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鏡子裏,傷口出冒出的蟲子頭,林文君臉一下白了。
董暮雨是她後腰傷口處的蟲子噁心的,她則是被嚇的。
她一個好好的人,一個能跑能跳,能吃能喝的人,後腰上怎麼會有蟲子呢?
她立刻想起了白天,村長老婆努力向她們推銷餐桌上的豬肉的場景。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忽然回想到,餐桌上蘇漾雖然吃了兩口豬肉,可卻一丁點兒沒有讓她身邊那幾個孩子吃。
可她和女兒,卻吃了這麼多……
「嘔……」
董暮雨趴在馬桶上吐了好一會兒,可中午吃的東西早就被消化的差不多了,她為了保持身材又沒敢吃晚飯。
這會兒吐了半天,只吐出來些酸水。
「媽……」
她擦了擦因乾嘔而流出來的淚水,神情惶恐。
「這是怎麼啊,我們……」
我們身上怎麼會有蟲子啊!
林文君呆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神鎖定在鏡子裏她的後腰處,那些還在不斷往外鑽的蟲子身上。
然後在董暮雨驚恐的眼神中,右手捏住不斷蠕動的蟲子的頭部,飛快一扯。
「嗒……」
一聲細微聲響,從她腰間迸發出來的血濺在浴室的瓷磚上,又順着瓷磚留下來。
董暮雨瞳孔緊縮,張大嘴驚恐看着她媽的動作,驚恐的視線一點點下移,最後落在了她媽後腰上的傷口上。
那裏有一個正在汩汩往外冒着血的血洞,鮮血順着她媽身上的睡意流下來,流在地板上,又順着地板流進下水道里。
林文君一張臉白的過分,她緊緊咬住牙,因為太過用力,額頭上的青筋整個蹦出來。
拽蟲子的動作,她一連重複了五六次,直到將所有想鑽出來的蟲子都捏出來,她後腰已經有不少血洞,嘴唇沒有半點血色,整張臉也白得像紙一樣。
「媽……」
董暮雨紅着眼睛扶着她媽,不敢去碰她媽身上的傷口。
「媽,我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這群人給我們的晚飯有問題啊?」
林文君對她的哭聲煩不勝煩,白着臉皺起眉,「你有力氣在這裏哭,不如去給我找找包里的藥品和紗布……」
董暮雨這才想起來她媽腰上的傷口還需要包紮,擦擦淚趕緊去找床上的包,從包里拿出來藥品和紗布。
但她帶的這些藥品都是治療一些擦傷和蚊蟲叮咬的,對她媽這種汩汩流血的傷口根本沒有用。
「媽,」董暮雨完全不敢看她媽腰上那恐怖的傷口,咬着牙不敢哭得太大聲,「你的傷口這樣,還有我的臉……要不我們退出吧……」
她的話剛說完,就看見她媽巴扎的動作一頓,眼神凌厲地抬頭看她。
林文君:「你想退出?」
她冷笑了聲,蒼白的臉色讓她的表情看起來多了兩分偏執和陰冷。
「退出了,我怎麼控制蘇漾,藉助蘇漾的嘴澄淨洗白?」
「你現在退出了,還怎麼跟霍雲尊見面培養感情?憑你們學校那沒什麼戲份的畢業作品?」
董暮雨眼神惶恐,動了動嘴唇,想想霍家少夫人的位置,吶吶說不出話來。
直到林文君把自己腰側的傷包紮好,董暮雨終於找到了思路,「媽,既然你想用蠱蟲控制蘇漾,咱們今天明明有那麼接近她的機會。」
「你為什麼不趁着咱們接近她的機會,給她下蠱?」
林文君沒說話。
她當然是怕自己和女兒一樣被直接掀飛,然後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
但這話不能直接說,林文君看了眼瞪着眼睛望着她的女兒,嘆了口氣:「你別忘了蘇漾背後的大師是誰。」
「那個【財神殿】的女玄師到底是什麼實力,你和我都見過。她如果要護着蘇漾,你覺得蘇漾身上的保命工具多不多?」
「咱們就這樣貿然湊上去,只會打草驚蛇。」
董暮雨對她媽的藉口勉強接受,還想說什麼,就被她媽轉移開話題。
「行了,等我的傷完全包紮好了在跟你細說。」林文君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我記得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那個時西好像說自己帶了能讓傷口快速癒合的藥。」
「你去敲她房間的門,就說我下床被床角處颳了一下,刮出傷口來了,問她能不能借一下藥。」
「好。」
董暮雨點頭想去,卻再次被她媽叫住。
林文君指了指停在一遍的微型攝像機,嘆了口氣,「雖然我也在這個節目上,但是你不能什麼都靠我,你也得動腦子。」
「我們要在這裏呆七天,藥品多重要啊。你就不擔心她不借給你?」
「帶上攝像機和你一起去,就算她不想借,為了保持人設,也得在攝像頭面前裝一裝。」
董暮雨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媽!」
