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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卿塵怒不可遏,雙目猩紅。
他猛地站起身,拂袖離去,輕歌坐在床上,看着梅卿塵遠去的背影,眸底露出涼薄之色,森寒如鬼。
梅卿塵走後,進來兩個侍女。
屋子旁側,有個水晶珠簾,掀開後,是一個浴桶。
侍女往浴桶里注滿溫水,水面上灑滿芬芳花瓣,淡淡白霧漂浮在浴桶之上。
兩名侍女走至輕歌身邊,畢恭畢敬彎下柔軟腰肢,輕聲細語:「夫人,請。」
「不必了。」輕歌漠然的道。
夫人二字,尤為刺耳。
「夫人,不要讓奴婢難做。」侍女道:「按照浮生境的規矩,夫人與境主成親前,連續七日,都要用九山露水,芙蓉花瓣,瓊漿液清洗身子,才能有着冰肌玉骨。」
「滾出去。」輕歌驀地抬眸,看向兩名侍女,目光里的煞氣,震懾住了侍女,侍女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輕歌閉上眼,天靈蓋下,雷巢里的精神之力噴薄而出,無形中,用強大的意念,將這兩名侍女丟了出去,同時,重重地把門關上。
房內,只剩下輕歌一人。
輕歌躺在冰冷的床上,腳踝處的鐵鏈發出了幾道輕響。
輕歌坐起來,凝神聚氣,試圖用靈氣震碎鐵鏈。
她無法忍受,像狗一樣被關在這華麗的牢籠內。
她孤身來此,不僅僅是為了拿到第二種藥,還想為無憂報那抽筋剝骨的仇。
梅卿塵!
兩年時間,二人之間,早便血海深仇。
若是可以,輕歌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世間竟有人能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還要自詡君子,當真是嘲諷。
突地,輕歌腦子裏一陣空白,似是插入了一根鋼針,在她腦袋裏攪動,痛不欲生,讓她雙目瞪大,睚眥欲裂,眼睛充血,猩紅。
輕歌呼吸加重。
她釋放出的洶湧強大的靈氣,非但沒有震碎鐵鏈,反而激發了鐵鏈內的火元素,輕歌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烈火,灼燒她的靈魂,從腳踝處開始蔓延,滾燙的溫度,仿佛要將她燃燒至灰燼。
輕歌自認為能夠承受各種痛苦,連眉頭都不會炸一下,現如今,她卻毫無理智,而這,才剛剛開始罷了。
她只是微微掙扎一下,便有這麼強烈的效果,若她硬來,豈不是要失去半條命?
看來,梅卿塵是料定了這一切。
就算讓她千瘡百孔,也要留下她。
輕歌渾身都是汗,身體癱軟,倒在床上,她本就吸入了梅卿塵的毒素,先前用精神力趕走侍女,後又試圖用靈氣震碎鐵鏈,反而遭到火元素的啃噬,如今她臉色慘白,氣若遊絲,很是無力。
窗外,梅卿塵負手而立,看着屋內的輕歌。
他雙目的猩紅顏彩逐漸消退,只剩下最深處的兩粒紅點。
眉眼相接一塊深紅刀疤。
沒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只知當初溫潤如玉身體羸弱的男子,變得凶神惡煞。
腳步聲響起,轉而停下。
一道身影,站在梅卿塵身後。
那人一如既往,頭上罩着偌大的漆黑斗篷,斗篷將精緻妖孽的五官遮住,斗篷之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淵。
「藍兒她怎麼樣了?」梅卿塵問。
「你還有臉問?」焚缺冷冷的道。
梅卿塵抿唇,不再說話。
「你現在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現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心儀的對象是夜輕歌,並非藍蕪?」焚缺冷笑一聲,道。
「如果我說是,你信嗎?」梅卿塵望着屋內的輕歌,道。
「那你把小藍置於何地?」焚缺皺了皺眉,「小藍等了你那麼久,再說,若你的心當真在夜輕歌身上,當初又怎會拋棄她,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姬月與夜輕歌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能夠打破的,到此為止吧,否則事情會愈演愈烈,到時候就難收場了。」
「輕歌她身邊有一頭聖獸。」梅卿塵忽略了焚缺的話,另開話題。
焚缺一愣。
聖獸。
放眼四星大陸,只怕也沒有幾頭聖獸吧。
梅卿塵繼而道:「前段日子,她的聖獸獨自一人來了冰谷,我便抓了那隻畜生,薄皮抽筋,甚至飲了他的血,可惜,畜生就是畜生,連血都是臭的,我對這畜生下了毒,需要用雙情藥劑解毒,我知道輕歌要去天地學院,從北月帝都城去天地學院有一條必經之路,那就是鬼哭森林,我提前把昏死的聖獸丟在鬼哭森林,在他身上灑了點魔霧粉,就算鬼哭森林裏的魔獸聞到鮮血的味道,也不會去啃噬他的身體,我在他身下留了一張紙條,讓輕歌來找我。」
聞言,焚缺眸子微微睜大,幾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卿塵。
他難以相信,曾經清心寡欲,君子謙謙的梅卿塵,會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來。
他再看着輕歌,彼時風光一時的四國王,現在連這個房間都出不去。
焚缺能夠感受到輕歌的痛苦,她像是受傷的綿羊,蜷縮在床上,身子微微顫抖,小腿那裏更是有些抽搐。
「這是鎖龍鏈?」焚缺腦海內電光一閃,望着桎梏着輕歌腳踝的鐵鏈,焚缺幾乎脫口而出:「你把鎖龍鏈都拿出來了,還真是看得起夜輕歌,這就是你對待心愛女人的態度?阿塵,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鎖龍鏈。
顧名思義,從鎖龍二字,便能看出此物的無窮威力。
鎖龍鏈算是血族的奇寶之一,源於上古時期,上古東陵一族內的煉器師打造而成,專門用來捆住凶煞之氣比較重的龍族。
也就是說,這種寶物,是用來對付龍的,梅卿塵卻拿鎖龍鏈,給夜輕歌上了一層枷鎖,還真是費盡心思。
「不這樣做,她會跑的。」梅卿塵道:「你別小看她,她其實就是只狐狸,稍微放鬆懈怠,便給了她逃跑的機會。」
「那你知不知道,鎖龍鏈會損壞她的身體?」焚缺氣急。
「她若死了,我陪她一起下地獄。」梅卿塵望着輕歌,眼神幽遠而深長。
焚缺再次震住
阿塵真的變了。
這樣極端的話,他竟也說得出來。
焚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他垂下眸子,看着地面,忽然,房間內,傳來夜輕歌哀嚎低吼的聲音,仿佛正承受某種特別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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