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與韋挺非常清楚長安的情況,正是因為清楚,才尤為驚訝這裏看見的一幕幕。
寧純與謝叔方看着幾人的樣子,也沒有進行解釋,現在他們就是要帶着岑文本將這些全部看一遍,尤其是謝叔方,他知道幾人的震撼,因為他也清楚長安那裏是什麼情況。
幾人繼續往前走,很快見到了楊清婉開設的一間衣紡鋪,岑文本與韋挺在街道上看着店裏有一個女子用着一台他們沒有見過的機器,拿着一塊布在鼓搗着。
因為新奇,沒有見過這樣的物件,當即停下腳步觀看起來,過了一會,只見那女子將手中的布料展開,在岑文本與韋挺驚訝的目光中,一件衣服就做好了。
店裏的女子此刻也是發現了門外的寧純等人,當即走了出來。
「寧刺史,謝將軍,今天怎麼你們親自巡視了,快裏面請,進來喝點茶水,正好王妃又紡織了一些衣物,你們快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挑兩件帶回去穿就是了,王妃那裏我會去說的,沒事。」
寧純當即笑着拒絕了。
「今天是有貴客來了,我們是來迎接的,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們,衣服就不挑,前面王妃賞賜了不少下來,現在家中還有好幾套呢。」
這女子也是有些眼力見,看見岑文本幾個生人,當即走了進去,隨後又帶着她男人,以及兩個孩子給眾人遞上茶水,最後才徹底離去。
韋挺喝着手中的茶水,突然覺得是這麼的甘甜,他雖然有權有勢,也有錢過,但是還真沒有享受到百姓這麼好的對待,岑文本還好,在荊州治理的時候,也是喝過百姓遞過來的茶水的。
「寧掾史,我們可否進去看看?」
寧純一笑,帶着幾人走了進去,看着裏面各種各樣的衣物,岑文本與韋挺都有驚訝,一般布料店都是賣布料,沒有見過直接賣衣服的。
幾人很是疑惑,這次韋挺沒有問,寧純就開口道來。
當講清楚原因之後,岑文本與韋挺當即看向寧純所說的縫紉機,兩人的目光都有些火熱,這又是一個長安都沒有的物件。
「我們可以試試嗎?」
韋挺看向寧純,寧純點頭,隨即叫來剛才的額女子教兩人使用,當兩人用縫紉機在短時間織出衣服的那一刻,兩人看向縫紉機的眼神,更加的炙熱了。
「神物,當真是神物啊!想不到齊王竟然如此大才,當初在長安,是我等輕視了啊,此縫紉機,功在千秋啊!」
使用過之後,韋挺與岑文本非常清楚這個縫紉機的作用,這是非常便利百姓,便利所有人的神物,哪怕是在軍中,同樣需要衣物,有了這個縫紉機,可以節省大量人力,而且用時更短。
兩人輕輕撫摸着縫紉機,生怕弄壞了一般,目光柔和無比。
隨後一眾人走出衣紡店鋪,繼續往前走去,沒一會的時間,只見城內大部分人都拿着鐮刀、籮筐、麻袋這些往城外走去,韋挺頓時問向寧純。
「他們這是去做什麼?」
寧純笑道:「如今到了秋收,這裏的秋收要比大唐之內要早一些,這裏都還好,廣州、崖州那些地方秋收還要更早,在那裏可以種植兩季水稻,這裏只能種植一季了,第二季時間還是趕不及。」
寧純話音落下,這些韋挺與岑文本的雙眼頓時紅了,兩季水稻?一年可以收成兩次?
