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被押送回了何家,被何家的幾位長老聯手審訊,可最終什麼都沒問出來。
其他幾家人聯起手查老和尚這段時間見過什麼人,猜測他可能把控制那些冤魂的東西藏在什麼地方。
但大家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後又由官方出面,跟陽間警察那邊借了些人,才查到老和尚藏東西的地點。
老和尚竟然將所有的東西都藏到了江雨彤,江大小姐的家裏。
林文君和董暮雨以及池碩文被放了太多的血,幸好送醫及時,保住了一條命,但至今沒有醒。
沒了控制她的人,江大小姐又恢復了之前那種盛氣凌人的樣子。
而且她還有被控制的這幾天的記憶,想到自己被林文君那個賤人呼來喝去的樣子,還有自己被扇耳光的情形,就恨林文君母女恨得咬牙切齒。
連帶着警察上門時都沒什麼好臉色,此時她正坐在沙發上,指揮着家裏的傭人將林文君和董暮雨碰過的所有東西都扔出去。
她穿着一套全新的真絲睡衣,翹着二郎腿坐在全新的沙發上,眼神不耐看着上門的安警官。
「你們說什麼東西?一個老和尚給我的?」
想到她曾經在林文君的控制下,和家裏傭人的殺人犯兒子一起殺害過林文君的經紀人,眼神頓時慌亂了起來。
「我哪兒知道什麼老和尚,我這又不是撿破爛的,就算和尚要飯都要不到我這裏,我怎麼可能見過什麼和尚?」
她匆匆從沙發上站起身,命令身邊候着的傭人,「王媽,送客。」
王媽伸出手,對着安警官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家大小姐今天身體不舒服,幾位明天再來吧。」
「江大小姐身體不舒服啊,」跟着安警官一起來的何雲浩笑了笑,用能讓上樓的江大小姐聽見的聲音道,「肚子裏揣着鬼胎,又被人控制過一段時間,身體肯定是不舒服的。」
王媽瞪大眼,不知道這個年輕人長得白白淨淨,怎麼還跟個神經病一樣胡說八道。
她擔心這些人讓江大小姐不高興,急忙想將這些人趕出去,「胡說八道什麼呢!你要是精神有問題就去看病,別在我們這裏瞎說!」
說着,她就要叫莊園裏的保安,卻被折回來的江大小姐伸手制止了。
「王媽,你和所有人都先出去,我和這位客人好好談談。」
王媽疑惑看了眼江大小姐,見她眼神凝重,趕緊跟其他所有人一起退了出去。
江大小姐坐在沙發上,看着笑眯眯的何雲浩,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被人控制過?」
「我們不僅知道江大小姐你受了這種無妄之災,還知道您肚子裏現在有個不想要的鬼胎,林文君和董暮雨就是用您肚子裏的東西控制您的,對吧?」
江大小姐沒說話,只是用眼睛緊緊盯着他,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們有辦法幫我?」
「我們不僅有辦法幫您,而且還是專業的。」何元浩對着安警官眨眨眼,安警官遞給江大小姐一個紅色證書。
江大小姐:「這是什麼?」
「是我們官方的天師證書。」
「天師還有證書?」江大小姐驚訝翻開那個小紅本,發現這本天師證跟普通的證件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既然是正經警察給的,那應該也是正經證書。
她的態度軟化下來,「你們來找那個老和尚幹什麼?」
安警官正打算開口,旁邊的何雲浩搶先一步,「那個老和尚害死了不少人,就跟控制你一樣控制了那些人的靈魂,讓他們的靈魂為他奴役。」
「我們這邊查到老和尚在昨天早上來過你這邊,我們懷疑他把控制那些靈魂的東西藏到了你家裏。」
「那東西非常重要,你能不能幫我們找一下?」
「就這?」江大小姐一揮手,「那老和尚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東西留着對我也沒好處,你們直接去找吧,找到了就趕緊拿走。」
「好!」
何雲浩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連忙叫自家長老和幾位師兄弟過來。
見江大小姐有些不滿,他笑了笑,解釋:「我爺爺的能力比我強,他來幫您取出你肚子裏的鬼胎是最穩妥的。」
聽說為了自己才搖人,江大小姐撥弄了下頭髮,點了點頭。
經過他們一下午地毯式搜索,他們終於在江大小姐的花園裏發現了老和尚藏起來的東西。
