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位於城開商業街靠近中心地段的一處門市里。
這是一家港式茶餐廳,地處市中心區域,四通八達,交通便利,無論誰來都不會出現南北兩極的情況,選址中規中矩。
此刻,車已開到目的地。
陸清和蘇靈二人走下了車,帶着林睦,就像一家三口外出覓食。
「鄭爺爺,一起上來吃頓飯吧?」
駕駛室門口,陸清特意停下腳步,發出邀請。
「不了,小陸,你們年輕人的局,我就不瞎摻和了。我把車停在那邊地下停車場,等你完事了給我打電話就行。」
老鄭雖然一天都沒吃飯,但他知道司機守則之一是「不參與僱主的飯局」。
雖然小陸和蘇靈不算是僱主,可他們是琉衣小姐的朋友,是比之僱主還要更重要的人,因此,但凡是會讓對方放不開的因素,在老鄭眼裏必須得杜絕。
「好吧。」
陸清心知再邀請也不可能成功,於是便不執意,只點了點頭,帶着二女一同走入了餐廳門口。
時值下午一點,大雨剛停。
餐廳內部人氣火爆,僅是門口的排隊叫號機,就已經密密麻麻圍了三十多號人,看得陸清頭暈目眩。
他最應付不來的就是「混亂」與「嘈雜」,這一點,與有着類似症狀的蘇靈基本重合。
「哇,你們沒事吧?怎麼一個苦着臉,一個像是要上戰場似的呀?!」
林睦很快發現,阿靈和阿海表情不對,一時間忍不住繞到二人正前方,湊過小臉仔細觀察——
差點就要把臉貼到陸清身上了。
「問題不大,今天的飯局是有預約的。」
蘇靈一把將她摘了下來,對哥哥道:
「稍微等我下,我去找個服務生引路。」
「嗯。」
說罷,便見她打開手機里事先準備好的訂餐碼,繃緊小臉,如臨大敵般走向前台。
「嘿嘿,阿海。你怎麼回事?想不到你也有弱點呀。」
等到蘇靈走遠了,林睦趕緊抓住機會,再次湊了過來:
「我還以為你來我店裏是為了履行諾言呢~
沒想到呀沒想到,人多的地方你是一點也去不了呀?
那這麼說,是不是我的店那樣安靜的空間,反而成了最適合你幹活和休息的地方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關鍵的事,她越說越嗨,「所以你每周都來,其實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你要想出門,就只能來我這兒!哈哈,太好了!
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很大方的!你喜歡的話不如就住我這吧!我房子也大,你隨便用!」
「?」
在陸清耳朵里,雌小鬼的這份邀請,是否有些跨越了現有關係了。
自打上次在暮光咖啡聽完慕夏的演奏,他對林睦就從沒再開啟過槓精模式,畢竟他心知孩子很可能會受到刺激,必須要保護她的情緒。
而後來,慕夏因未知緣由冷落了她,導致她自閉許久,直到蘇靈在學校建立起隊伍,她才徹底緩過來。
今日見她恢復了以往的活力,陸清當然也不能再慣着她了,只是說道:
「雖然我的朋友很少,但我也有自信這個數量應該在你的五倍以上。我不可能沒處去。」
「什麼!」
林睦聞言,白淨的小臉微微一皺,不服道:
「好啊,那我們來比比!」
「比唄。」
陸清聳了聳肩。
林睦先手攻擊:
「我有阿靈!」
「說得好像我沒有一樣。」
「!我有琉衣!」
「琉衣人都沒來。」
「?!我我有易老大!」
「我三年前就有了。」
「?!!我我還有姐姐!」
「你現在沒有了,她不要你了。」
聽到這裏,林睦兩眼一睜,如同卡殼的小鴨子般,沒了動靜。
「估計你也沒有零花錢了,最近都沒買新琴。」
為讓雌小鬼知道厲害,陸清淺淺補了個刀,字字誅心。
「你!」
只見小傢伙如遭雷擊般頓在原地,從「我或許還能想想別的什麼」的表情漸漸轉化為「人活着怎麼就這麼沒意思呢」這樣
小臉之上,浮現出極為明顯的委屈之色。
陸清見狀,有點後悔。
本以為孩子是破防了,要在公共場合掉小珍珠,正想收回剛剛的話——
誰知林睦卻咬了咬牙,仿佛想到了最核心的東西般,冷不丁蹦出了一句絕殺:
「我有樂隊!你沒有!」
「」
陸清眉頭一挑。
「」
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感覺身體不是很舒服。
——
這場五回合的戰鬥,以徹底敗北而告終。
確實,自己的朋友是鬆散的,分佈在各處,做着各自的事情。
林睦的朋友是聚集在一起的,並且是升級為了「隊友」的。
她在隊伍里享受着朋友無法帶來的團隊羈絆,並且可以在每天練琴時為此而努力,人生目標清晰。
自己的生活除了蘇靈以外,仍舊孤寂。
就像是一列火車,不得不往前行駛,追着趕着,在既定的軌道上,向前行進——
直至燃盡最後的燃料。
「哎呀,我是不是說重了。」
林睦意識到,阿海破防了。
不禁有些後悔。
小臉之上的委屈轉化為了自責,捧起他的手喃喃道:「我錯了,我不應該跟你比較的,明明知道阿海什麼都沒有,卻這樣欺負阿海,是我不好。」
「」
陸清終止了和雌小鬼的聊天。
——
直至蘇靈歸來,幾人跟隨着服務人員走向包間。
蘇靈狐疑的看着臉色蒼白、狀態更差了的哥哥,不禁警覺。
立刻將視線轉向了犯罪嫌疑人,問道:
「林睦,你對他做什麼了?」
「啊?」
林睦心虛不已,不敢正面回應,只是目移:
「沒幹什麼,只是比了比朋友」
「比朋友?」
蘇靈露出費解的表情,「比這東西有什麼意義?怎麼比的?」
「沒怎麼比呀就是就是不小心說了點真話嘛。
我覺得阿海他不喜歡吵鬧的環境,就邀請他來我的店裏一起住,可他不願意,我就得想想辦法然後我們就從根源上尋找了一下答案,就像玩卡片遊戲一樣比誰的朋友多嘛,然後他就變成了這樣其實我也」
「等等。」
後續的話,蘇靈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只將重點放在中間,一把抓起林睦的脖領子,拎小雞仔一樣平靜問道:
「你,敢趁我不在,邀請哥哥和你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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