。」,陸維說着,手上的動作頓時小了許多。
「這樣才乖嘛。」,康曉凌誇獎道。
倆人把車子騎到了操場邊上的小樹林旁邊,停好了車子,揀了一張長條石椅坐了下來。
倆人無話,就那麼靜靜着坐着,良久,
「徒弟,給我唱首歌吧。」
「好啊。」
一陣秋風吹來,枯黃的落葉打着旋兒在陸維和曉凌面前飄過,陸維望着操場上那些踢球的身影,感受着身邊曉凌的味道,輕輕唱起了那道《天使的翅膀》: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
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裏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裏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
「好美的歌,徒弟,這也是你自己寫的?」,康曉凌還沉醉在那美妙卻略微哀傷的旋律里,聲音淡淡地,仿佛如夢幻一般。
「送給你的,喜歡嗎?」,陸維輕聲道。
「喜歡,不過不喜歡最後一句。」,康曉凌輕聲道。
「為什麼?」
「若生命直到這裏,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徒弟,為什麼這麼寫?」
「不好嗎?」
「不好,我不要天使來愛我,只要你愛我就好了,徒弟,你給我記住,你不許比我先死,我要你陪我一輩子,直到老死在你的懷裏,聽到沒?。」,康曉凌痴痴地道,不知道為什麼,那最後一句歌詞讓她心裏感到酸酸的。
「好,我聽你的,這輩子,你都要做我最幸福的女人,直到韶華老去,青春不再,曉凌仍然是我最美的紅顏!」,陸維看着康曉凌那迷離的雙眸,動情地說道。
「臭徒弟,就會哄你師傅開心……」,康曉凌摟住陸維的腰,把臉埋在陸維寬厚的胸膛里,眼角的淚悄然打濕了陸維的衣衫。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依偎着,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陸維首先打破了沉默道:「師傅,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叫他們吃飯去了,我答應過今天中午請客的。
「恩,徒弟,你以後就叫我曉凌好不好,我喜歡你這麼叫我。」,康曉凌此時沒有一絲頑皮活潑的神色,眼裏如水般的柔情仿佛要把陸維融化。
「不好,我喜歡叫你師傅,一輩子都要這麼叫你。」,陸維攬着懷裏的人兒,輕輕地道。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喜歡。」
「臭徒弟,一點也不聽師傅的話。」
「喜歡麼?」
「喜歡……」
康曉凌把頭又靠進了陸維的懷裏,喃喃道:「徒弟,再讓我靠一會兒。」
陸維輕輕擁着懷裏的人兒,將臉埋在曉凌的秀髮間,輕輕地在曉凌的耳邊低聲道:「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康曉凌沒有說話,一絲滿足的微笑悄然掛在了那張恬靜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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