他們原本猜測冤魂這麼多,每個屍體上取下來一點,都得是個不小的數目,老和尚一定會把這些東西藏在乾坤袋中。
可誰知道,他另闢蹊徑,直接讓人將這些東西埋在了江大小姐的花園裏。
江大小姐見他們從自己的花園裏挖出來這麼多人體組織,差點噁心吐了。
「我我家怎麼會有這麼多死人?」
注意到旁邊的安警官,江大小姐慌亂:「這這些東西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我沒有殺人!」
「我知道,江小姐你別慌,殺害這些人的兇手我們已經找到了。」
安警官安撫她。
江大小姐看着人的骨頭一根接着一根地被從自己的後花園裏撿出來,只要一想到自己今天一直都在無數人的屍體上走來走去,就感覺一陣惡寒。
「你你們自己找吧!」她搓了搓手臂,轉身快步離開,「我先回房間了。」
「江小姐。」何雲浩的爺爺摸着鬍子,「您先等一下,關於您腹中的鬼胎,我先作法幫您解決了吧。」
江大小姐連忙點頭,反正只要是不讓她待在這裏,讓她去哪兒都行。
-
晚上十點,何家建在山上的大宅燈火通明。
何沅身穿一身紫衣站在台上,台下是玄學各世家的長老,大家身上穿着道袍或自家傳統服飾,神情凝重站在原地,仰頭看着她。
何沅:「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什麼,想必大家都清楚。之前封龍山交流會被一個南洋的老和尚破壞,他為了成仙到處害人借運,還用那些被殺死的冤魂來對付我們。」
「如今這個和尚已經被押下地府受審,但他害死的那些冤魂還沒辦法解決。」
「今天我們何家終於找到了被他害死的那些人的殘骸,數量眾多,以何家的力量短時間內沒法完全超度,所以今天請大家來,還請各位助我們何家一臂之力。」
她站在高台上,雖然樣子跟各位家主記憶中不一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何家那個天賦最好的何沅。
儘管她之前飛升失敗,可如今全身靈氣充盈,明顯是馬上又要飛升了。
穿着明黃色制服的宮家家主率先站起來,「何家主客氣了,超度冤魂乃是功德一件。何家主願意讓我們分一杯羹,是我們該道謝才對。」
其他家主紛紛附和。
池煜和霍雲尊站在台下,仰頭去看高台上氣場全開的老媽,池煜忍不住咋舌,「咱媽人前人後的變化好大啊。」
霍雲尊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各家的速度很快,說要超度亡魂,立刻打算動手。
死亡的人數太多,僅僅是將不同人的骨骼分開,就用了六七個小時。等他們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的時候,天已經有了要亮起來的趨勢。
在第一縷光照亮雲層之前,困得快睜不開眼的池煜和霍雲尊突然聽到一聲悠長的鼓聲。
那鼓聲明明距離他們很近,卻並不刺耳,輕輕的,厚重的,隨着空氣的中的風飄到很遠的地方。
何雲浩拉着他們兩個人往更遠的地方走。「離遠點兒,招魂鼓響了,他們在把那些封龍山的冤魂招過來,距離太近被陰氣衝撞,就糟了。」
霍雲尊不知道封龍山那天的情況,池煜卻多多少少聽說了點兒。「封龍山的大多數冤魂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
「那些冤魂看上去是魂飛魄散了,實際上只是魂體被打散了,把魂體凝聚起來,他們還能地府投胎轉世。現在的超度儀式就是幫他們把散開的魂體凝聚起來,第二步才是送他們去超度。」
池煜一知半解點頭,繼續去看那些站在黑夜中的人影。
黎明的光線並不明亮,視線所到之處全是一種暗淡的灰藍色。
那些穿着各色制服的人影站在灰藍色的黑暗裏,隱隱約約能看清楚他們的側影。
不知不覺中,在場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耳邊只剩下從林間穿行而過的冷風。
池煜看着那些影子,那些影子全都低着頭靜默,每個人的背影似乎都一樣,他甚至分不清哪個是他媽。
風穿行過稀疏荒蕪的樹林,吹起他額前的碎發,從他冰冷的耳尖撫過,又落在那些沉寂的人影身上,他的呼吸莫名放輕了許多。
這樣的黑夜和安靜沉默的氣氛中,他隱隱感覺到一種莊嚴的盛大,那些站在他面前的影子仿佛在一節節拔高,高到可以擋住從四面八方吹來的風。