她打卡攝像機,不過巴掌大的攝像機立刻嗡嗡飛了起來。
這次沒用她媽提點,攝像機剛打開,她就收拾好心情,對着鏡頭笑了笑,露出一個擔憂又緊張的笑容。
「大家晚上好,有沒有晚上還沒睡覺的寶子啊?」
董天成找的水軍,是一天24個小時盯着直播間的,就算半夜兩三點,也有人在盡職盡責地輪班。
這會兒看到董暮雨重新打開直播間,瞌睡瞬間被嚇跑了。
【小雨怎麼了?】
【哇!不愧是小雨,即使是素顏都這麼漂亮!】
【小雨是不是哭過啊,眼圈都是紅的……】
值班水軍一連登上了十幾個賬號,才勉強營造出直播間活人很多的景象。
董暮雨看不到彈幕,也不知道彈幕在說什麼,只是披上了一件外套,推門出去。
一邊對着鏡頭解釋,「我媽剛剛下床的時候,腿刮在了床角比較鋒利的地方,被劃傷了,流了好多血。」
「我們現在手頭上沒有合適的藥品,所以我打算去找時西小姐姐借一下。」
時西和鄭思迪一起住,兩個人的房間就在她和她媽房間的隔壁。
董暮雨站在隔壁房間前,敲了敲門,可並沒有人開門。
她一時間不知道這倆人是裝睡,還是沒聽見敲門聲,於是又敲了敲門。
可這次門裏依舊沒有動靜。
她忍不住用力敲了敲,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是睡成死豬也該醒了,可時西和鄭思迪的房間裏就是沒有動靜。
【都這麼大聲了,還沒有醒嗎?】
【是不是白天爬山太累了,所以晚上睡得沉了些?小雨要不要再大點聲兒?】
直播水軍一個人,手指在鍵盤上幾乎飛出殘影,愣是裝出了董暮雨的直播間擁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董暮雨又敲了敲門,門裏始終沒有動靜,就在她打算推門進去的時候,時西和鄭思迪旁邊那間不屬於她和她媽的房間被打開了。
何沅和何雲浩一起從房間裏探出頭。
水軍看到這兩個人一起從房間裏出來,頓時瞪大眼睛。
雖然兩個人表面上差了十幾、二十歲,但娛樂圈亂得很,別說十幾二十歲,就是和金主媽媽差了兩個輩分,還是有的是男明星趕着爬上女金主的床。
在水軍眼裏,黑燈瞎火、孤男寡女,蘇漾和何雲浩從一個房間裏出來,不是有姦情是有什麼!
【哇!吃到大瓜了!】
【原來不僅僅是池碩文出軌,蘇漾本人也不老實啊!】
【哈哈哈,早看這女人不順眼了,可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半夜和小鮮肉獨處房間聊劇本?還得是女金主玩得花啊!】
董暮雨也是這麼想的,尤其是在節目開始之前,何雲浩曾經關注過她,現在卻和蘇漾這個老女人獨處一室。
真沒眼光!
她做出一副很驚訝惶恐,但又不能表現出驚訝惶恐的表情,欲蓋彌彰地低下頭,唯恐蘇漾和何元浩不會被她直播間的觀眾誤會。
低着頭慌亂道歉:「對不起,蘇董。我不知道你們……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她為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心裏竊喜,扭頭就想走。
卻聽見何雲浩嗤笑一聲,「別敲門了,直接進去吧,這裏的保鏢和嘉賓除了我們,都不見了。」
——
董嘉榮回到道觀的時候,他師父和師叔還沒睡。
兩位中年男人站在屋檐下,仰頭看着落下來的滿天雨滴,神情竟然又幾分寂寥。
董嘉榮邁進院子的步子一頓,撐着傘的手緊緊抓住傘柄,心裏咯噔一下。
上一次他家兩位長輩露出這張表情,還是他師叔被人坑了所有錢,他們爺仨差點餓肚子的時候。
何元青透過厚重的雨幕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董嘉榮,說話的聲音虛弱又發飄:
「原來是小榮回來了啊……」
聽到師叔再次發出和上次被坑時一模一樣的聲音,董嘉榮轉身就想走,就被他師父叫住了。
何元華:「小榮回來這麼晚,在天師堂領的任務一定是完成了吧?」
相較於師叔,師父還是比較靠譜的。
聽到師父的問題,董嘉榮停下腳,輕輕點頭。
厚重的雨幕掩蓋了他的聲音,但還是落到了何元華的耳朵里。
「天師堂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委託人的評價非常好。」
「這樣啊……」何元華也跟着虛弱一嘆,「你才這么小,竟然已經能把任務完成的這麼好,就算是放在本家那些孩子裏,也是給你師父和師叔張臉的。」
聽到他師父捧他,董嘉榮心裏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師叔他肯定又把錢花沒了!
