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屍檢有些發現嗎?」
屍檢結束,鍾文景第一時間拿着礦泉水給高澤洗手。
他是真敬佩這位年輕領導,明明要比他年輕很多,可心理素質不是一般強。
伸手接觸接觸高度腐爛屍體,面不改色。
身上沾染了屍體的腐臭氣味,只是眉毛輕挑,也沒有流露嫌棄反胃態度。
「發現了很多線索!」
高澤認真的搓洗手指,雖然他的手掌沒有沾染屍液,可還是想好好清洗。
「比如剛剛屍體衣服裏面的證件,不是分揀進了袋子裏了嗎?」
鍾文景訕訕一笑,明白意思。
可正是因為他不想去觸碰那些浸泡屍液的證件,才來尋找高澤啊。
「從死者發現的身份證和學生證來看,死者蔡萬超,蘇省南城人,今年二十一歲,南城理工大學大學生......」
「帳篷里還發現了死者蔡萬超的登山背包。
有手杖,手電,刀斧,打火機,指南針,壓縮餅乾,肉乾以及緊急維生藥品和GOPrO相機充電器等物品。
但大多遭受了一定程度的腐蝕和侵蝕。
........
死者蔡萬超褲袋裏面,還發現了一部黑色華牌手機。
手機無法開機,應該是沒有電。」
很專業啊!
鍾文景的第一感受便是這樣:
「從死者蔡萬超的登山物資來看,他好像應該是專業登山徒步愛好者?」
「確實是專業徒步驢友!」
高澤瞥了一眼身後兩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性驢友。
隨着物質生活的充裕,現在很多年輕人已經不滿足於簡單運動,而往很多極其小眾又危險運動愛好發展。
登山徒步,就是其中之一。
越往人跡罕至地區越危險。
「屍體身上有什麼線索,死亡時間呢?」
鍾文靜朝着帳篷看去,那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已被放進裹屍袋。
但帳篷邊緣的蒼蠅,甲蟲還是在盤桓巡飛。
「蔡萬超屍體死亡時間,應該是在至少兩周前。
他是大學生,只有周末有空,具體死亡時間應該在16,17號。
至於傷痕,在他潰爛體表,我沒有發現明顯刀傷,擊打傷,和身體淤青瘢痕。」
屍體存放時間越久,便越不好精準推斷死亡時間。
不過法醫學發展至今,有太多觀測手段。
比如觀測屍體軟組織液化程度,觀測蠅蟲發育階段。
蔡萬超屍體大部分軟組織已經液化,乃至從體內流出,至少要2周時間。
蠅類是最早出現在屍體上的昆蟲之一。
在屍體死亡後幾分鐘到幾小時內,蠅類就會被吸引過來產卵。
蛆蟲會經歷幾個齡期,大約經過 8 - 14天左右化蛹,再經過幾天蛹羽化成蠅。
從帳篷外有大量盤桓嗡嗡振翅的蠅蟲來看,這些蠅蟲至少經歷一個周期成蟲。
「蔡萬超屍體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和傷口?」
鍾文景不清楚高澤對屍體死亡時間的推斷,蘊藏了投入心血的觀測。
他完全相信,並全身心都被後面發現給吸引了。
「這樣豈不是說明,蔡萬超死亡是自然遇害,而不是他殺!」
來時路上,他跟高澤多次提過。
青鰲山每年都會發生過多起驢友死亡事件。
其中大多原因,都是青鰲山氣候多變,晝夜溫差大,山區地形惡劣。
驢友會有失溫,迷路,意外受傷等風險導致死亡。
蔡萬超死亡,體外沒有明顯外傷和淤青,很大可能應該也是自然遇害死亡。
而且像是蔡萬超這種專業登山徒步驢友,準備充分,帳篷和物資沒有損傷跡象,應該是單槍匹馬來闖青鰲山。
要是他身邊有同伴的話。
蔡萬超失蹤遇害,他會是最大嫌疑人。
但至今刑警支隊都沒有收到任何蔡萬超父母的報警懷疑。
「不能簡單判斷蔡萬超他是自然遇害。」
高澤用毛巾擦乾淨手掌,搖頭道:
「蔡萬超屍體還沒有做病理性檢測,暫時無法理清。」