與此同時,一股涼意忽然襲來,冰涼感直往他脖子裏鑽,突如其來的刺激讓他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霍雲尊也沒比他好到哪去,但兩人都被何雲浩硬生生按着坐下。
何雲浩:「別亂動。」
他聲音低沉,伴着突然升起的莊嚴吟唱,池煜和霍雲尊瞬間不敢動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和慌張。
何雲浩低聲安慰,「這是有前輩在念經,別慌。」
那吟唱聲莊嚴盛大,從他們身邊輕輕滑過,又順着風去了他們視線難以達到的遠方。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吟唱聲越來越大,層層疊疊的人聲,仿佛在牽引着人的神魂走過去。
池煜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硬生生被何雲浩掐着肉掐醒了。「這個時候可不能睡,睡了你的神魂就很容易被這些誦經聲吸引去,萬一會兒也被送去超度,可就麻煩了。」
「哦,還能這樣啊」池煜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瞪大眼。
一錯眼,他動作猛地一僵。
灰藍色的夜色中,風沿着每個人的耳邊滑過,他卻看到了似乎有一群人從風來的方向慢慢走過來。
他們的奇形怪狀,有的沒有腦袋,有的沒有腿,有的直接被劈成了兩半這樣奇怪的形態卻在進入他的視野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了正常的人形。
然後一個個排着隊,他追誦經聲,順着風,一步步穿過他們這些圍觀的人,走向那些超度他們的背影。
一步一步那些祈求被超度的人影身上,開始冒出柔和的金光。
何雲浩小聲道,「看到那些身體輪廓有金邊的魂體嗎?那些就是被超度成功的。」
「等這裏所有的魂體都有了金邊,超度就成功了。」
誦經聲越來越宏大悠長,很快又有細密急促的鼓點聲加進來,似乎在催促後面的魂靈。
池煜和霍雲尊硬撐着不讓自己睡着,隨着那些有金邊的魂體越來越多,他們前面那些低着頭的人影突然動了起來。
各色的制服在風中浮動,轟隆隆的響聲不絕於耳。
這個聲音池煜很熟悉,不用何雲浩解釋,他也知道這是鬼門大開的聲響。
何雲浩爬起來,「鬼門大開,這時候肯定有很多孤魂野鬼也想混進去,我得和其他師兄弟姐去守着。你們兩個想看就繼續看,不想看就趕緊回去睡覺吧。」
他紫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灰藍色的夜色中,但更顯眼的是那些鍍上金邊的魂體。
風聲越來越大,又交雜了其他聲音。
有年輕人的驚疑、老人的哭聲,女人尖叫和男人的暴怒
風將他們的聲音吹散,又聚合,最後全都落進他們這些旁觀者的耳中。
池煜甚至聽到有男人哭着大喊:「我就是在出差途中睡了一覺,怎麼會死呢!我怎麼能死啊!我死了,我老婆一個人怎麼還房貸啊!」
還有女人的嗚咽,「我女兒才兩歲,她說話晚,我只聽她叫過一次媽媽求求你們讓我回去吧!我女兒不能沒有媽媽啊!」
還有出了車禍的一家三口,見一家人整整齊齊都在,五味雜陳哭出聲。
風裏有小孩兒叫着媽媽,也有大人咒罵命運的不公,但這一切都在鬼門大開時戛然而止。
從來都是黑黝黝的鬼門,此時卻宛若天堂一般冒着柔和的金光。
池煜看到本應該去出差的還有老白穿着一身白,宛若等在天堂大門口的天使一樣,對這些迷茫的魂靈笑得如沐春風。
池煜:「」
那些魂靈也愣住了。
老白對面一個同樣穿着白無常制服的鬼差柔聲道:「你們已經死了,害死你們的人正在接受審判,一切因果都將被償還,這裏雖然是地府,但你們不用怕,這裏和人間沒什麼區別。」
那些魂靈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池煜顧不上了。
原本灰藍色的夜色驟然加黑,平靜的天上升起層層烏雲,像翻湧的黑色海浪,在天上奔馳。
冰涼的冷風也在此時突然發難,呼嘯着驅趕着在場所有人。
「轟隆——」
天上一道紫色的光閃過,整個黑色的天空仿佛裂開了漁網一樣的縫隙,驟然將整個大地照得亮如白晝。
池煜和霍雲尊被忽然亂起來的人群推着往前走,不知道人群中誰喊了一句:
「是天雷!何家家主又要渡天雷劫了!」
他這一嗓子讓不明所以的人呆在原地一瞬,緊接着是更慌亂的逃跑。
不跑,難道要待在原地等着被雷劈嗎?!
