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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城城郊外,地處南海之邊,枯草叢生,楊柳依依,似有四季開了一路,美麗芬芳。
蛇葬駕着馬兒與輕歌並肩而行,他目視前方,藏青色的眼瞳暗藏濃濃殺意,聲音頗為沙啞,戾氣四散,「看來你不是第一次殺人。」
輕歌不言。
的確不是第一次。
她第一次動手殺人的時候,十歲不到,腦子裏什麼都沒裝,只有活下去的信念,而當一個活生生的人毫無生氣的倒在她面前時,鮮紅的血液灼傷她的眼,她害怕的不能自己,卻無路可退。
「我第一次殺的人,是我的親哥哥。」蛇葬忽然道。
輕歌訝然,心臟猛地一跳。
此時,梅卿塵身下的馬兒到了輕歌的另一側,他淡淡的看了眼蛇葬後,目光才落在輕歌身上。
「有沒有傷到哪裏?」梅卿塵擔心的問。
輕歌淺笑,左手揉了揉趴在馬背上休息的姬月,「沒有。」
「你殺了黑雲騎的人,夏紫煙不會放過你。」梅卿塵道。
「就算我不殺,她也不會放過我,不是嗎?」輕歌偏過腦袋,笑靨如花。
梅卿塵抿唇,沉默着。
眾人一路無言,專心趕路。
南海之南是流海,比之南海風景如畫,安靜怡人,流海則要雄偉磅礴一些,各類的妖魔野獸,也象徵着藏有各種奇珍異寶,充滿誘惑力的寶物,往往伴隨着難以估摸的危險。
「咳咳咳咳」
咳嗽聲響起,撕心裂肺卻也倍感優雅,輕歌擔心的望過去,只見梅卿塵從火烈馬上翻滾了下來,倒在草地之上,身體虛弱,臉色白的嚇人。
輕歌立馬躍下馬,將梅卿塵扶起,梅卿塵再次劇烈的咳嗽,一口黑血吐在草地上。
漆黑的瞳孔微微緊縮,輕歌看見,沾染到梅卿塵血液的草,竟然迅速枯萎,化為齏粉。
梅卿塵嘴角流出意思黑色鮮血,他腦袋無力的靠着輕歌的肩膀,眼神有些虛幻空靈,聲音溫和,「我沒事。」
輕歌沉着一張臉,道:「這叫沒事?」
屠烈雲翻身下馬,雙手負於身後,他看了看梅卿塵,又看了看地上一灘黑色血跡。
「南海算是西海域比較平靜的一片海域,今晚就在這休息。」屠烈雲道。
輕歌點頭,扶着梅卿塵在旁側破敗的屋子裏休息,明日香和虎子架起篝火,蛇葬盤腿坐在門口,如一座門神般,煞氣滾滾。
梅卿塵靠着柱子休息,輕歌將身上的外袍解下放在他的身上,梅卿塵抬眸,虛弱一笑,甚是傾城,「病怏怏的,是不是個累贅?」
「閉嘴,不要說話。」輕歌面無表情,從空間袋之中拿出一壺淡酒,在火上烤了烤後放在梅卿塵手裏,「快喝下,暖暖身。」
梅卿塵不喝。
輕歌皺眉,道:「聽話」
梅卿塵抬眸,「你餵我。」
眾人:「」
輕歌嘴角瘋狂的抽搐,額上落下一排黑線,屠烈雲尷尬的笑了笑,掩嘴乾咳轉頭彆扭的看向別處,明日香愣了會直接哈哈大笑,虎子望着梅卿塵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嘴裏念念有詞,「梅大哥發燒了嗎?」
明日香一巴掌朝虎子腦袋上打過去,笑嘻嘻的看了看輕歌二人,而後揪着虎子耳朵扯到外面去,「你們繼續,繼續,我和虎子去外面吹吹風,哎呀,這春天的氣息太濃烈了。」
輕歌石化的望着明日香消失在黑夜之中,她看了看一臉傲嬌眼神卻是溫柔的仿佛要滴出水來的梅卿塵,無可奈何,只好從梅卿塵手中拿過酒壺,準備餵他。
姬月卻不幹了。
他舉起一雙爪子猛地從輕歌手中搶過酒壺,踩在輕歌肩上,動作粗魯的將酒葫蘆硬塞進梅卿塵的嘴裏。
梅卿塵嗆了嗆,直到一壺酒全部喝完,姬月才把酒葫蘆丟在地上,躍至地面,一雙爪子交叉的摩擦,雙眸發光興高采烈的看着輕歌。
輕歌:「」
梅卿塵望着姬月驚訝了好一會兒,才笑道:「這貓原來這麼有靈性。」
姬月狠狠的瞟了眼梅卿塵,你才狐狸,你全家都狐狸。
輕歌手腕上的七禽絳雷蛇和虛無之境內的火焰龍都偷偷憋笑,姬月大怒!
子夜,眾人半睡,蛇葬盤腿坐在門口守夜。
南海雖然平靜沒有什麼風波,但那也僅僅是對於西海域來說而已,夜裏,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野獸妖魔的。
輕歌睡至一半,驀地清醒過來,朝旁邊看去,她的身上蓋着外袍,而柱子前的男子卻已消失不見。
她穿上外袍起身,朝外悄然的走去。
門前,眉目藏在斗篷之中的蛇葬卻是猛的抬眸,藏青的眸異常深邃,淡淡的望着輕歌嬌小瘦弱的背影,道:「回去。」
輕歌回眸,「為什麼?」
「卿塵沒事,黎明前他會回來的。」蛇葬淡漠的道:「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必會引火**。」
趴在輕歌肩頭的姬月皺了皺眉,只覺得有些不妙,便道:「丫頭,回屋子裏去,我感覺外面有些詭異。」
「幫我照顧好它。」
輕歌不理會卿塵,將手裏的姬月朝蛇葬丟去,撂下一句話便朝黑夜裏狂奔而去。
蛇葬抱着姬月,望着姬月顏色不一的瞳孔,皺眉,猶似自言自語,「血瞳一族的畜生?」
姬月震悚,渾然毛髮倒豎起
輕歌在暗夜的森林木中尋找梅卿塵,月色皎潔,妖獸的吼叫聲此起彼伏,引人惶恐。
她手中緊握着明王刀,眉宇間的血魔花綻放出夜裏的顏彩,蠢蠢欲動。
走至深處,輕歌停下腳步,借着微茫的月光望着面前的一排茁壯的大樹,其中一棵大樹變得枯萎沒了生氣,樹根之處是一灘黑色的血跡,輕歌眸光微顫,握着明王刀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
這些時日的接觸,梅卿塵的的確確走進了她的心裏。
兩世為人,她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情,故此,每當虎子明日香調侃她和梅卿塵的時候,總是一笑而過。
敏感如她,脆弱如她,狠毒如她
只要是真摯的感情,她都稀罕,她都想要,所以那一層薄紙,她從來不會捅破,她只知道,梅卿塵待她很好,讓她溫暖眷戀。
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有一種和夜青天一樣的感覺。
是啊。
她當了一輩子的殺手,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可誰有知道,她是最渴望感情的那一個。
無關風花雪月,只有血淋淋的真心一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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