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桂芝!
這就是自己的親媽!
整整十八年了,楊芷緊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眼角的淚水會很不爭氣地流淌下來。
夏桂芝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問道:「你真是楊芷?」
「我是,這是我的身份證件。」
楊芷將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了,給夏桂芝看了看:「我是通過警方調取信息,才查到了你們的住址,就找過來了。」
呃!
夏桂芝又看了看楊芷的耳垂,在耳垂的後面有一塊胎記,看着不是很明顯。但是,作為母親的夏桂芝自然是清楚。
她,百分百是自己的女兒楊芷!
夏桂芝立即走出來,關上了房門,問道:「楊芷,你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十八年前,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天空中還飄散着雪花。
楊大富就是一個好吃懶做,好賭成性的男人。當時,他又賭輸了回來,就見到楊芷跪在地上,夏桂芝正在用一根竹條在抽她,就因為楊芷拿了弟弟楊旭的鉛筆頭。
楊芷上幼兒園沒有筆,而在弟弟楊旭連字都不會寫,卻在那兒拿着鉛筆在牆上亂塗亂畫。楊芷就跟夏桂芝說了,能不能給她一支筆用,反遭到了夏桂芝的謾罵。結果,楊芷就沒忍住,偷偷地把楊旭丟在地上的一個鉛筆頭給撿起來了,楊旭頓時就哭了,說楊芷偷了他的筆。
這還了得?
小小年紀就學會偷東西了?
管你是腦袋,還是身上呢,夏桂芝啪啪的就是一頓爆抽。
當時,楊芷才五歲,身材瘦弱,遠比一般的同齡人還更要單薄。但是這丫頭的性情執拗,跪在地上,隨便你怎麼打,也不哭也不喊的,甚至是連點兒反應都沒有。
越是這樣,夏桂芝打得越狠。
當楊大富回來,聽說楊芷偷東西,氣兒就更是不打一處來了,抓起竹條跟夏桂芝一起來了個「男女混合雙打」。
一下又一下。
楊芷的腦袋上被打出包了,臉上和身上更是有着一道道的血痕,連衣服都破爛不堪了。
哼!
終於是打累了。
楊大富和夏桂芝讓楊芷在牆角跪着,他們要吃飯了。
楊旭蹲在夏桂芝的面前,吃雞蛋,啃雞腿,寧可把啃剩下的雞腿餵狗,都不給楊芷吃一口。
生女兒有什麼用?不過就是一個賠錢貨!
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讓楊大富和夏桂芝更是看不慣楊芷,就讓她在那兒跪着。
一天!
兩天!
楊芷連口水都沒喝,終於是扛不住了,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裝死?
楊大富和夏桂芝叫了幾聲,見楊芷沒有什麼反應,也懶得去管了。
一直等到半夜,夏桂芝才將楊大富給叫起來了,讓他把楊芷丟到了自行車上,找了個垃圾桶把楊芷給丟了。
幸虧,撿垃圾的老婆婆每天晚上都出來撿垃圾,終於是看到楊芷了。
那時候的楊芷就剩下半條命了。
老婆婆抱着她蜷縮在豬圈中,身上僅僅是蓋着一床破舊的被子。
人窮命硬!
在天亮的時候,楊芷竟然活過來了,但是卻發了高燒。
老婆婆急得不行,可又沒有錢給她看病,只能是餵她喝點兒水,用雪給她搓身子。
三天三夜。
楊芷終於是退燒了,吃着一口一口的剩菜剩飯,居然活下來了。
等到後來,楊芷就是撿垃圾,跟老婆婆相依為命,一直到現在。
楊芷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榮小月都聽哭了。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夠慘的了,沒想到楊芷比自己還要慘。不管怎麼說,她至少有榮老陪着自己,榮老更是把她當做親孫女一樣照顧,有吃有喝大不了,她就出去偷東西,也不至於淪落到挨凍受餓的地步。
可是楊芷呢?
夏桂芝的眼神中卻沒有任何的憐憫和懊悔之色,甚至還帶着濃烈的厭惡感。
對,就是厭惡!
早不找來,晚不找來,偏偏趕在楊家拆遷了有錢了才找來。
什麼意思?
說白了,不就是來要錢的麼。
夏桂芝從口袋中掏出來了一把錢,有好幾張一百的,還有一些是幾塊錢和幾毛錢的。
她將一兩塊錢和幾毛錢的丟到了地上,就跟打發叫花子似的,罵道:「滾,你拿着這些錢痛快給我滾蛋。」
「我不是來要錢的。」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咋的,你還想來要房子啊?」
夏桂芝頓時就怒了,雙手叉腰,扯着嗓子罵道:「你早就不是我們楊家的人了,你有我們家的戶口嗎?我們家的房產證上,有你的名字嗎?」
沒有!
什麼都沒有!
現在的楊芷跟楊家沒有任何的關係,夏桂芝能給她點兒錢就算是仁至義盡了,要是再在這兒胡攪蠻纏,別說她關門放狗。
榮小月都看不過眼了,罵道:「老死婆子,你怎麼這樣啊?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咋的?哪個女人的褲襠沒夾緊,把你給蹦出來了,你又是誰呀?」
「我是楊芷的朋友。」
「怎麼了?吵吵什麼呀?」
這麼一頓吵鬧,終於是把楊大富給驚動了。
突突
一輛摩托車疾馳進了院子中。
楊旭戴着頭盔也回來了,在後座上還坐着也一個穿着短裙的女孩子,濃妝艷抹的,露出了兩條大長腿和低胸的領口,身上更是有着濃郁的香水味兒,看着就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楊旭和那個女孩子也上樓了,上下打量着楊芷和榮小月,眼神中就帶了幾分鄙夷和厭惡,問道:「你們誰呀?在我們家吵什麼?」
「我是楊芷!」
「楊芷?你是楊芷?」
楊旭對這個姐姐還有些印象,楊大富也是一樣,盯着楊芷看了又看的,罵道:「我們家楊芷早就死了,你少過來假冒,還不給我滾。」
楊芷皺眉道:「你不用攆我,我也肯定會走,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你們一句話」
「問什麼?」
「我們有房子有錢,但是一分都不會給你,你想都別想。」
楊大富和楊旭都怒視着楊芷,生怕她分走家產似的。
這樣的家庭,楊芷算是看透了。
她盯着楊大富和夏桂芝,一字一頓道:「我就是想問問,你們當年為什麼要遺棄我?」
「為什麼?」
「就是這個問題嗎?那也太簡單了,誰讓你是一個女兒?老輩人說得好:誰家生了閨女,糞坑都噘三天嘴,你就是一個賠錢的貨!」
「對,我們就是喜歡楊旭,不喜歡你,你現在知道了,可以滾了吧?」
「滾!」
楊大富和夏桂芝、楊旭異口同聲,就像是在訓斥小貓小狗似的,沒有任何感情。
這樣的態度,就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冷水,澆在了楊芷的身上,讓她徹底寒了心,簡直是比千刀萬剮還更要難受。
他們根本就不配當父母!
楊芷冷冷道:「這麼說,你們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認你?你以為你是誰呀?」
「不過是一個爛貨而已,還想粘包賴啊?你痛快有多遠多滾多遠。」
楊家人更是變本加厲,一點兒也不念及親情,對待楊芷就跟仇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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