「而且即便是沒有屍體體表沒有外傷。
也有兇殺可能,兇手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
跟高澤經歷多起案件,鍾文景一句話心理便了解了高澤態度:
「高處,你覺得蔡萬超是兇殺,怎麼說?」
「想要殺人不留明顯外傷,可以通過下毒,溺水,一氧化碳等方法,還有電擊!」
「電擊如果擊中心臟,大腦等要害部位,可以造成意識喪失,心臟驟停致死,而且只會給體表僅留下微小的電流斑。」
「這種瘢痕呈橢圓形,直徑5~10mm,色灰白或灰黃,質堅硬、乾燥,中央凹陷,周圍稍隆起。」
高澤拍了拍鍾文景肩膀,從警員拍攝攝影機中找出一張照片:
「我在死者蔡萬超胸口心肺處發現了一道類似電流斑的破裂豁口。
這是照片,就不讓你翻看裹屍袋了,你也受不了。」
「這道細微豁口,起初我以為是體表肌膚潰爛,但那道豁口處的質地較硬,不同尋常,我覺得有問題。」
幸好沒有按着他腦袋看屍體。
鍾文景暗暗鬆了口氣,從照片中看到了一塊小拇指大小流膿的豁口。
「真有問題,難道不是普通潰爛傷口?」
「電流斑如果在新鮮屍體上,我可以肯定,但蔡萬超屍體高度腐爛,不排除是潰爛!」
「但不是沒有檢測方法,將屍體送往法醫鑑定中心,使用專業電鏡能分辨的出來。」
電流斑傷口肌膚細胞質呈灰色狀,其中細絲凝固,細胞器無法辨認,細胞核破碎,完全不同於正常人體細胞。
雙手呆滯的拿着攝像機,鍾文景無話可說了。
專業法醫電鏡觀測,哪怕結果沒出來,但他感覺已經是兇殺了。
「另外,還有一個疑點!」
「我在死者蔡萬超的背包裏面,發現GOPrO相機的充電器,但是我沒有看到GOPrO相機!」
GOPrO相機是戶外專業拍攝相機,是旅行人員記錄拍攝的關鍵物品。
可以說是相機和死者蔡萬超手機一樣重要,竟然缺失!
難道是兇手拿走了?
還是說蔡萬超手機拍攝到了什麼畫面,導致了遇害?
鍾文景心中猛震,瞬間產生一系列想法。
「死者蔡萬超死於兇殺的話,要先查清他的個人信息和關係網,再進行排查。」
「他已經失蹤半個月多,家裏人不可能不擔心,不可能沒有報警,立刻聯繫市局那邊,找到蔡萬超家人,了解他情況。」
「現在我們下山,不能再待青鰲山。」
青鰲山晝夜溫差極大,他們這批警員都沒有專業設備,要是待在青鰲山上過夜,可能自身都有失溫危險。
.........
下山的路程要比上山快。
尤其是回程熟悉路況,高澤和鍾文景等人幾乎縮短了近半時間。
只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任何活躍顏色。
倒不是因為發生了命案。
命案那時候都會有,難以禁止。
但像是今天這樣給予每人精神和生理雙重衝擊,讓他們身上沾染了古怪的屍液味道的案件,卻還是第一次。
「終於乾淨了。」
回到山腳下,高澤第一時間在老農丘德威農莊裏面洗了個澡。
警員都能理解,畢竟高處可是深入接觸那具高度腐爛屍體。
當高澤洗完澡後,鍾文景已從警局中了解到了死者蔡萬超情況。
死者蔡萬超,於十六天前失去聯繫。
父母和老師同學向警方報案後,由蔡萬超戶籍所在地派出所受理。
根據這段時間派出所民警調查。
蔡萬超現年二十一歲,南城理工大學大四學生,生化材料專業,平時學習不錯,已拿到保研名額。
父母從事建材生意,家境方面殷實。
蔡萬超沒有太大生存壓力,平時熱衷於戶外運動,尤其是徒步。
「蔡萬超的人際關係,派出所民警初步調查了。」
「死者總體和同學處的都還行,但也有幾個和他有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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