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李元吉平淡的話語,李二心中很是平靜,曾經的那些往事,已經無法再讓起波瀾了。
「三胡,你不懂,我造反,是為自救,我若不反,那死的就會是我。
當初他對我咄咄逼人,可有想過,我是他弟弟?
尤其是父皇,打天下時,離不開我,重用我,待天下安定,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打壓我。
當初你在長安,對這些,應當熟知才是。」
「好在,如今那些都過去了,是我成功了,所以是我活下來了。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如今勝利的是朕,便可以了。」
「元吉,你的這些話,無法對朕產生影響。
反而是你,當初從長安來到嶺南,天下人都沒有想到啊,包括朕也沒有想到,你來這裏竟然發展成如今這樣。
以往你在長安,都在藏拙嗎?還是你一直在為來嶺南而準備?」
李二好奇的看向李元吉,對於這個問題,他一直都很疑惑,但奈何沒有人給他解惑。
李元吉看着沒有絲毫受到影響李二,也是笑了。
他本以為再提這些事,能夠讓李二產生憤怒、怨恨等等情緒,是真有些沒有想到,李二一點都沒有變化。
李二的做法,他也理解,造反是為了自救,其實也沒有錯。
但理解歸理解,他與李二之間,又何嘗不是當初的李建成與李二呢。
聽着李二的最後的疑問,李元吉笑得更開了。
「其實並沒有準備太多,準確來說,是在來嶺南的前兩個月,才開始準備。
至於如今的我為什麼是這樣,那是因為我成長了。
你想要知道我為什麼能夠將嶺南發展得這麼好嗎?」
看着李二目不轉睛的雙眼,頓時笑道:「你猜。」
話音落下,李二的神情以李元吉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陰沉。
「哈哈。」
李元吉見狀,直接大笑出聲。
「李二,大哥的仇,我不會忘記的,你想要本王的命,你還不夠。
不過你能先滅東突厥,再滅吐谷渾,本王也確實高看你幾眼。
如今吐蕃之地,你不要想了,這條路,你下不去的。
你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妨換一條路前去。
亦或者,你可以嘗試嘗試。」
「之前你用那般下三濫的方式,從本王這裏拿走眾多技術,這個仇,本王一直記着。
如今只是想告訴你,此路不通!
本王與你之間,如今只是剛開始,後面,你等着本王的清算吧!」
李元吉目光銳利的看向李二,如今也算是跟李二挑明了,接下來,就看是誰的本事大了。
對於大唐,他其實並不是要非拿不可,但李二這個人,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他也沒得選,李二想殺他,他也只能反擊了。
李二聞言,頓時也是笑了。
「哈哈,想不到元吉如今變化這麼大,比起當年,更有氣勢了。
當初朕都能贏,如今朕掌握大唐之基,你更加沒有機會。
元吉,只要你現在放下一切,朕可以給你一個承諾,朕不殺你,朕讓你回到父皇身旁,給他做個伴。
且朕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絕不會對你對你做任何事。
這是朕最後給你的機會,你可要好好珍惜。」
李元吉滿臉不屑,嗤笑道:「李二啊李二,你這番話,誰會信?一個弒兄囚父的人,一個兵變上位的人,有什麼可以值得相信的?
這個機會,本王倒是可以給你,只要你交出長孫無忌,本王可以考慮,到時不殺你,如何?」
這次見面,原本只是只是見見對方如今變成什麼樣了,現在更是直接變成了放狠話緩解,動搖對方的道心。
一番交談下來,卻是誰也沒有奈何得了誰。
李二聞言,緩緩開口。
「元吉,你也不要這麼天真了,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了。
朕可以告訴你,最後贏的,一定會是朕!」
李元吉淡淡一笑:「你會敗。」
兩人彼此對視,沉默片刻,驟然笑了。
「行了,這些就不用再說了,你現在回去收拾東女國、党項吧,本王也要回去收拾那個戒日王朝,如何?」
李二看着李元吉半響,最終緩緩點頭。
「好,朕答應你,朕與你,終究是大唐內部之爭,那就先把周邊那些小國滅了,最後朕與你,再決一死戰。」
李元吉聞言笑道:「從認知這點上而言,我是認可你的。
那便這樣吧,我打戒日王朝,你打西突厥,至於高句麗,看誰的本事大了。
待周邊沒有威脅,便是你我決戰之時。」
片刻,李二點頭道:「好,便如你所言。」
兩人約定完成,隨後各自離去,他們也沒有別的家常可嘮嗑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陛下,何不直接開戰,讓那李元吉做什麼?」
李二身旁的尉遲恭滿臉殺意開口,李二聽得直搖頭。
「敬德,若是開打,你能有把握打過去嗎?