接下來幾天,為了能讓他們爺仨吃上飯,他師父和師叔故意又要去接那種去酒店抓小三的算命委託。
他二話不說就想走,卻被師父叫住了。
「臭小子,叫你走了嗎!」
董嘉榮的步子還沒收回來,就被不知道什麼到了他身邊的師父拎住了耳朵。
何元華拎住他的耳朵,瞪眼,「臭小子,成了三級天師了,翅膀硬了,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我為什麼跑你還不知道嗎!」董嘉榮疼得齜牙咧嘴,往常那種又酷又拽的氣質在被師父拽耳朵的動作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聲嘶力竭大喊:「我還沒成年呢,我不能進酒店!這次去酒店捉姦的委託,你們兩個誰接的誰去,反正我不去!」
「啪」
他剛喊完,腦袋瓜就被扇了一巴掌。
「逼逼賴賴什麼玩意兒呢!」何元華對這個很有天賦的徒弟痛心疾首,「成天長着你那張小嘴叭叭叭行嘍,你看看你的數學成績!」
「你們老師都找到咱們道觀里來了!我和你師叔長這麼大就被你師祖指着鼻子罵過,現在老了,都四五十的人了,還得被你班主任和英語老師罵!」
何元華把這個徒弟的腦瓜扇得啪啪響,「把天師堂的任務幹得挺好,怎麼到了數學上你就跟缺了跟筋似的。」
「誰家好人考數學能考個位數?!7分,你也好意思!」
「你們數學老師說了,你就是選擇題全都選a,你這個數學分也能拿15!個位數,你數學老師說他教了一輩子的數學,沒見過你這樣分數!」
師父手裏拿着他的數學答題卡,答題卡上紅艷艷的「7」讓董嘉榮一直爆棚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同時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他猛地將答題卡搶過來,皺眉:「我也就一個數學不好而已,其他科目不停好的嗎……」
「數學不好,那你就好好上數學課啊!」他師父痛心疾首,「結果你數學老師說,你今天上午的數學就逃課了。」
「臭小子,你說說你幹什麼去了!」何元華指着這個唯一的徒弟,氣得臉漲紅,「別說什麼去做任務去了,你上午課沒任務!」
「我和你師叔都去查了,你在天師堂的任務是下午領的!說,你上午幹什麼去了!」
何元華手上一用力,董嘉榮「哎呦」一叫,不得不踮起腳。
「疼疼疼!師父,我疼!」
董嘉榮捂住自己的耳朵,五官皺成一團,「上午……上午我去看我大伯了,我大伯這麼長時間沒來看我,我很擔心他,就去他公司找他了。」
何元華瞪眼。「別人上課,你走親戚?」
「什麼啊!」董嘉榮大喊冤枉,「誰家好學校周末還補課啊!補課還沒人告訴我,我以為今天休息,當然是要去干別的事情了!」
說到這裏,他喊聲一頓。
何元華以為這個孽徒知錯了,「怎麼了,是不是自己也覺得這個藉口太差了?」
「不是。」董嘉榮想也沒想就開口拒絕。
想到自家大伯之前那明顯有問題的反應,他把自己的耳朵從師父手裏解救出來。
「師父,我覺得我大伯有點不對勁。」
何元華:「?」
他看着自家孽徒的眼神多了兩分欣賞。
「不錯啊臭小子,竟然學會轉移話題了,終於不想以前一樣梗着脖子跟我和你師叔頂嘴了。」
董嘉榮:「……」
他到底給師父和師叔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啊。
「不是轉移話題,我說的是真的,我覺得大伯很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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