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的氛圍因為這句話,終於攀升至最高點。
就連傭人都驚的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碟子。
啪──
脆生生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鋸子拉扯過神經。
陸梔意卻是平靜的,她好像只是一個局外人那般,對於那象徵着丈夫忠誠破碎的痕跡,半點在乎都不曾有。
「如果需要的話,去換下來吧。」她重新坐在藤椅上,像是一汪死水微瀾的湖泊,再也沒有了生氣。
賀司樾肩頸僵硬了一瞬。
垂在身側的指骨攥緊,捏的咯咯響。
看着女人安靜的模樣,他薄唇蠕動了下,解釋的話口幾乎已經湧上喉嚨。
餘光卻猝不及防看到了不遠處垃圾桶里。
被厭惡的丟在裏面的一束花。
沒有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漸漸的清晰起來。
他紆尊降貴的蹲在花店裏,一支一支的挑選,被花刺幾次扎出了血,也毫不在意,他覺得這個花十分襯她,他想知道她會不會喜歡,他有認真對待。
可──
這是第二次了。
他對她的用心,再次被丟進了垃圾桶里。
像是丟掉了她討厭的垃圾一樣。
「就算我跟別的女人睡了,你也不在乎是嗎?陸梔意。」他視線仍舊落在垃圾桶里的那束花上,嗓音壓着陰沉,極力控制着什麼。
陸梔意閉了閉眼,輕聲說:
「那就當我們扯平了。」
反正他已經認定了她與俞慕行之間不潔關係,也認定了這個孩子是別人的種,半點信任都不曾給她,將她尊嚴和人格都粉碎的徹底,那麼,她就順了他的猜忌。
不想解釋了。
太累。
聽的人也不願相信。
他怎麼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回答,臉色陰鬱的駭人,眉眼間崩裂了怒火,他寧願她與他大吵一架,也好過如此死氣沉沉的與他談什麼公平!
胸腔注入刺骨的冰碴。
他再未說一句。
轉身摔門離開!
那價值幾十萬的門像是要被拍碎般,隱隱覺得整個房子都似乎震了震。
陸梔意偏頭看了一眼。
漸漸的,眸子裏染上苦澀。
她在不在乎有用嗎?不屬於自己的太過介懷,只會庸人自擾,她不想再做困獸之鬥。
輕撫着肚子起身,她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拿着水壺開始澆花。
目睹這一切的傭人們內心複雜。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下,卻覺得心疼。
她們一般都會在晚上五點起床開始幹活,準備一切事宜。
然而,今天起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太已經在廳內落地窗旁邊靜靜坐着了,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抱着賀總拿回來的那束花發呆。
就那麼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光大亮,東曦既駕。
她才將那束花丟進垃圾桶。
好像從未在意過的模樣。
為什麼……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她們眼睜睜看着,卻無力幫一星半點。
*
浴室內。
熱氣繚繞。
喬佩瑤不着寸縷的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身體,指尖撫過脖頸上的痕跡,一時半會兒散不去。
若非恰好有這麼一個巧合。
她無法糊弄過去。
樾哥沒有再來見她,她知道,他生氣了。
在他看來這是醉酒之後的錯誤,日後只會對她更加的恪守禮儀,想要有下一次親密機會,是很渺茫的事。
如果不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她不甘心!
漸漸地,她眼瞳里覆蓋冷意。
用浴巾包裹住自己,走到客廳拿出手機,沒有半分猶豫撥通了賀堯的電話。
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可聲音卻嬌纏:「阿堯,我想你了,你能不能來……找我?」
——
氣溫一天天升高。
京市接連下了好幾場雨。
已經到了五月初。
陸梔意趴在馬桶前,中午吃的幾口全部吐了出來,痙攣着十分難受,現在已經懷孕三個月,經過她小心細養,又配合醫生的安胎藥,腹中胎兒逐漸穩定,如今肚子微微隆起,看着十分健康。
距離上次與賀司樾不歡而散,已經過去一月有餘。
他徹底冷了她。
不願回來見她一次。
他們兩個像是成了完全的陌生人,互不相見。
饒是如此。
她也依舊沒有自由,不准離開頤和原著半步。
他仍舊在跟她犟着脾氣。
大概,是在等她低頭認錯。
賀司樾的原話是:「她要是堅持不肯打掉那個孩子,那就這麼耗着,任何後續孕檢都別想!」
他要跟她死磕到底。
她已經麻木的沒了波瀾。
因為當初險些沒保住,她做任何事都格外小心,儘可能臥床休養,就連打個噴嚏都能忍則忍,飲食方面也忌的嚴格,她相信,經過自己這麼養着,孩子不會有太大問題。
只是。
賀老爺子出院回賀公館,近幾日,老夫人又開始安排人往這邊送生子湯藥,她猜測,她懷孕的事情應該是被壓了下來。
賀公館除了呂千和喬佩瑤。
估計沒其他人知道。
在個賀司樾眼裏,她肚子裏孩子就是別人的種,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爆發出來,引出更大的亂子,只能一天天與她互相折磨,讓她自己低下頭去放棄這個孩子。
可賀司樾低估了她的決心。
「太太,又吐了?這是您小姨今天送過來的酸梅,她自己曬的,會緩解一些噁心感。」
傭人陳媽心疼的來拍了拍她的背,手中還捧着一罐酸梅。
陸梔意小臉兒發白的點了點頭。
起來漱漱口。
這才走到落地窗前躺下。
小姨這些時間一直來回跑,鹿秋只要沒課就會過來陪她,只不過最近小丫頭好像挺忙的,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人了。
陳媽給陸梔意身上蓋了條毯子,有些無奈又有些憤憤不平:「太太,不給賀總打個電話嗎?這一個月時間,賀總有些……太招搖了。」
可不是!
陪着喬家那位公開露面,陪着她參賽,被拍了許多回,可以說高調的人盡皆知!
恨不能告知全世界,他有多麼得意喬家小姐!
現在誰不說一句,賀家少夫人,要換人了?
偏生太太穩得住氣,也從未打電話去過問、去證實!
今天的照片都被拍到了,賀總與喬家小姐出入酒店,至今未露面!
陸梔意往嘴巴里塞了顆酸梅,明明是上好的酸梅,卻被她嘗到了幾分澀,「好酸,陳媽,我想喝牛奶。」
她仿佛沒聽到。
陳媽張了張嘴,最終只能嘆息。
「好,太太躺會兒,我去熱。」
陳媽離開,陸梔意才眯了眯眼。
曾經是她沒想通。
現在,她會儘可能成全他的。
叮──
手機振動起來。
她沒看來電是誰,也沒以為會是賀司樾,便接了起來。
電話里,男人嗓音沉鬱冷漠,命令式語氣。
「寶格麗酒店,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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