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嘆了口氣,「我想讓咱這皇城成家,兄弟和睦,但老朱家畢竟是皇家,標兒他不僅要照顧好弟弟,更要心懷萬民,如果他的弟弟們做了對不起百姓的事,他一樣不能心慈手軟,要不然天下就會大亂。」
馬秀英幫助朱元璋整理了一下衣領,隨後身體伏下,貼在朱元璋胸膛的被子上,感受着朱元璋的心跳:「不會的,有楷兒在,他的弟弟就算不成材,也不會做禍國殃民的事。」
誰說不是呢?
有朱楷在,朱元璋就不怕他的孩子學壞。
可他的態度讓朱元璋很不開心,把手從被子下伸出,抱住馬秀英,然後轉身將其帶到被窩裏:「今天咱倆,誰都不早起,一群小兔崽子沒一個體諒老子辛苦的。」
「」
馬秀英無奈,只好依從朱元璋。
自從跟了朱元璋,除了懷孕的最後一個月和生完孩子做月子的那段時間,她也沒睡過懶覺,有時候還會睡得比朱元璋晚,起的比朱元璋還要早。
因為,她要伺候朱元璋上早朝。
今天,倒是可以多休息一會了,想到朱元璋想睡懶覺的緣由,馬秀英又笑了起來:「今天倒是沾楷兒的光了,能多睡兩個時辰。」
朱元璋很不開心:「秀英,咱休息就休息,老提那逆子幹嘛?」
「好好好,不提,不提。」
馬秀英不再提朱楷,幫着朱元璋掖好被角後,也躺下休息起來。
朱元璋只是懶了一上午,下午就繼續處理事務去了,朱元璋是懶不住的皇帝,再加上他十數年如一日早起晚睡的處理公務,早就養成習慣,這一天沒處理公務,他自己都不適應。
只是在離開坤寧宮後,朱元璋先繞遠路去了趟奉先殿,去看看朱楷情況如何。
昨天下午,他聽到朱標和朱楷兩兄弟在殿內聊天,非常歡樂,也就沒有進去。
可是,朱楷第一次殺人,怎麼可能那麼歡快呢?
不可能!
即便是朱元璋,他到現在都記得,當年在黃覺寺內,他殺了和尚後一邊吐,一邊跑路到濠州投靠湯和的場景,直到去了濠州,見到湯和,朱元璋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這件事依舊成為朱元璋不能磨滅的記憶。
朱楷以前殺過老虎不假,但那畢竟是畜生,和人豈能一樣?
來到奉先殿,朱楷已經衣冠不整的坐在床榻前。
看到朱元璋的時候,他眼神還有些渙散,看着朱元璋時眼睛還帶着迷離,嗓子似乎都啞了:「爹,您來了啊。」
看到朱楷這般模樣,朱元璋心中猛地揪緊。
果然還是對他造成了影響。
都怪藍玉!
「嗯。」
朱元璋心疼兒子,但是臉上依舊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坐在床榻上,坐到朱楷身邊:「楷兒,身體不舒服麼?」
嘴上問的很輕鬆,但眼睛完全放到朱楷身上,緊張的看着他。
「爹,我病了啊。」
朱楷顯得很委屈,臉上露出可憐之色,可憐巴巴的看着朱元璋:
「藍玉他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要欺負我和我的弟弟們,大哥不在校場,我豈能眼睜睜地看着弟弟們被欺負而無動於衷呢?」
「可,可那畢竟是人命啊!我、我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我作為皇子,手上怎麼能沾血呢?」
朱楷顯得很糾結的樣子,臉上露出的模樣充滿了殺完人以後的痛苦,但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卻那麼的大義凜然:「可一想到我是為了我的弟弟們,就算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也會這麼做。」
聽完朱楷的傾訴,朱元璋非常欣慰。
抬起手用力的拍在朱楷肩膀上:「好!好!好!不愧是咱朱元璋的兒子!不愧是老朱家乳虎!楷兒,你做得很好!做的非常好!你弟弟們有你這個好二哥在,咱很放心!」
朱元璋還以為朱楷還在糾結昨天校場發生的事情,想要讓朱楷趕緊從殺人後的困境中走出來。
首先,朱元璋肯定了朱楷殺人的正確性。
然後,再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拿出來,讓朱楷感到有跡可循,這樣或許可以讓他心裏好受些:「楷兒,伱爹當年殺人的時候,也是如此,那一年,咱還在黃覺寺當和尚,就是你和老大昨天說得要飯的人,那一年,我殺了地主家的牛」
頓了頓,朱元璋又說道:
朱楷坐在床榻邊上,老老實實呆着不動。
朱元璋攬着他的肩膀,訴說着自己的當年,這一說就說了半個多時辰。
朱楷倒是老實,坐在床榻前一動不動。
老老實實的聽朱元璋說,朱元璋看到朱楷這麼老實,心中更是認為他心裏存在殺人後的陰影。
以前,朱元璋講自己的經歷,朱楷相當不耐煩。
但現在能聽得下去,而且還很乖巧。
朱楷越乖巧,朱元璋越是惱怒!
該死的藍玉,竟然欺負我家乳虎!竟敢欺負我朱元璋的兒子們!
朱元璋已經打定主意,從奉先殿離開後,第一時間就收拾藍玉,他倒要看看,藍玉在自己面前,如何使用軍規!
「楷兒,和你說這麼多,只想告訴你,你做的沒錯,你是當哥哥的,有人欺負弟弟,那就要衝在最前面保護弟弟們,所以不要有壓力,他們該殺!」
說完,朱元璋對朱楷說道:「回頭,我讓太醫給你開兩副安神的湯藥,過兩天就沒事了的。」
朱楷連忙說道:「不用了爹,我已經看過了太醫。」
「是嗎?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我的病是心病,不需要吃藥,只要多見見人,去看看不同的風景才能治癒。」
朱元璋聞言頗為驚訝,還有這種治病方法?
不對!
朱元璋立刻就警醒起來,狐疑的看着朱楷?
朱楷神色如常的侃侃而談:
「爹,我覺得太醫說的有道理,你不如讓我出宮,到外面看看應天府的風景,去紫金山、去秦淮河轉轉,當年爹在殺了人以後不也一樣?吐着跑了一路,到了濠州見到湯伯伯才好轉嗎?我也一哎呦,爹你打我幹嘛?我生着病呢。」
「你沒病!咱才有病!」
朱元璋看着朱楷,很是惱怒的衝着朱楷吼道:「咱如果沒病,信你的鬼話?給你這個小兔崽子說那麼多幹嘛?」
剛剛看到朱楷可憐兮兮,朱元璋還想開解他一下呢。
誰知道半個時辰的開解都餵了狗,這廝就想藉此機會跑出宮去!
半個月前,朱楷帶着常遇春的二兒子常升,把李善長的兒子李祺,還有楊元杲的兒子楊奇、汪廣洋的孫子汪貴打了,朱元璋就勒令朱楷不許出宮。
誰知道這才半個月,就又想跑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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