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生活在天海市市中心的、獨立的、自立的男大學生,陸清從小就在鄰家大姐姐的薰陶下耳濡目染,認為所謂生活,必須是要建立在一個「健康的環境」之下。
至少,呼吸不能受阻,空氣不能不暢。
從他一人能把公寓收拾得乾乾淨淨這件事就看得出,陸清對於生活環境有着一定程度上的高標準。
尤其是,他甚至喜歡做菜燒飯。
——「愛下廚的男人,往往不會太邋遢。」
畢竟懶人莫說處理食材了,連面對「飯後刷鍋」這件事,都會感到無比頭痛棘手。
所以,陸清決定幫糖花徹底清理房間,以便二人能在「人類」生存的環境中聊聊工作上的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處下腳,進屋要淌「垃圾河」。
…
不多時。
糖花縮在自己的大床上,用被子圍着自己豐滿的身體,不敢妄動的看着自家老闆全副武裝的回來,手裏扛着十八般武器。
此刻的陸清戴着N95口罩,圍着圍裙,穿着鞋套,擼起袖子,踢進來一個專門裝垃圾的巨大的紙盒箱子。
他左手抓着一大把剛買到的打掃用工具,一個個放立在了門口的夾角處隨時待用;
右手則拎着一大兜必備道具,裏面包含了垃圾袋、剪刀、膠皮手套、Tempo牌高質量紙抽、鋼絲球、除垢劑、檸檬味香塊兒等東西。
今天的他,面色凝重無比。
「糖咳,露比亞,你就不要動了,在那裏待着吧,這屋子由我來簡單處理下,處理完你再下地,好嗎?」
「唔。」
看着老闆認真的表情,糖花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不敢吱聲。
雖然是在自己家,
但不知為何,老闆在這裏時,自己的家仿佛可以給他。
什麼都可以給他。
畢竟,
「老闆的命令就是天命嘛。」
嘿嘿。
糖花臉上很熱。
胡思亂想着。
「老闆他好像,要為我打掃屋子了呢。」
雖然不認為他能處理好如此腌臢的空間,
但總之,就這樣躲在一旁看着老闆,就已經很幸福了吧?
老闆沒有嫌棄我。
老闆甚至還要清洗我。
老闆真好。
最喜歡老闆了。
…
糖花心中喜悅,全然分辨不清現在的世界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
而且,
「男大學生在為我打掃房間」什麼的
對象還是老闆本人…
唔!
想想就令人感到刺激耶!
…
…
大約過了三小時。
糖花愣愣的看着眼前煥然一新的一切。
張開了小口,
徹底不會了。
「露比亞,這是你今天特意為我設下的陷阱是嗎?」
陸清累得氣喘吁吁,在把最後一個垃圾袋封裝完畢後,啪嘰一下跌坐在了她的人體工學椅上。
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老闆」
糖花滿眼愛心的看着他,一時間不知自己該如何表達。
這三小時裏,陸清先後把地上的垃圾全部清了出去,掃地、拖地、擦除污跡,倒清潔液,再次清理;
除塵,抹灰,丟掉他認為的糖花不需要的東西;
在角落裏放置毒藥(蟑螂誘殺小糖丸),噴灑空氣淨化劑;
把廁所里的地漏處堵死的頭髮全都用鑷子夾出來(糖花長時間熬夜掉的長髮),並且轉移到垃圾袋裏;
甚至還用刷鍋球把糖花那為了節約生活成本而天天用來煮泡麵的小奶鍋和熱水壺給從內到外刮擦了一遍。
一系列操作看得糖花頭暈目眩。
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的「打掃」(下樓丟個垃圾),根本不算打掃。
老闆的打掃,才是thenextlevelplay。
嗚。
我好邋遢阿。
老闆他怎麼什麼都會呀
等等,
他剛剛在衛生間裏,一定看到我掛在繩子上晾着的內衣了吧
阿
糟了呀。
完全沒收呀。
「」
糖花渾身發燙,小臉上的色彩已經從肉紅升級為落日紅。
眼看就要羞得滴出血來了。
然而此刻,陸清並不給她繼續發呆的機會。
「起來。」
他說道。
「嗚?」
糖花懵然抬首,見老闆不知何時又從那個「道具袋」里取出了一套新裝備——
床鋪三件套。
分別是床單、被罩、枕套。
全是新的,剛剛在樓下的大型商超購入的。
「我看你這床能有至少兩個月沒換床單了,給你整了一套。你趕緊下地,我給你換上。」
陸清冷着臉命令道。
「阿好、好的」
糖花唯唯諾諾的用被子包起自己,並將來不及收拾的400多張打印紙藏在身後,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然後貓在陸清身後的角落裏,不敢說話。
三疊間的小屋乾淨得有些令她不自在
就好像是別人的家一樣。
住在這樣舒適的環境裏,才能體現出這間小屋3100元一個月租金的價值吧…?