那可是天雷啊,一道雷下來他們不得變成渣渣啊!
所有人都在跑,那些停在鬼門關不願意進去的魂靈見此情形也一股腦往鬼門關里鑽,只有池煜和霍雲尊待在原地,努力瞪大眼,看向遠處被刺眼白光籠罩的何沅。
白光中,何沅身上的皮膚一寸寸龜裂,被颶風一吹,恢復了她稚嫩卻沉靜的眉眼。
「媽——」
何沅睜開眼,耳朵微動,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可天空投下來的光實在太亮,她睜開眼也看不透光的那邊是誰。
但那邊是誰,她猜也能猜出來。
她對聲音傳來的方向抿嘴一笑,腳下用力,迎着劈下來的巨大天雷而上。
「轟隆——」
天空好像裂了個窟窿,雷聲如奔騰的海浪滾滾,響徹整個天地間。
胡四十三保持着狐狸形態,和族長一起站在高處,緊張地直掐自己的尾巴。
他們站得高,相較於地面上的人,他們對何沅飛升的過程看得更清楚。
比人腰還粗的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下來,胡四十三緊張得都快把自己尾巴上的毛掐禿了。
「族長」
她聲音可憐兮兮,全身的毛毛都在顫抖。
「你說仙君這次能成功嗎?」
「能。」胡一回答得不假思索,「她飛升不成功,本來就是因為攢的功德不夠,經過封龍山這件事,天道已經承認她了。」
胡四十三還是忍不住緊張揪自己的尾巴,垂眸一瞥,卻看到地面上兩道人影逆流而上,直直往天雷圈裏沖。
看清那兩個人是誰,胡四十三一下子炸毛了。
「池煜!霍雲尊?!別人都忙着躲天雷,這兩個人是瘋了嗎?!」
-
凌晨六點,外面的天蒙蒙亮,霍廷川被雨啪嗒啪嗒打在窗戶上的動靜吵醒。
他打開床頭燈,讓旁邊摸了摸——一片冰涼。
何沅自從說去參加封龍山的交流會後,已經兩天沒回來了。
他給池煜和雲尊打過電話,他們都說何沅這幾天也太忙了,沒時間回家,等事情解決完大概就能回來。
手機上還有兒子的一條短訊,說最近的事最晚明天就能告一段落,他和他媽還有池煜一起回家。
短訊上說的是明天,但其實就是天亮以後。
霍廷川從床上坐起來,打開燈看了眼他讓人精心佈置過的別墅,以及他們臥室床頭的魚缸里,那天紅得像火焰一樣的魚。
這小魚是他名下公司最新培育出來的觀賞魚,全身火紅,尾巴靈動飄逸中帶着絲絲縷縷的金色,像正在燃燒的火焰,所以被取名為焰尾魚。
紅火色的小魚在清澈的魚缸中游啊游,飄逸的尾巴如夢如幻。
霍廷川站在窗前,駐足看遠處何家的方向,卻看到了一條光柱,從何家所在山一路連同烏雲翻滾的天空。
「轟隆——」
最後一道巨雷劈下,天地大亮,他突然心慌。
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臟,他腦子一片空白想往何家所在的方向去,路過床邊卻看到魚缸里那條尾巴飄逸的小魚,不知在何時停止了遊動。
被閃電照亮的臥室緩緩暗下去,黯淡了他臉上的神色。
魚缸的小魚白色肚皮朝天,悄無聲息飄在水面上,水流浮動它漂亮的魚尾,波光漣漣,夢幻浪漫。
卻和他的感情一樣,有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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