岑文本與韋挺是真的眼紅了啊,要知道如今大唐之內的糧價,正在逐漸攀升,一部分百姓,已經吃不起糧食了,買都買不起了,朝廷賑災的糧食也不多。
那些糧商還有世家,不斷在抬高糧食的價格,朝廷也是非常無奈,官糧如今不夠,每次低價放出去,都被那些人給買走了,百姓買到的低價糧食,微乎其微。
最終還是李淵三令五申,但長安的糧價,如今也是已經來到了五十錢的價格,如今大唐,朝廷和百姓的糧食嚴重不足。
但是這裏,竟然有着一年可以收割兩次的糧食,難怪他們在韶州、廣州看見大唐境內的百姓都在向嶺南遷移,這一刻他們忽然有些明白了。
「寧掾史,帶我們也去看看這裏的耕地吧,以往我聽聞嶺南耕地不多,但齊王到來後再大力開墾荒地,可否帶我們前去?」
寧純隨即看向謝叔方,只見謝叔方一揮手,當即有人牽來馬匹,顯然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天使,城外的耕地有些遠,我們便騎馬過去。」
岑文本點頭同意,眾人騎上馬,隨即再次出城,出城之後,一隊騎兵就跟了上來,護衛眾人。
往外走去,岑文本等人再次驚訝,因為地上的路面,依舊是水泥路,幾人跟在謝叔方與寧純身後,來到村莊,水泥路同樣沒有消失,還在往前延伸,岑文本一時間都驚嘆李元吉的大手筆。
眾人騎在路上,看着百姓開始收割水稻,岑文本卻是率先下馬,來到一處農田,觀察着水稻。
近距離的觀看之後,岑文本發現水稻的長勢極好,寧純見狀,當即開口。
「這些水稻,都是因為大王發明出的水車,可以在低處就將河流中的水通過修建的水渠引入耕地之中,這些耕地相互交錯的水渠,都是用來引水澆灌,以及漲水之時將水引出的。
正是因為有了水車,今天的糧食長勢都非常的不錯。」
岑文本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水稻,當即看向寧純。
「帶我沿着水渠,往水車那裏走去,我都要去看一看。」
涉及到民生,韋挺就不行了,他沒有接觸這些,但岑文本就不一樣了,他是非常熟悉的,他自己也治理過一方,自己也深入民間查看過的。
寧純一愣,隨即笑了,他是真沒有想到,朝廷下來的天使,竟然會在意這些民生基礎,這麼看重。
「天使請隨我來。」
寧純帶着岑文本等人沿着水渠一路走去,來到河流旁,水車依舊在運轉,岑文本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水車,呼吸開始加重。
「天使,這個便是大王改進的水車,其實更應該是創造出來的,以前的翻車,想必天使也知道,如今的水車,不需要人力去驅動,只需要選取在河流略微湍急一些的地方就可以自己轉動。
水車旁邊的木水渠,那是接引水進入到水渠的,如今正是收成之際,便是取了一塊下來,沒有灌溉水進入水渠,需要的時候,只需要再連接上去,就能正常使用了。」
岑文本看着這個水車,目光火熱。
「好,好啊!齊王當真仙人轉世,如此巧奪天工之物,都能創造出來,有了這個水車,天下百姓,都有福了啊,只要挖掘好水渠,通過水車引水,只要河流不乾涸,種在耕地里的糧食,就不怕再遇到大旱了。
有着眾多水渠,還能及時疏通耕地里多餘的水,除非發生大的水患,也不用擔心糧食被淹死,此水車,當真是好啊!
