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過的東西你不曾擁有,我手中的機遇你不曾把握。」
那天,白星仍未意識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局勢,將會在前往醫院陪護奶奶的那一刻起,
逐漸崩塌。
——
周六下午一點。
陸清帶着蘇靈,準時而又準點的再度來到雌小鬼的咖啡店門外。
「哥哥,你今天沒帶我去吃午飯誒。」
「啊,是嗎?」
「是啊,上次你不是說,怕她給我們下毒,所以要在出發前特意把午飯吃完再去享受下午茶的嗎?」
「暮光咖啡」門口,蘇靈看着背着筆記本電腦、拎着個大袋子的哥哥,小聲提醒道。
「哦,話是如此,但你也看見了,林睦她沒什麼壞心眼的,所以今天我打算帶你嘗嘗她做的意面。可以嗎?」
「」
看着哥哥那早已把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樣子,蘇靈心中無奈,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乖巧道:
「好哦。全聽哥哥的。」
「嗯。」
陸清很舒適。
對妹妹最近表現出的收斂性感到很舒適。
自打上次窺探到蘇靈在深夜中的離奇行徑後,接下來幾天,每次半夜驚醒睜眼時,都會發現,她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遊蕩出門,也沒有再悄無聲息的拿走自己的東西。
「鑰匙」還在,小鐵盒子之類的也全都在。
她變得安靜了。
安靜的練琴,安靜的學習教程,安靜的收拾屋子,安靜的在共進晚餐時注視着自己。
陸清不知道,妹妹為何如此收斂。
但自打她加入「工作群」後,群里的糖花和白星也開始不怎麼講話,原本活躍的三人群聊,因為一個人的加入而變得死氣沉沉,仿佛誰都有了一份戒備之心。
着眼當下。
今天,是約定好的日子。
是願賭服輸的自己以「阿海」的身份來咖啡廳消費、並且至少點4杯咖啡,全部獨自喝完的日子。
上次賭局結束後,林睦提出的要求是「我要你每周都來喝咖啡,一次最少喝4杯!」
雖然離譜,像是氣話,但陸清覺得,不管怎樣,第一次總得兌現一下她的承諾才行。
4杯咖啡看起來可怕,但也不是沒有應對之策。
1杯美式,1杯拿鐵,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摩卡,不點濃縮、不點冷萃,降低總
咖啡因含量,兌牛奶和可可等原料中和,就可以不至於讓心率爆表,突突突的心臟狂跳。
詭計多端的陸清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哪怕是賭局,也有着賭輸之後的對策。
「走吧。」
他推開門。
——叮鈴鈴鈴~
風鈴的清脆聲響,在開門一剎那的穿堂風下悅耳之至。
「歡迎光啊,阿海!蘇靈!」
「下午好啊,小鬼。」
陸清領着妹妹進門。
發現今天的林睦與上次完全不同——
披着頭髮、穿着修身高雅的中世紀貴族宮廷風長裙不說,
那本就天生麗質的小臉上,居然還打扮上了。
用非常不專業的化妝術塗抹了極其昂貴的粉底液於其上,看得陸清一愣一愣,蘇靈也是大為震驚。
好傢夥。
本來挺好看的小臉蛋兒,因錯誤的妝容導致白得離譜,和脖子不是一個顏色…令人哭笑不得。
妹妹的第一反應,就是【林睦要來真的了,她上頭了】。
輕輕一嗅,可聞到咖啡廳的空氣里,依稀飄蕩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是香薰的味道——
「英國梨與小蒼蘭」。
視線一掃,見雌小鬼身上的裙裝似曾相識。
Lolita正牌裙裝——
黑綠「魔藥課室」。
「」
【突然穿上小一萬的裙子是想怎樣?】
蘇靈不多說,繼續暗中觀察。
舞台上,那把奶白色Fender電貝斯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新琴。
一把僅是看上去,就如同聖光閃耀的絕品手工電貝斯。
蘇靈雖然不認得具體型號,但能根據記憶中看過的「敵人的視頻」分辨出,那個就是林睦的神器——哥哥口中買不起的大AZ。
同時,也是他念念不忘的,一直想要得到卻不曾擁有過的,「她」的武器之一。
在蘇靈的情報網中,記載着這樣一段對話。
是幾年前,哥哥諮詢Ryo小姐的問題:
【Ryo桑,請問AtelierZ-M265電貝斯多少錢?】
Ryo:【啊,米白色大AZ嗎?那個絕版了,已經買不到了。現在市面上有的限量款價格全都在暴漲,之前2萬即可入手,現在的全新款可能超過3萬元也買不到了哦。】
陸清:【是嗎?我有一個朋友用
的就是這把琴,她在我面前演奏過讓我覺得,這個琴牌的聲音與其它市面上常見的琴牌完全不同,是那種紮實渾厚的、一耳朵就再也無法忘掉的聲音。】
Ryo:【哈哈,「再也無法忘掉」嗎?那你還真有眼光呢,晴桑。畢竟大AZ和貴人鳥是同一群人做出來的神器哦。】
陸清:【你說什麼?】
Ryo:【是啊,你應該了解過吧?這是霓虹一個特別低調的品牌,一家規模不算大且蠻佛系的手工琴製造公司。員工雖然不多,但都極度熱愛音樂,又極具工匠精神,對產品細節有着諸多變態的理念
我雖然只是他們的國內認定經銷商,但也在多次插牌抽琴時與大師們聊過,得知他們工作室曾經的貝斯系列產品便是絕版的AtelierZ系列只是認真一做,便成世界頂流。這種密辛,圈外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陸清:【這】
Ryo:【也不必驚訝啦,畢竟他們不惜血本從世界各地採購最適合做琴的木材,甚至是一些你在別的廠家定都訂不到的超稀有木材三萬的琴,用料就已經佔據了超多成本,所以才會被各界大師瘋狂推崇對了晴桑,不整一把嗎?】
很明顯。
在蘇靈眼裏,Ryo話語中提到的琴牌,就是生下「黑貓」的那家公司。
而那家公司,曾經又是林睦的聖器,大AZ貝斯的製造商。
再根據哥哥的回覆,可以推理出,「她」,原本使用的琴,也是同一把貝斯。
或者說,是同型號、不同色,更早期、更初代版本的AtelierZ。
「換言之」
在這一瞬。
蘇靈猛然醒悟——
【難道,哥哥推薦林睦購買的琴,是在為了懷念心中曾經存在過的「她」嗎?】
【可明明是說好不在意了的關係,難道林睦她,只是哥哥用來填補胸口那塊孔洞的替代品嗎…?】
【不,不。】
【根據時間線來推斷,林睦買琴在前,哥哥將「她」篩除內心在後。】
【所以、所以】
「哥哥是在抱着虧欠的心態去對待林睦、並打算就這樣一直在暗處推着她前行嗎?」
念及此處。
少女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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