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立在門口的是那個渾身散發着詭譎氣息的男人,他依舊渾身穿着濕漉漉的黑色西裝,微笑着站在那,不動聲色地向殷修打了個招呼。
殷修也不意外,按照小鎮規則算的話,這位的確是他的室友,他會進新手副本顯然是因為這個「新人」在這了。
殷修很淡然,但坐在他旁邊的小女孩瞬間不淡定了,她在發現那個男人之後,一把抱緊手裏的玩偶縮到了殷修身後,有些緊張地低聲道:「哥哥,那個人也是媽媽叫來照顧我的嗎?」
殷修點點頭,「是的。」
小女孩為難地皺起眉頭,猶豫幾秒後還是從殷修身後探出頭,「好吧」
她警惕着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微笑着望着她。
兩人沉默幾秒後,小女孩先挪開了視線,緊張地拉扯了一下殷修的衣角,乾巴巴地轉移話題,「哥哥看完了嗎?現在能讓我看看媽媽的紙條了嗎?」
「還沒看完呢。」殷修摸了摸她的腦袋,擔心就坐在旁邊的小女孩會無意探頭看到,便起身在屋子裏踱步。
「在看什麼?」男人笑眯眯地向殷修開口搭話。
殷修便把手裏的副本規則遞過去,試探性詢問:「這個規則你也看不到?」
男人微笑着垂眸凝視着殷修遞過來的紙,搖搖頭,「看不到。」
「嗯。」殷修確信,他不是小鎮的詭怪,也不是副本的詭怪,但都跟到這來了也真不容易。
「對了,你現在想知道我的名字嗎?」男人微笑着詢問,視線一如既往地黏在殷修身上。
「如果你去換一身乾的衣服回來,我會考慮問一下你的。」殷修轉身漠視了他。
男人思量了兩秒,便很聽話地轉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一走,客廳里一直緊張的小女孩才緩緩地放鬆了下來,繼續擺弄着手裏的布偶,但顯然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了。
原來副本里的詭怪也會害怕來歷不明的存在啊。
殷修若有所思,慢悠悠在屋子裏踱步開始查看媽媽的紙條。
【媽媽的紙條規則:
寶貝,媽媽有事需要離家三天,在此期間,你一定要遵守媽媽給你留下的信息生活。
一、絕對不要出門。
二、不要照鏡子。
三、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不要讓它們發現你。
四、每天都要吃飯。
五、夜晚一定要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醒來無論房間裏什麼情況,那都是正常的。
六、三天後,拿到媽媽放在門外的包裹。】
紙條的約束比殷修想像中要少。
玩家的規則中有必須幫助小女孩按照媽媽的紙條行事。
生存規則是給玩家的,但媽媽的紙條是給小女孩的,不對玩家生效,但既然有協助小女孩存活的條件,是不是意味着與通關條件有關。
殷修將兩張紙條翻過來查看,發現生存規則那一張背後還有規則。
【副本通關規則:
一、把怪物的屍體留在小鎮的祭壇上。
二、讓小女孩完成所有媽媽的紙條規則。】
下面還有一排黑色歪歪扭扭的字跡:三、不能殺死任何詭怪。
然後又被一條紫色的橫線划去了。
殷修在第三條上面凝視了許久,都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一條算進規則里,既然被划去了的話,也就意味着並不在規則內吧?
「也就是說可以殺詭怪?」他低聲碎碎念着。
沙發上的小女孩一僵,警覺地抬起了頭。
旁邊的房門嘎吱一聲再次打開,這次那個男人終於不再是渾身濕透的出來了,他身上的水汽消失乾淨,但衣服卻沒換,仍舊是那套黑色西裝。
殷修不覺得他能在這個只有女人小孩物品的房間裏找到第二件一模一樣的西裝,也不清楚他是怎麼短時間讓自己干透的,就索性略過了這個疑問。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微笑,「黎默。」
殷修點點頭,「你好黎默,我叫殷修,請問你現在能張一下嘴嗎?」
黎默一愣,猶猶豫豫地張開了一點自己滿是尖銳牙齒的嘴,下一秒,殷修就把兩張規則紙條揉成團塞進了他的嘴裏,並貼心地替他合上了嘴。
一陣密密麻麻的咀嚼聲在黎默的嘴裏響起,接着他咕咚一聲,把紙條吞咽了下去。
經過口腔深處那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牙齒廝磨,就算是小女孩有心掰開黎默的嘴去找,也拼不出完整的規則了。
殷修這突如其來的操作,黎默愣住了,小女孩愣住了,屏幕外的玩家也愣住了。
一大段彈幕唰地飛了過去。
「雖然我知道毀掉紙條是避免讓小女孩看到規則導致自己死亡的最好辦法,但他為什麼要塞進他室友的嘴裏啊!!」
「我哪知道啊,動作太快我都沒看清。」
「話說他都記住規則了嗎?就這麼毀了之後很容易出事啊!在副本里記住規則才是保命的上上策啊!」
「但這個副本里留着規則也同樣危險啊更何況小女孩已經開口了。」
「那他現在要怎麼回應小女孩的要求啊」
眾人不解的視線再度凝聚到了殷修身上。
反應過來紙條已經被吃掉了的小女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她想要拉扯吃掉紙條的黎默,但是不敢,於是轉而扯住殷修,一邊哭,一邊變得面目猙獰,「我還沒看呢!壞哥哥!你還我媽媽的紙條!」
她的眼淚滾落着,整張稚嫩的臉似乎伴隨着淚水變得扭曲,張開的嘴變大,裏面的牙齒越來越尖銳,從喉間湧出的甚至不像是哭聲,更像是一種怪物的嘶吼。
一邊哭着一邊用尖銳的指甲掐住殷修的手,「把媽媽的紙條還給我!不然我吃了你!吃了你!!」
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模樣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驚悚的怪物形態,嘶吼着怒視着,就算隔着屏幕,玩家們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幾分,生怕再看到跟隔壁房間一樣的場面。
但殷修很淡定。
他凝視着逐漸變形的小女孩,一把地反拽住了她尖銳的手,往桌子邊牽去,嘴裏懶散地敷衍着,「別哭了,都怪哥哥不小心把紙條弄沒了,不過哥哥記得上面寫了什麼,就複寫一遍給你,怎麼樣?」
小女孩哭聲一哽,剛剛變的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了迷茫。
複寫?
這這可以嗎?
副本內的規則已經被黎默吃掉了,而殷修手寫出來的規則顯然是不屬於副本的,但這並不違背小女孩想看媽媽紙條的意願。
都怪殷修亂七八糟的操作,她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哭鬧了。
見小女孩糾結,殷修抬手指向了旁邊微笑看戲的黎默,「你不願意的話,就自己去他肚子裏找紙條吧。」
這話一出,彈幕震驚飄過:「臥槽這個殷修真狠毒,想害室友是吧!小女孩肯定會剝開他室友肚子找紙條的啊!」
「我就知道他這個人冷血無情!但沒想到他這麼殘忍,怪不得小鎮上都不讓其他人成為他的室友,誰做他室友誰死啊!」
「以後還是得離他遠點。」
與彈幕的暴怒相反,屋子裏的氛圍有點僵硬。
小女孩面色一滯,她轉頭看向黎默。
黎默微微咧嘴微笑,露出了比她更陰森可怖的牙齒,也許彈幕聽不到,但她能聽到,從喉嚨深處涌動着的吞噬欲望,讓她渾身戰慄。
小女孩背脊發涼一哆嗦,唰地放開了殷修。
這個好看的哥哥真狠毒,什麼去那個男人肚子裏找紙條!想害她是吧!她才不上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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