寧掾史,此事我一定上報於聖人,齊王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岑文本是真的興奮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來嶺南會給到他這麼大的驚喜,他在荊州之時,深知百姓艱難,種糧種在地里,能不能有一個好收成,完全看老天爺。
如今有了水車,許多困難,都可以克服,糧食的收成,只會更好。
觀賞了一番水車,隨後寧純又帶着幾人來到開荒的地方,即便是收成,開荒依舊在繼續,沒有停下,只是人數比起往常減少了許多。
岑文本看着這些開荒的百姓有說有笑,累了就休息一會,雖然詫異,但今天已經驚訝得夠多了,此刻反而有些能夠平靜對待了。
前方是開荒的隊伍,在後面,則是用耕牛拉着曲轅犁在翻地的隊伍,由於耕牛稀少,有些是兩個漢子牽着一根麻繩在前,後面是一個漢子推着曲轅犁。
這樣的重活,只要年輕的漢子能幹,都是光着膀子,然而汗水依舊濕滿全身,但沒有一人喊累,更沒有一人停下。
岑文本看着這一幕,最終卻是將目光放在了曲轅犁身上,他很快就發現了曲轅犁的不同,比起往常所用的,很不一樣,而且犁地更加輕鬆,但犁的地,卻是一點也不淺。
岑文本當即看向寧純。
「寧掾史,那個犁,為何與往常的不同?」
本來準備只帶眼睛和耳朵的岑文本,如今已經是顧不得這些,實在是這些,太牽動他的心神。
寧純當即回應。
「天使,此乃曲轅犁,也是大王所創造,比起之前的犁,使用起來更加輕鬆。
在初來之時,因為耕牛缺少嚴重,這裏的耕牛本身也少,大王用了幾日時間,才製造出這曲轅犁。
有了曲轅犁之後,翻地比起往常,更加輕鬆、快速,原本沒有耕牛,需要數名男子在前,但依舊很是吃力,如今有了曲轅犁,這也是開荒才需要兩人在前。
若是耕地,一人在前都可以,甚至是女子,吃力一些也能拉動,耕種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效率提升更是無比巨大。
不過用人在前面拉應該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了,大王修建了一個養殖場,在裏面飼養耕牛,再過兩三年,到時耕牛就能夠供應上了。」
岑文本聽着寧純的話語,後面的話他並沒有怎麼在意,聽着這個曲轅犁,岑文本再次被震撼到了,原來還能這樣製作出犁,使得翻地更加輕鬆。
耕地想要種植糧食,翻地就是必不可少的,岑文本清楚這些,才非常的重視,如今看着曲轅犁,岑文本在想他當初就怎麼沒有想到呢。
他在荊州之時,同樣面臨過這樣的困難,耕牛不足,最後只得用人拉的方式。
這個曲轅犁看着確實非常簡單,但也就是看着簡單了,在沒有看到的時候,這玩意還確實挺難的。
岑文本直接來到剛翻出來的地中,看到有三人坐下來休息時,當即快速走了過去,他想要親自去試試這個曲轅犁。
韋挺等人也跟在後面,寧純與謝叔方見狀,笑着跟了上去。
休息的漢子明顯也是發現了幾人的到來,當看見寧純後,寧純卻是揮手示意幾人先下去,三人隨即笑着退了下去。
岑文本沒有去注意這些,來到曲轅犁伸手觸摸着,雖然上面滿是泥土,但岑文本沒有絲毫在意。
看了一會,不覺得滿足的岑文本,當即脫掉外面的衣服。
「寧掾史,這個曲轅犁如何使用?我想試試。」
寧純隨即開始給岑文本講解,薛萬徹在前充當耕牛,背上麻繩在前拉,岑文本使用了一陣,就停了下來,整個人都很是興奮。
「這個曲轅犁,真乃神物,有了曲轅犁,天下百姓,哪怕沒有耕牛,都不用擔心耕地翻地的事情了。
齊王當真鬼斧神工,如此神物,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稱讚齊王了,大唐能有齊王,乃大唐,以及天下人之福啊!」
不僅是岑文本,韋挺同樣滿是震撼,他對於農耕之事不清楚,但不代表他不懂這些的作用,這一刻韋挺忽然發現,齊王影響力,原來都已經這麼大了啊。
一旦這些傳出去,李元吉的名望,恐怕要比李建成都要高了,這一刻,韋挺心中忽然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李建成與李元吉私下下的那些想法,但是在他眼中,即便李元吉與李建成交好,但李元吉的名望一旦超過李建成,以誰為主,恐怕真的會出現變化。
原本只是因為李建成的命令才來看看,如今韋挺是真的想留下來,好好看看了。
岑文本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如今雖然剛來嶺南,但就憑藉目前所看到的,岑文本知道,自己應該是要留在這裏,輔佐李元吉了。
今天他看到的嶺南,看到的海康,給他獨特的感覺,明明他知道這裏是嶺南,但是在他眼中,這裏就是大唐最為繁華,最是人間仙境。
這裏的百姓,看到的各種新奇之物,不斷衝擊着他的內心,讓他有一種,長安甚至都不如這裏的錯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7s 4.115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