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您要趕我走?」
「這是為何?」
啪嗒,洛賦張開嘴巴,嘴裏啃着的參果,掉在了地上。
急忙上前一步,無意中,將參果踩的稀碎。
他不敢相信,最親愛的師尊,居然要趕他走。
對面,一襲素白長裙,雪頸修長,氣質高貴如仙的美女師傅,瞄了一眼那慘不忍睹的參果。
那可是三千年赤霄人參果啊
這個敗家的。
「師尊,徒兒還要為您養老送終,徒兒捨不得離開您啊。」
養老送終這四個字,讓她心跳加速。
這是說我老?
「洛賦,八千年了!」
「這八千年來,你可曾給為師光耀門楣?!」
「住手!」
洛賦去拿第二顆參果的手掌,停在了空中。
認真道:「當然有!這八千年來,徒兒長的越發英俊貌美,試問天下英才無數,捨我其誰!」
「師尊,您又變着花樣要誇我!」
英俊貌美?
捨我其誰?
誇你?
許婉歌美眸閉合,強忍着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
八千年前,許婉歌偶見洛賦降生,那時天生異象,漫天華彩!
為收此子為徒,七位仙道境強者不惜翻臉,以比道論輸贏。
許婉歌險勝,在六位道友的艷羨中,帶走了洛賦。
這一輩子,她只收過這麼一個弟子,本以為很快要光耀門楣
卻發現自己天真了,她的好徒兒確實「天下無雙」。
多厚的古籍,過目不忘。
再晦澀的口訣,一遍領悟。
學的會,悟的透,就是練不成!
功法,那是一個字兒沒練成過。
境界,更別提了,連靈氣都感應不到。
可畢竟是唯一的親傳弟子,不能坐視不理。
為了這個天才,許婉歌尋遍了靈丹妙藥,那天材地寶更是一筐一筐的喂,結果卻是一場空。
八千年來,許婉歌無數次夢中驚醒,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搶了個什麼玩意兒!
若令那六個道友知道這種結果,豈不笑掉大牙。
可許婉歌認命了。
終歸是朝夕相處,有了感情,便想着將他留在身邊。
讓他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不枉師徒情分一場。
可許婉歌發現自己又天真了。
這貨不但不會衰老,且這八千年來,給許婉歌招惹了無數麻煩,讓她焦頭爛額。
終於忍無可忍,打算趕走他,結束這段孽緣。
洛賦見師尊沉默不語,頓時情緒落寞下來,
「師尊徒兒自記事起,便和您相依為命。」
「您真捨得,趕走徒兒麼。」
許婉歌徐徐閉上一對美目,嘆息道:「走吧,長大了,該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了。」
洛賦的真情流露,令許婉歌於心不忍。
可她更清楚,若繼續留這禍害在身邊,自己早晚被氣死。
「可師尊,天大地大,徒兒該何去何從啊。」
何去何從!?
許婉歌陡然睜開雙眼,一對美目中閃爍着靈感的光芒。
「有個地方!」
許婉歌一通翻找,並甩出了一道地圖玉簡。
她指着一處地標:「你出身洛府,八千年來傳承未斷,去禍去看看你的後人吧。」
話罷,許婉歌仿佛如釋重負。
洛賦詫異看着那蒙塵的地圖玉簡,這是早就準備好了啊。
看來這一次,師尊是終於下定決心了。
洛賦苦澀點頭:「養育之恩大於天,奈何師命難違,此恩無緣得報。」
「此一去山高路遠,弟子定日夜為師尊祈福,願您貴體安康。」
許婉歌一聲嘆息。
親昵的「徒兒」自稱,變成了正式的「弟子」,令許婉歌有些傷感。
動聽的嗓音,有些沙啞:「你自幼跟隨為師,心思單純。」
「洛家乃修道家族,需知修道一途人心險惡。」
「定要對他們下手輕點。」
本欲提醒他提防着點別人,還沒說完,便話鋒一轉。
他心思單純?洛賦?
他少禍害點人,就算謝天謝地了。
許婉歌擺了擺手:「去吧。」
「是,師尊!」
「嗯。」
怎麼還沒走?
「去吧。」
「好的,師尊。」
「你怎麼還在這?」
許婉歌眼皮跳了兩下,見洛賦仍是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離別溫情的最後耐心,快被耗盡了。
洛賦滿臉誠懇:「弟子還不能走啊。」
雪額上,青筋跳了一下:「別破壞氣氛,別逼為師扇你!」
放眼修道界,能將許婉歌惹惱的人,屈指可數。
本來離愁情緒醞釀的挺好。
白醞釀了?
洛賦忽然情動:「弟子跟着師尊吃慣了天材地寶,如今兩手空空下山,弟子餓啊」
「碗裏~沒有一滴油~,手裏捧着~」
「別唱了!」
「宵山真君的半山千年雪蓮、玉華老人的一坑雪靈芝,還要為師繼續說下去麼?」
「別覺得為師不知道,打着為師的名號,你搞的寶貝還少了?」
許婉歌冷笑。
洛賦略顯尷尬:「看來是瞞不住了,弟子只是想要師尊一些貼身之物,好用來日日夜夜懷念師尊,以解」
「給!我給。」許婉歌出聲打斷,丟了一枚靈戒過去。
「裏面是一萬極品靈石,十萬上品靈石,拿去花。」
許婉歌閉眼深吸一口氣,嘣嘣跳動的青筋,讓她牙疼。
只要能把這個逆徒打發走,她懶得去鬥嘴了。
「弟子還是不能走啊。」
許婉歌猛然睜眼,眼皮狂跳:「這又是為何?」
洛賦清了清嗓音,張口道:「打在~弟子身吶~痛在師尊心呦~那~~」
「不要一展歌喉了!有話直說!」
洛賦正色道:「弟子愚鈍,師尊畢生絕學,弟子一招半式都沒練成。」
「倘若外人毆打弟子怎麼辦。」
「況且弟子貌美俊秀,外面的醜女人要霸佔弟子,對弟子心懷不軌可如何是好。」
「那你意欲何為呢?」許婉歌一忍再忍。
「為師就你這麼一個優秀弟子,難不成還要為師給你當打手?」
「多謝師尊誇獎,弟子怎敢勞您大駕。」
「弟子想帶走火火。」
許婉歌搖頭:「喪魂歸虛不能沒有她,會天下大亂的。」
洛賦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年。」
許婉歌:「五個月。」
「一萬零一年。」
「六個月。」
「一萬零十年。」
「別逼為師扇你!」
「那就六個月吧。」
洛賦整理儀容,畢恭畢敬向許婉歌深鞠一躬:「師尊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弟子徒兒去了。」
望着洛賦離去的背影,許婉歌五味雜陳。
還沒來及懷念自己的好徒兒。
那洛賦都走到門口了,卻去而復返。
快步衝到面前,在許婉歌眼皮子底下,將最後五顆赤霄參果,連盤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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