那些大炮,還有在空中飛的火器,以及那射程上百步的火槍,大軍不僅很難渡河,且一旦開戰,大軍還得往後退,要避免營地在齊王的大炮轟擊射程之內。
而且大唐境內,也難以繼續維持十數萬軍龐大的物資後勤了。
如果此戰能有三成以上的把握取勝,哪怕後勤物資出現些許問題,朕都會打下去。
但現在三成的勝算都沒有,一直對峙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約定的形成,當真是李二與李元吉關係好?
一場沒有意義,且看不見勝算的仗,他不想打。
李元吉又給了他這麼一個台階,他也果斷接住,不然他反而會進退兩難。
「而且如今大唐才剛剛有起色,接下來重點發展民生,還有這個火器,必須要讓火器局的人進行改良了,唯有準備充足,才能繼續大戰。
就如同朕說的,朕與齊王,是大唐內部之爭,到時一旦開戰,大軍全部聚集,若不把周邊那些有威脅的人滅了,朕與齊王,又如何能夠安心的作戰。
接下來你準備一番,朕準備以李為主將,你為副,攻略西突厥。」
如今還能夠對大唐有威脅的,就是西突厥了,西突厥不除,李二也不放心。
另一邊,李元吉在返回的路上,謝叔方如同尉遲恭一般,同樣很是不爽。
「大王,如今我們佔據優勢,就應該直接打,要是能把李二俘虜或者斬殺,那這大唐,還不都是大王的了。
大王你就是太仁慈了,這都還給李二台階,不願去打。」
謝叔方是真的不爽,完全沒有隱藏,在李元吉面前,謝叔方從來不會掩藏情緒。
李元吉聽後也不惱,看着謝叔方的模樣,緩緩開口。
「叔方,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與李二大戰,李二見勢不妙,直接退往山脈之中,我們又能如何?
且大戰一旦爆發,傷亡必然不會小,火器因為彈藥的問題,能夠提供的幫助有限。
只要打起來,這場大戰不是短時間能夠結束的,到時蜀中的唐軍,以及其他地方的唐軍,都會往這裏集結而來。
而我們的物資儲備,現在同樣面臨困難啊。」
李元吉一臉惆悵,他不想打嗎?
他也想打,但是,後勤物資不足,火器彈藥不足,他更是沒有大軍可以集結了,只有這裏的這些大軍,一旦打起來,打成消耗戰,他與大唐,都承受不住。
起碼如今的他,無法承受。
「你應該知道,如今我們四面作戰,西側有馮立,東側有馮盎與虞明和,南側還有劉仁軌的大軍。
除了西側沒有什麼後勤物資壓力,但南部與東部,同樣需要大量物資,火器與彈藥,都是急缺的。
現在一旦與李二打起來,其他幾個地方該怎麼辦?都放棄嗎?