自己之前住的,好像都是老鼠窩一樣的存在耶。
沒有老闆的話,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甚至會就這樣慢慢死掉呢。
老闆
糖花看着陸清在自己的床上麻利且熟練的鋪床單、換枕套,忽然覺得,他好像什麼都會,
就好像是萬能的一樣。
…
事實上。
天天研究「女僕」相關體系的陸清,怎會不知「女僕」平日裏需要做的工作都是什麼。
又怎會不知,和「女僕」對應的「執事」,所要掌握的技能都是什麼。
陸清有個特點,
那就是,喜歡的東西、感興趣的東西,
「必要挖根究底」。
喜歡女僕,就要完全了解女僕、研究女僕、甚至剖析女僕。
女僕穿什麼,女僕幹什麼,女僕的言行舉止是什麼,工作上的細節都有什麼。
一切的一切,陸清全都要搞清楚。
他的偏執,不光體現在對於「音樂」這件事上。
對於「創作」,對於「取材」,亦完全同理。
【只有真正了解過的東西,寫出來時才會自信,才會不存在任何漏洞及問題。】
【所有質疑,在現實邏輯的真理支撐下,只會映襯出他們小丑般的鏡中虛影。】
這是陸清堅持的「道」之一。
——「創作之道」。
——
「好了,露比亞,被子給我,我把被罩換完,你就可以去沖個澡什麼的了,這屋子現在非常乾淨,待會兒你出來以後,我們就可以仔細聊聊工作上的事了。」
陸清說着從兜里取出一張輕風牌濕巾,撕開包裝口,將其展開,擦了擦手,
旋即又取出一包心心相印干紙巾,抽出一張擦了擦汗。
嗯。
簡簡單單的打掃完成了。
陸清對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滿意。
畢竟某些時候,做飯或者打掃房間,是一種解壓的行為。
可以把胸中的壞情緒釋放出去。
今天,糖花提供了地獄般的髒亂差屋子給自己用來打掃,
自己雖然累得半死,但也不得不承認,發泄出去了不少戾氣。
希望這樣的多此一舉能夠幫助她減輕心理壓力吧。
陸清想到。
「嗚,好,我、我這就去洗乾淨。老闆等我。」
糖花已經對他唯命是從。
甚至帶給了他一種,「這孩子怎麼似乎誤解了我想表達的意思」的錯覺。
「」
陸清沒有阻攔,看着她慌慌張張的從衣櫃裏抓了套衣服,閃身躲進了衛生間。
「行吧。」
「這下總算拉扯出一些空間了。」
他呼出一口濁氣,準備去她的椅子上歇息歇息。
剛要邁步。
餘光忽地瞟到,
糖花剛剛忘記收走的那床被子正團在座椅的上方,裏面好像包着什麼東西。
「是了,被罩還沒換呢。給她換了吧。」
陸清這般想着,
一步步走向那坨體積不太對勁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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