如今不是與李二開戰的時機,李二需要發展民生,儲備物資,我們這裏,同樣需要,需要從這裏抽調大軍,快速平定三方戰事,儘快開始為後面與李二的決戰而準備。
一旦我們準備慢了,或者不充足,一些小小的細節問題,就有可能導致我們與李二的大戰可能會失敗。
與李二之間的大戰,是持久的,沒有充足的準備,貿然開戰,最後可能會落得大敗的結果。
現在你能明白,我與李二,為何要定下這個約定了嗎?」
「李二那句話沒有說錯啊,我們與李二之間,是大唐內部的爭鬥,周邊有威脅的異族,必須要優先處理了才行,到時才能集中所有,準備那真正的大戰。」
李元吉心中也是一嘆,這一次吐蕃一戰,看着是一戰而定,沒有消耗多少錢糧,但大軍從出發到現在,耗費的錢糧完全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幸運的就是一戰而定,沒有拖下去,糧食的消耗沒有溢出,然而即便是這樣,彈藥的消耗,以及藥品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大軍是沒有消耗更多的糧食,但那一戰下來,俘虜了十多萬人,都是要吃飯的,哪怕一天吃一頓,一頓都不能吃飽,那也需要糧食供給。
那些俘虜,都是用來開荒、修路、修建堤壩,擴寬河流、疏通運河、建造城池、開礦等等的苦力,必須要留着,這筆糧食還沒法省,李元吉也很無奈啊。
更不要說,如今他的大軍四面都在作戰,雖然將乙種軍臨時轉變為甲種軍,預備役臨時轉變為乙種軍,又徵召了預備役,也有幾個月的準備,但依舊倉促。
尤其是南部的戰事以及東部戰事,李元吉是最傷神的。
馮立那裏他都沒有那麼擔憂,有着韋雲起與談殿過去的大軍,加上火器,戒日王朝拿什麼來抵擋。
而且糧草補給,都可以在高達國那裏得到,戰線雖然長,後勤壓力反而是最小的。
但南部與東部不同了,南部的劉仁軌集中了兩個艦隊的海軍,但調配的陸軍並不多,三佛齊又是周邊的大國,長期控制着馬六甲海峽,國內經濟不差,大軍自然也不會差。
加上匯聚周邊各個小國,大軍恐怕得有三十萬以上,就這個數量,海戰還好,但對於陸戰,壓力不小。
至於東部,馮盎與虞明和加起來有十來萬人,但其中虞明和的大軍,並不穩定,兩人真正可以穩定使用的,只有六萬人左右。
但即便是這樣,馮盎與虞明和之間又被高句麗給擋着,從東夷府過去還得經過、室韋的地盤,極為考量兩人的合作。
南部與東部的戰場才是最為艱難的,也是極為耗費各種物資的。
如今他發展這幾年,這次四面作戰,可以說拿出來不少,唯一好的,就是糧食了,不僅自己儲備多,加上從大唐購買無數回來。
反而是李二,回去之後就得考慮糧食的問題了,距離第二年的秋收,可是還需要一些時間的。
想到這裏,李元吉又看向楊建河。
「其他戰場,如今可有消息傳來?」
楊建河沉重回應道:「大王,還是之前傳來的消息,東突厥新任可汗與薛延陀部對虞明和發起了進攻,如今戰事如何,並沒有消息傳來。
馮盎對高句麗的大戰,如今取得了戰場主動,後續如何,還沒有消息。
在南部,劉仁軌的海軍與三佛齊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海戰,三佛齊大敗,劉仁軌全面取得了制海權。
如今兵分兩路在發起進攻,陸軍從哥谷羅進入,海軍陸戰隊在盤盤登陸,切斷三佛齊對哥谷羅的支援。
戰事具體如何,如今還沒有消息傳來。」
「西部的韋雲起與談殿,已經攻入驃國都城,驃王投降,韋雲起留下談殿繼續處理驃國事務,率領大軍持續西進。
現在應該抵達高達國,但究竟是否對戒日王朝發動反攻,戰事如何,還沒有消息。」
李元吉淡淡點頭,他在這裏,距離各方戰場都很遙遠,消息傳遞到他這裏來,需要的時間實在不少,哪怕有着信鴿,周轉所用的時間都不少。
「叔方,待撤軍後,你率領五萬軍,去攻泥婆羅,然後攻入戒日王朝內。
你與松贊干布、楊樹一起去,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大戰之中的俘虜,全部押送回來挖礦、修路、開荒。
你下去做好準備吧,就這兩日,我們差不多就得從這裏撤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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